第70章 回家

“我去开门。”贺睿时自告奋勇地站起身来,庄蔚然转过身,拿着咖啡杯,靠在桌边。轻轻吸了一口,看向所有人,“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开门,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站在门外,庄蔚然有些纳闷。这里的人还挺奇怪的,两个穿着警服,一个穿着西装,门外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怎么,他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我记得我没有报警吧。”庄蔚然不解,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想法中,根本就没有想起做过亲子鉴定这回事。

贺振刚带着贺睿惟和贺睿鹏站在门外,对贺睿时说道,“不是说睿宁找到了吗?刚才大哥说睿宁在这里,人呢?”他看向房间,桌边站在这个拿着杯子的少年,看上去有些瘦削,长得和陈欣瑶非常像。他第一时间就说道,“这是睿宁吧?”

贺睿时点头说道,“是睿宁,不过他好像忘了前几天做亲子鉴定的事情。”

“二叔,先进来坐下吧。”

“哟,睿惟都这么高了?”贺睿惟身材健硕,脸色黝黑,穿着军装,将他的身材全都凸显了出来。

庄蔚然放下咖啡杯,想了想说道,“或许,我应该尝试一下用谱论做希尔伯特空间。”

“泛函分析领域你应该非常好吧。”陈欣瑶笑着说道,“我听说你是跟着陶瀚海学的数学物理,虽然拿的是数学博士,但实际上你在规范场论也非常厉害。”

“谢谢。”庄蔚然笑着说道,“你有看过我做的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

“有。”陈欣瑶点头,“后面的部分我没有看懂,但是在规范场论的数学应用上,无可挑剔,以及,以前的数学统一处理都不是这样做的。”

“否则,我也不会获得菲尔茨奖。”庄蔚然笑意吟吟的说道,“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被我完全证明,顺便在规范场论中,做了数学的统一处理。”

“这是你获得菲尔茨奖的理由,我还知道你做了梅森素数。”陈欣瑶笑着说道,”梅森素数的分布规律周氏猜想和数论中的世界级难题,弱哥德巴赫猜想,你都做出来了。为什么不继续做哥德巴赫猜想。“

“或许,只是因为不想做吧。”庄蔚然想了想,又说道,“至少现在不想做,我还想要继续挑战一下千禧年大奖难题。”

两人说话时,贺振刚已经坐在沙发上,对旁边贺振国说道,“振国,怎么回事?”

“现在睿宁正在和欣瑶聊学术问题呢。”贺振国叹息一声,“我这个做父亲的听不懂,就在旁边听着吧。”

“霍奇猜想也是千禧年大奖难题之一。”陈欣瑶温柔的说道,“很缺钱吗?”

“作为普林斯顿大学的副教授,应该不会太缺钱。”庄蔚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士很亲切,他那种带着炫耀的话,几乎都不可能对别人说。

在别人的眼里,庄教授永远是谦和、严谨以及睿智的形象。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好像是小孩子炫耀成绩一样,将所有的一切都炫耀了出来。

“你也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研究员,领着两份工资,确实不会太缺钱。”陈欣瑶笑着说道,“咱们国家很多科学家都是去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待过的,杨老先生、华老先生、陈老先生等等。”说道这里的时候,陈欣瑶又说道,“其实你外公也曾经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待过。”

“我外公?”庄蔚然错愕了一下,“别开玩笑,女士。我哪有外公!”

“真的。”陈欣瑶笑着说道,“你外公曾经就读于斯坦福大学,取得物理博士学位,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担任过研究员,并且任普林斯顿大学物理系的副教授。”

“如果没有回国的话,现在应该是普林斯顿大学物理系的教授。”

“???”庄蔚然一脸懵逼,陈欣瑶继续说道,“睿宁,你比你外公还要厉害。现在已经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副教授。马上就要成为教授、博士生导师了。”

“我从来没有听弟妹说起过这件事情啊。”旁边的贺振刚愣了一下,他知道弟妹的父亲是龙城大学的校长,也是一位物理学家,还是院士。但真不知道他竟然还有国外留学的经历,还和小侄儿一样,在什么大学担任副教授。

等等,他小侄儿才刚满十八岁吧?这就副教授了?

