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宁先生,您真该再早一点把她带来的。”德·马莱勒夫人笑着佯装抱怨道。
卡列宁用了一个客套的微笑表示回应。
安娜第一次见到德·马莱勒夫人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不同寻常。
不单单只是指她出众的容貌和举手投足的高雅气度,也不是她令众多男人倾倒的聪明劲儿和外交手段,而是德·马莱勒夫人在不经意间望向卡列宁的眼神,带着一种缱眷的暧昧。
这暧昧是一个聪明女人所独有的特质。
这一类女人受欢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常人想得而不能得,但是安娜知道,她从十二岁开始就混迹在这一类女人当中。不乏可爱和聪明优秀的。
一个女人多事把目标定在男人的荷包上,那她们会想尽办法去勾引这个男人。
而一个聪明的女人,若是不小心把一颗心遗失在谁的身上,她是轻易不会让人发现的。
“之前就听闻过您了,却一直没有见到。现在见了,才知道传闻可不够真实,您本人比传闻更加美丽出众呢,卡列宁夫人。”
德·马莱勒夫人亲切地说道,她是如此的得体,完美地展现了一个漂亮女主人该有的风度。
有些男人们的视线从安娜的身上移开,他们完全被德·马莱勒夫人的娇俏和大方所吸引住,仿佛她正在歌唱一般。
安娜笑着同德·马莱勒夫人寒暄着。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没必要自己先撕破脸。
男人们要聚在一起谈论政务,卡列宁询问安娜她一个人是否可以。
“您担心什么呢?难道她还会在我们屋子里迷路不成?”德·马莱勒夫人一边亲切地拉着安娜的手,一边冲卡列宁取笑道。
若是平常男人,面对这样的话语,总能有一两句情意绵绵的回应或者调笑,可卡列宁却是如此正经的人。
他完全忽略了这种男女之间的交谈艺术,而是只从最清白的方面去解读。
“若有您照看着,我自然是不用担心这些问题的。”
安娜在心里偷偷地笑了一下,这一次她不打算去告诉卡列宁实话。
“来吧,卡列宁夫人,很多夫人都想要见见您呢!”德·马莱勒夫人用一种优雅的语调说着,她已经自然地放开了原本牵着安娜的手,而变回了端庄又不失亲切的样子。
安娜在心里想,这群人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但面上却是保持着好奇的笑容。
她跟着德·马莱勒夫人落座,被包围在中间。可她跟这些贵妇人们压根就不熟,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她成为了猴子,而德·马莱勒夫人成为了众星捧月的解说员。
倒不是说没有人搭理她,可那些贵妇人们提的问题安娜并不能完全的回答上来。比如彼得堡的风光,宴会,戏剧。
“抱歉,卡列宁夫人,我忘了您嫁过来可没多久呢。”一位脸上抹着粉的贵妇人掩口说道,她那白花花的胸脯颤颤巍巍的。
“德·菲奈斯夫人,我听我丈夫说最近彼得堡比较流行的戏剧是……”
德·马莱勒夫人总是会为安娜解除尴尬,然后再次成为现场所有人的焦点。
这些人在心里想:“瞧,就算有美貌又怎么样呢?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她嫁妆丰富也只是谣传,这年头空有名号没有实力的家族多了去了。反观我们亲爱的德·马莱勒夫人,她漂亮、优雅还学识渊博。”
安娜知道这些人在心里想什么,她觉得很无趣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她现在可不只是代表自己。任性地走掉可不负责任。
她一边假装在认真倾听这些高谈阔论,一边借由喝茶的功夫瞧瞧卡列宁那边,但她没发现自己的丈夫。
“抱歉,我得去一下化妆间。”德·马莱勒夫人停止了说话,有些歉意地说道。
“还有人要和我一起吗?”
“是的,我也要去化妆间。”一位身材丰满的年轻女人也说道,她穿了一件过分华丽的裙子,但老实说,有些糟糕透顶,瞧瞧那些无法遮掩的雀斑,在香金色绸缎领口的印衬下,就像是刚刚脱了外壳的小麦一样。
德·马莱勒夫人离开一会儿后,女人们的兴趣重新回到安娜的身上,准确地来说,是她的礼服。
“您是请哪一位裁缝制作的呢?”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夫人问道。
“我自己做的,它原本是一件挺普通的天鹅绒长裙。”安娜诚实地说,而且终于有些高兴了,她喜欢谈论衣服,讲那些小设计,剪裁,而不只是用卢布堆起来的昂贵,但显然她犯了一个禁忌。
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时代,在这个浮华又古怪的圈子里,东西的价值在于它摆放的位置和拥有它的人,而不是别的。
“是嘛,您心思真巧。”那位提问的年轻夫人现在已经兴致缺缺了,尽管依旧保持着礼仪,她甚至还在微笑。
但安娜原本涌到嘴唇边准备谈论的制作过程,现在又被牢牢地咽了下去。她微笑着跟上这些人的节奏,开始下一轮无聊的谈话。
喉咙有点干,安娜又喝了一口红茶,然后她瞧了一眼外边。
安娜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默默地放下茶杯。
“您终于来了。”在场的夫人们瞧见德·马莱勒夫人过来后,欢喜地说道,她们又开始围绕着这位夫人。
“让我先喝杯茶,夫人们。”德·马莱勒夫人用一种娇憨地语气说着,她的脸颊上泛着迷人的红晕。
“您不喝点茶吗?卡列宁夫人。”德·马莱勒夫人问道。
“在您回来之前,我已经喝过了。”安娜笑着回答道。
德·马莱勒夫人也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她拿起银质的细汤匙缓慢地搅动着手里边热腾腾的红茶,接着把透明容器里的牛奶倒进去,再次搅动。
“您瞧,卡列宁夫人,这茶需要时不时地搅动一下,不然出来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这些漩涡看起来很不稳定,其实若没有这些漩涡,茶的美味也无法完全的挥发出来。”
德·马莱勒夫人那涂得红艳艳的尾指略微妥帖地扶住杯壁,她抬眼望向安娜,那双妩媚的眼睛里透着笑意。
“您说对吗?”
安娜也笑了起来,端起自己那杯有些冷掉的红茶,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喜好。有些人好这口杯中之物,自然是追求得