贺振刚和贺睿惟是没有搞清楚情况的,现在很纳闷。

贺睿惟这个时候举手说道,“我我我,我有个问题。睿宁,普什么大学在哪里?”

“是普林斯顿大学。”庄蔚然挑动眉头,“还有,我不叫什么睿宁,我姓庄,叫庄蔚然。谢谢。”

“普林斯顿大学是世界顶尖大学,尤其是在数学和物理学上,常年排名全球第一。”庄蔚然摊开手说道,“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曾经有爱因斯坦、冯·诺依曼、杨老先生等诸多数学和物理学的大拿待过的地方,被誉为学术圣地。”

“好的。”贺睿惟又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你才十八岁,怎么就成了那个大学的副教授。”

“因为我博士毕业,被聘为普林斯顿大学的副教授。”

“第三个问题。”

庄蔚然满头黑线,“最后一个问题。”

“好的。”贺睿惟点头,“睿宁你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亲子鉴定……”庄蔚然愣了一下,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他的房间里,“所以你的意思是?”

“睿宁,你是聪明人,一定知道结果是什么吧?”

“怎么可能。”庄蔚然脸色大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贺振国站起身,将鉴定结果递给庄蔚然,“睿宁,你看看吧。”

庄蔚然接过亲子鉴定书,看了好一会儿。

“这不是真的,绝对不会是真的。”庄蔚然现在还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当了十多年的孤儿,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大群亲人,父母也都还在。并且一位还是龙城公安局的副局长,一位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外公竟然出国留学,还是博士,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工作过。

庄蔚然抱着头,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痛苦。

陈欣瑶走到庄蔚然身边蹲下,“睿宁,是我们不好,没有想到你在福利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都是爸爸妈妈的错。睿宁……”陈欣瑶的眼泪落了下来,开始呜咽着哭泣。贺振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走到庄蔚然的面前,站得就跟个木桩似的。

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整个房间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大概是因为房间里太过沉默,贺睿鹏有点不太习惯。他看向贺睿铭,发现贺睿铭正在偏着头哭着。

“一切都过去了,睿宁,爸爸妈妈找了你好多年,走了好多地方。”陈欣瑶伤心地哭着,“我们一直认为你被卖了,可是每一次都带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回来。真的没有想到,睿宁你竟然就在龙城的福利院。”

庄蔚然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冷静一下。”

“或许,我应该洗个澡,然后睡觉。”庄蔚然大脑乱哄哄的,他前几天还非常笃定的说,他不可能是贺家的孩子。况且贺家在龙城混得风生水起,这么有地位。他要真是贺家的孩子,贺家怎么可能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他。

贺家谁都没有想到,贺睿宁竟然还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到了十八岁。要不是因为回国参加卫星会议,估计他们在找很多年都不一定能够找得到。因为庄蔚然被送去福利院的时候,说的情况是父母双亡,没有亲人。但是他的父母是他失踪之后,将他领养的父母。

这种情况,谁能够知道?

所以在找贺睿宁的时候,他们最开始是从被拐走的孩子寻找。最后被拐走的孩子没有找到,又从福利院失踪或者是弃养的孩里寻找,还是没有找到,都快要绝望了。贺振国虽然还在求爷爷告奶奶,让所有人都帮着找,可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抱有。

谁能知道孩子先是被拐走,又被人收留,最后因为收留他的家庭出了事,没有亲人而被当成父母双亡的孩子给送去福利院?

连电影都不敢这么编。

贺振兴站起身来说道,“睿宁,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我看你也做了很久的研究,是该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在餐厅吃饭,我让你大堂哥睿时来找你。”

“你先好好休息。”贺振兴发话,“振国,弟妹,走吧,让孩子一个人冷静一下。”

“这么多年,给孩子一点时间。”

“好。”贺振国用力的点头,“睿宁,爸爸妈妈都在,今天晚上记得来吃饭。”

“你要是埋怨爸爸妈妈,也没有关系。爸爸妈妈找到你就已经很高兴了。”贺振国说完,轻轻拍着陈欣瑶的后背说道,“欣瑶,让睿宁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庄蔚然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

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是贺家的孩子,这不可能,这不应该啊。他怎么就成贺家的孩子了?

这么多年,他都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随便在哪里都好,反正也不可能有家。可……他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龙城贺家的人。

贺振兴可是龙城首富,不,甚至可以说是龙省的第一首富,振兴集团在整个华国都是大企业。贺振国怎么说也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今后甚至可能做到更大。

还有一个大校的伯伯,另外一个伯伯应该也是公安局的局长。这样的家庭,庄蔚然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能在普通家庭就已经很好了,这样的家庭,对于庄蔚然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这个家庭里的人告诉,他就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是被别人拐走,然后被人收养,又被送去福利院。被当成父母双亡的孩子,所以他们没有能够找到。

庄蔚然现在大脑还是一团乱,他觉得自己遇见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玩笑。居然有人告诉他,他不是没有父母,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他而已。算了,他还是洗洗睡吧。洗完澡,庄蔚然是真的特别累,躺在床上直接就睡着了。

他现在能够睡着,但是其他人可是睡不着的。

“睿宁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贺振刚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就回到龙城见贺睿宁,所以他现在还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到大厅旁边的咖啡馆,坐下之后,贺振刚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到底是怎么找到睿宁的?”

“郊区的福利院。”贺振兴叹息了一声,“振刚,你的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急?”

“别说这个。”贺振刚询问道,“说说,到底是怎么找到睿宁的,还有睿宁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出国了?”刚才贺振刚还没有问清楚,听着他们说话,有些云里雾里的。

现在所有人都在咖啡厅,他就开始询问起来。

贺睿惟在旁边没有说话,要不是他爹说睿宁找到了,他估计也不会回龙城的。本身他就不是在龙城长大的,因为父亲是军官的关系,他都是其他省份长大的。回龙城的次数不太多,但是这些年找睿宁他们家也出力很多。

没办法,睿宁是全家最小的那个,也是最受宠爱的那个。

这要是一天不找到睿宁,所有人都会继续找下去。他小时候确实见过睿宁,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睿宁才刚满周岁。转眼间,睿宁都成年了,并且是他们兄弟几个中,成绩最好,也是最逆天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十八岁的数学博士,还在国外的大学担任副教授,马上就要成为正教授、博士生导师。这也太……逆天了吧?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学霸,但是学霸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说说吧。”贺振刚拿着咖啡杯说道,“睿宁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说,睿宁怎么就成了什么大学的副教授了?”

“还有,你们是怎么认识睿宁的。”贺振刚确实挺好奇这个事情的。

贺睿时这个时候询问道,“二叔,我爸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吗?”

“没有。”贺振刚摇着头,“只是给我打电话说睿宁找到了,让我快点过来。”

“然后叔叔你就回来了?”贺睿时愣了一下,“是这样的,睿宁不是在郊区福利院长大的吗?十五岁的时候被华国科技大学的一位教授看上,去了华国科技大学的少年班。十六岁的时候就拿到了数学学士学位,正好那个时候,有个国外的教授回国。直接看上了睿宁,就让他去京城大学攻读数学物理。睿宁去年拿到的数学博士学位。”

“作为访问学者前往灯塔国普林斯顿大学,如果你们所见。睿宁到普林斯顿大学之后,就被聘为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的副教授、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研究员。”贺睿时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笑了一下,“睿宁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一个。”

“那确实。”贺振刚点头,“睿惟要是有睿宁十分之一厉害,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得了吧,睿惟也不错。”贺振兴冷笑着说道,“看看睿时现在做了些什么。”

“咳咳。”贺振华轻轻咳嗽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重点不是睿宁吗?”

“对。”贺振刚继续说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睿宁的?”

“是这样的,二叔。”贺睿时继续说道,“你知道咱们振兴集团每年都会颁发一个振兴科学奖,今年的振兴科学奖是龙城大学数学系的周主任提上来的。提名的就是睿宁,本身还不知道睿宁会不会回龙城。之前睿宁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应该是大会主席给他提了一句,他回国来参加卫星会议本身的计较是龙城、庐阳、京城。但是,他这不是要领振兴科学奖吗?就多在龙城待了一阵子。”

“也是运气,睿宁还没有走,我们在郊区的福利院找到了这张照片。”贺睿时将黑白照片放在桌面上,“二叔应该对这张照片很熟悉吧?”

“是睿宁。”贺振刚挑动眉头,“是这么确定的?”

“我拿着这张照片找睿宁,但是睿宁认为不可能。然后就和四叔做了亲子鉴定。”贺睿时叹息一声,“这不鉴定结果出来,真是睿宁。”

“振国,我看看这个鉴定报告。”

贺振国将鉴定报告递给贺振刚,看了一会儿之后,“所以睿宁在龙城郊区待了十多年的时间,我们谁都没有找到?”

贺振刚也是很不可置信,“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竟然直到现在才找到。”

“是啊。”贺振国叹息一声,“谁能想到睿宁竟然在龙城郊区待了这么久。”

“看来是咱们当初的思路一点也不对。”贺振刚叹息一声,“总觉得睿宁是被人拐走卖了,没想到竟然被送到福利院。”

“不仅是被送去福利院。”贺睿时补充道,“并且还是用父母双亡的这个理由,这是真的没有让人想到的。”

“确实,谁能想到睿宁是这么去的福利院。”贺振刚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怪不了任何人,睿宁去福利院的过程实在是太扯淡了。就算是电影这么编出来,恐怕都被人骂。

“睿宁现在的心情还不太稳定。”贺振兴沉吟着说道,“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来吃饭,我看他挺疲惫的,应该是昨天晚上一直都在做事情吧。”

“应该是。”贺睿时沉吟着说道,“我发现就睿宁好像不太想和我们说话。”

“也可能是因为他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贺睿时又补充了一句,“但不管怎么说,十多年的时间,咱们现在才找到睿宁,也不怪睿宁接受不了。”

“行了,我们在这里说这么久也没有什么作用。”陈欣瑶叹息了一声,“就看看今天晚上睿宁会不会来吧。”

“振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贺振兴说道,“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了,要不是找到睿宁,振刚还是不回来吧。”

“是。”贺振刚也不做作,“最近事情比较多,要不是因为找到睿宁我和睿惟都不会回来。”

“这也快要到中午了。”贺振刚看了一眼时间,“咱们先去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也行。”贺振刚点点头,来到餐厅之后,他们一家人边吃边聊。

突然贺振刚说道,“老爷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很高兴。”

贺振国也在旁边感慨,“是啊,对了,老爷子还好吧。”

“好得很,身体硬朗着呢。”贺振刚笑着说道,“要是老爷子知道睿宁现在都是数学博士一定非常高兴,咱们家做企业的做企业,当警察的、当兵的,都有了。就是几个孙子,也是当警察、当兵,保家卫国,守护人民是够了。振兴虽然是资本家,好歹也为社会做了不少贡献,就是咱们家一直没有个科学家,老爷子一直很遗憾。”

“现在好了,睿宁是科学家。老爷子一定非常高兴。”贺振刚想了想,“老爷子现在还在军区呢,什么时候让睿宁去见见老爷子吧。”

“也是。”贺振兴笑着说道,“老爷子从戎一辈子,希望咱们兄弟几个有个科学家给国家做贡献。可是咱们几个,好像都对学习不太感兴趣。就连他们——”贺振兴指着贺睿时说道,“也对学习这玩意儿不感兴趣,没想到啊,睿宁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成绩。老爷子知道了,不知道给他的战友们怎么炫耀呢。”

“怕是那群老爷子都要来看稀奇咯,以前咱们院里长大的,还真没有谁比得上睿宁。我是说在学习这件事情上。”

兄弟几个说着说着,就在餐厅里聊天。

庄蔚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他洗漱了一下。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纸张,想了想,还是收拾了一下。他有预感,估计这次卫星会议他是参加不了了。甚至有可能前往欧洲也要推迟很久的时间,不过欧洲他肯定是需要去的。

就算是给普林斯顿大学请假,他也要前往欧洲一趟,在欧洲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他去发掘。

收拾好了之后,庄蔚然乘坐电梯。刚到大厅,刚好遇见爱德华·威腾教授,似乎他们准备离开。

看见庄蔚然,笑着打招呼。“庄。”

“威腾教授。”庄蔚然含笑说道,“您似乎看上去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确实。”威腾颔首,“我准备先离开华国了,前往欧洲还有一些事情,庄,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往欧洲?”

“或许需要一段时间。”庄蔚然摇着头说道,“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抱歉,威腾教授,请您务必转告怀尔斯教授与法尔廷斯教授,我因为有些私事耽搁。”庄蔚然停顿了一下,“还有,恐怕我的名字需要改一下。”

“哦?”威腾教授不明白,“庄,为什么你突然要改名字?”

“因为庄似乎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张守伍教授走来,对着威腾教授说道,“庄之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但是现在找到了父母,庄的名字也是福利院的院长给他取的。”

“既然已经找到了父母,那么名字就该改一下。”

“不过,我现在并不准备改名字。叫了这么多年,有些习惯了。”庄蔚然苦笑着说道,“突然见到自己的父母,实在是太突然了。”

“确定吗?”威腾教授不可置信的说道,“我的上帝,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应该是确定的。”庄蔚然叹息着说道,“做了亲子鉴定。”

“祝贺你,庄。”

“所以庄应该叫什么呢?”费夫曼教授走上前询问,“我们准备离开,张也准备离开华国了。”

“贺,贺睿宁。”庄蔚然苦笑着说道,“所以我需要耽搁一阵子时间,希望各位教授不要介意。”

“这是一件好事。”费夫曼教授笑着说道,“恭喜你,庄。不,应该叫贺。”

“你在华国多待一阵子吧,普林斯顿大学那边,我会帮你申请一个假期的。这种事情,确实应该待在父母身边一段时间,我听说你是十七年前就没有见到父母对吗?”

“差不多吧,一岁多的时候被人报复性的拐走。”庄蔚然摇着头说道,“直到前几天他们找上门来,我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亲子鉴定让我不得不相信。”

“我觉得这值得庆祝。”威腾教授拍了拍庄蔚然的肩膀,“庄,好好在华国多待一段时间,这是一件好事。至于学术上的问题,可以过段时间再说。”

张守伍教授也在一旁说道,“现在你主要还是要多在家人身边待一段时间,这么多年没有见面,我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你们一家人找了你十多年。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以父母双亡的身份进入福利院的,这也不能怪他们。”

“再说,不是在华国就不能研究学术。”张守伍给威腾教授和费夫曼教授介绍道,“对了,两位教授,陈你们知道吧。”

“哪个陈?”

“陈中先生。”

“哦,陈中先生。”费夫曼挑动眉头,“我还记得他,那会儿我刚到普林斯顿大学,陈先生的课非常有趣。”

“庄是陈先生的外孙。”

“我的上帝。”威腾不可置信的说道,“难怪庄能够这么厉害,原来是陈的外孙。”

“或许,庄在学术上有超越陈先生的可能。”费夫曼笑着说道,“庄,祝你有个愉快的假期。”

“谢谢三位教授。”庄蔚然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正准备点杯咖啡。贺睿惟也走进咖啡厅,看见庄蔚然的时候,很自然地坐在庄蔚然的对面。

冲着他笑,“睿宁什么时候睡醒的?”

“刚醒没有多久。”庄蔚然心不在焉的说道,“原本是准备去庐阳的,现在也去不了了。”

“睿宁好像不太高兴?”

“你觉得我能高兴起来吗?”庄蔚然看了贺睿惟一眼,“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呢?”

“睿宁。”贺睿惟想了想说道,“其实咱们都很高兴,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爷爷。”

“爷爷最牵挂的孙子就是你了,爷爷戎马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每天都在问,你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贺睿惟看向庄蔚然,“现在你找到了,我们怕老爷子太过激动,想要过几天再告诉爷爷。”

“恩。”庄蔚然看向他说道,“你叫什么来着?”

“贺睿惟。”贺睿惟笑着说道,“叫我睿惟哥或者是惟哥就行。”

“对了,你知道睿铭是你亲哥哥这件事情吗?”

“知道。”庄蔚然叹息一声,“说实话,我还有些不太习惯。”

“能看出来。”

“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的,突然钻出来这么多的亲人,我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可以理解。”贺睿惟笑着说道,“睿宁也不用太紧张,哥哥们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咱们家也很团结,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能看出来。”庄蔚然询问道,“只是,我叫了十多年这个名字,突然让我改名,有点不太习惯。况且——我用这个名字发表了好几篇论文了,如果突然改名字,会不会太奇怪了。”

“睿宁不想改名字?”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总得让我缓冲一下吧。”庄蔚然看向贺睿惟。

“这个,你得问你爸爸,也就是四叔,我也做不了主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事做。”贺睿惟现在换了一身休闲装,看上去还挺得体的,他简直就是个衣架子,穿上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睿宁,你呢?还在想咱们家的事情?”

“恩……”庄蔚然沉吟着说道,“其实我在想学术上的问题,我最近是不是只能待在龙城?”

“如果睿宁想要走的话,我想四叔虽然舍不得,也不可能真不让你走。”

“算了,我都已经让费夫曼教授给我请假了。我还是在龙城待一段时间吧。”

贺睿惟笑着说道,“到时候回趟老家吧,爷爷肯定想要见你这个小孙子。”

“你们在老家么?”庄蔚然看向贺睿惟,“你们不在龙城么?”

“不在,我们在龙省旁边的庐省。”贺睿惟笑着说道,“爷爷现在还在军区里住着呢。”

“原来如此。”难怪贺家一个个风光无限的,原来是贺家的老爷子就非常强啊。

当然,也不排除贺家上一辈的人都非常努力。现在贺睿铭和贺睿鹏还不只是个民警,都是从基层一步步起来的。怎么说呢,庄蔚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虎父无犬子吧。

“睿宁,睿惟,在聊什么呢?”贺睿时穿着西装走过来,坐在庄蔚然身边,低下头看向庄蔚然说道,“睿宁,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

“还行。”庄蔚然叹息了一声,“我感觉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贺睿时笑着说道,“不是梦。”

“对了,我刚才看见张教授和两位外国的教授走了?”

“恩,他们去欧洲做学术报告,顺便和欧洲那边的大拿做一些学术讨论之类的。”庄蔚然点头。

“哦,走得这么着急?”贺睿时说道,“还说想要请这几位教授在龙城多待一段时间,带他们去看看龙城的风景。”

“他们对于风景不感兴趣,大概让他们感兴趣的只有学术。”庄蔚然笑了笑说道,“我看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

“确实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贺睿时看向庄蔚然说道,“我想问一下睿宁,你……能不能回家住?我是说,回你家。”

“哦?”庄蔚然挑动眉头,“还有我的位置?”

“睿宁啊。”贺睿惟叹息了一声,“四叔不管搬了多少次家,都坚持要三室的房子,就是为了给你布置一个房间,只要找到你,你就能够回家住。”

“每一次,都会把你的房间装修好,天天都会换上新的床上用品。”

“回家住吧。”贺睿时看向庄蔚然说道,“更何况不管住在多好的地方,也不比不上家里。”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回去住,也不行了。”庄蔚然摊开手说道,“行,我可以回去住。”说道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麻烦你给他们说一下,给我一点时间缓冲一下,真别这么过度关心,我还得搞研究呢。”

“好,我会给四叔和婶婶说这件事情的,让他们做事有点分寸感。主要是四叔和婶婶,找到你实在是太过激动。”

庄蔚然不是不想激动,可是他是真的激动不起来。当了这么多年的孤儿,突然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感性的想要激动,可是理性告诉他,没有任何好激动的。

而且,他能够认亲,纯属意外。这种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但凡齐院长或者是钱姨不太上心,没有把之前的照片留下,他都不可能认亲。毕竟他是以父母双亡的身份去福利院的,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是孤儿的身份。

贺睿时这个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哟,这会儿,外公该来了吧。”

“外公?”庄蔚然看向贺睿时。

“对啊。”贺睿时笑着说道,“婶婶不是说过了吗?是睿宁和睿铭的外公,我们也跟着叫外公。”

“陈校长?”庄蔚然错愕的说道。

“叫外公。”贺睿惟轻轻拍着庄蔚然的肩膀,“不要叫得这么生分。”

“对了,林森那小子也要来吧。”

“哟,林森那小子啊。”贺睿惟扬起一个笑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这小子以前就和咱们玩不到一起,现在在做什么呢?”

“你还不知道?”贺睿时挑动眉头,“这家伙现在是外公学校的研究生。”

“林森?”庄蔚然愣了一下,“林森是哪个?”

“对了,睿宁你见过好多次了。”贺睿时说道这里的时候,“就是之前周主任给你介绍的那个。”

“所以?”庄蔚然错愕的说道,“他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的表哥啊。”贺睿惟挑动眉头,“亲的。”

“他妈妈是婶婶的亲姐姐。”贺睿时继续说道,“严格上来说,林森确实是你亲的表哥。”

“不过林森的父亲在研究所里工作,估计是来不了。”贺睿惟说道,“林森的父母都在研究所工作,应该是在京城的研究所吧,具体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林森从小都在外公家,和睿铭的关系倒是挺好的。他和睿铭差不多大。”

“……”庄蔚然确实无话可说,他之前还询问林森要不要去普林斯顿大学,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林森是他表哥,亲的那种。万万没有想到,他和林森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正说着,林森走进酒店,贺睿时冲着林森招手,高声地说道,“诶,林森,这边这边……”

林森转过头来,看见贺睿时正在冲着他招手,一路小跑到贺睿时的面前,“时哥,你怎么在这里?”

“诶,庄教授。”林森挠着头,纳闷的询问道,“不是说找到睿宁了吗?睿宁人呢。”

“诺,睿宁在这里呢。”说着贺睿时指了指庄蔚然说道,“这就是睿宁。”

林森先是一愣,随后急忙罢手说道,“时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贺睿时看向林森,面色一如往常,甚至还带着几分严肃,“我是非常认真的给你说这件事情,没有和你开玩笑。”

“不是……”林森倒退好几步,这才说道,“睿宁怎么可能是庄教授……”

“事实就是睿宁。”贺睿惟挑动眉头,“我说林森,你好像接受不了?”

“能接受才奇怪呢。”林森苦笑着,“庄教授是睿宁?”

“真是睿宁。”贺睿时叹息了一声,“对了,睿铭去上班了,待会就要过来。”

“……”林森整个人傻站在原地,很显然还是没有回过身来。庄蔚然也差不多,他从上午到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宕机的状态,还是没有能够想通。要说接受吧,好像还是接受不了。但要说不能接受吧,也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是他确实是贺家的人。

就是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亲戚,怪不习惯的。

待在咖啡厅,庄蔚然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他突然怀念可以无拘无束做课题的日子,然而现在他只能坐在咖啡厅里,大家大眼看小眼,也没有说什么有营养的话。

这是最尴尬的,庄蔚然叹息了一声,“待会吃饭的时候叫我吧。”

“我先去看看我的课题。”说着他站起身来,“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计算完。”

说着庄蔚然直接往电梯走,贺睿时在身后嘱咐了一句,“睿宁,要不先把东西搬回家吧?”

“对啊。”贺睿惟拍了拍桌子,对还愣在原地的林森说道,“林森,你在这里等着外公,我和睿时哥一起去把睿宁的行李搬回家。”

说动就动,贺睿惟雷厉风行。跟在庄蔚然的身后来到酒店房间,刚才满地的草稿纸庄蔚然已经收拾好了。

“睿宁,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贺睿惟自告奋勇,“放心,保证给你收拾得很好。”

“倒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庄蔚然看了看,他出门之前已经收拾了一次。也就是还有一个小黑板,以及行李箱之类的,他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倒也不是不能拿走只是太多,得分好几次才能拿走。这个时候,贺睿惟和贺睿时就体现出他们的好处了。

贺睿惟提着的东西最多,贺睿时也抱着小黑板,只有庄蔚然,只背了一个很轻的书包。要不是庄蔚然坚持要自己背书包,贺睿惟能把书包都给庄蔚然背走。

来到地下车库,贺睿时将黑板放在后备箱,喘着气看着贺睿惟提着几个行李箱,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放在后备箱。啧啧称奇的说道,“不愧是当兵的,这身体素质就是比我好。”

“没办法。”贺睿惟笑着说道,“贺总还是缺乏锻炼了啊。”

“明天就开始锻炼。”贺睿时说道,“先去找睿铭吧,咱们也没有四叔家的钥匙啊。睿铭身上倒是有,现在几个叔叔和我爸还有婶婶在说事情,待会吃饭的时候过去就行。”

庄蔚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件事情他们决定就好,他就默默地不说话。

贺睿时发动汽车,来到派出所门前,贺睿时进去找贺睿铭。庄蔚然就在车里等着。

坐在前面的贺睿惟不时地看向身后有些不太自然的庄蔚然,笑着说道,“睿宁。”

“恩?”庄蔚然收回目光,看向贺睿惟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几年,你一直都在做……额,数学和物理学上的问题吗?都没有出去吗?”

“没有。”庄蔚然很诚实的说道,“除了做课题,还能干嘛?更何况,我哪有钱做其他的事情。”

“我就说……我在庐省还没有遇见过睿宁,睿宁都没有出门玩过吧。”

“没时间,在华国科技大学的时候,我要么就是帮着教授做课题,要么就是帮教授当个助教之类的,还得给好几个教授做数学方面的处理。”庄蔚然摊开手,“否则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出去玩了,没有这个闲钱。”

“诶。”贺睿惟有些不理解,“像是睿宁你这样的学生,学校都没有什么补助之类的吗?奖学金呢?”

“有,不过我全都捐出去了。”庄蔚然摊开手,“我觉得我还能帮着教授们做课题和数学处理之类的赚到生活费,况且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所以就全都捐出去了……”

“……”贺睿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庄蔚然继续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事情。一种微妙而又尴尬的气氛正在车厢里蔓延着,庄蔚然转过头来,贺睿惟也正在看着窗外。大概是两人都不知道要说点儿什么,过了一阵子,贺睿惟又问了一句,“打算出去玩吗?”

“大概不会吧。”庄蔚然回答,“我这边还要继续做课题,在龙城待一段时间,我还要去欧洲。”

“爷爷那边……”贺睿惟的目光有些漂移,“爷爷倒也不是不讲道理,就是……你也知道,军队和欧洲尤其是灯塔国不太对付。尤其是现在灯塔国越来越针对咱们华国,所以知道你去灯塔国,爷爷肯定还是有点那什么的。”

“问题是,现在全球最好的国家确实是灯塔国。”庄蔚然叹息着说道,“不管是学术上来说,还是生活上来说,灯塔国确实比华国好不少。”

“是。”贺睿惟点头,“睿宁想要移民?”

“不想。”庄蔚然直接否定,“我去灯塔国,是想要在学术上有更多的进步。”

“这样啊。”贺睿惟笑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相信爷爷可以理解你的。确实咱们华国在很多方面还是赶不上灯塔国,如果你是去国外学习、交流,老爷子会很高兴吧。”

“对了,怎么还要去欧洲?”贺睿惟不太了解情况。

“因为受到欧洲那边的邀请,要去见几位在数学上非常厉害的大拿。那几位大佬年纪比较大,也离不了欧洲,所以只能我去欧洲。”庄蔚然嘴角微微向上翘,“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够学到很多在国内学不到的东西。”

“恩。”贺睿惟不太清楚,只能点着头不说话。

直到贺睿时和贺睿铭上车,贺睿时开车,贺睿铭就坐在后座。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庄蔚然,叫了一声,“睿宁。”

庄蔚然转过头,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地打量贺睿铭。

虽然还有些稚气,但是长得和贺振国有几分相似。脸部线条坚毅,不像他,长得没有那么阳光。

“恩。”庄蔚然应了一声。

“睿宁休息好了吗?”

“还成。”庄蔚然微微闭上眼睛,“走吧。”

“行,咱们先回去放东西。”贺睿时乐呵呵的说道,“睿铭你也真是的,开心一点嘛,睿宁都找到了,还板着一张脸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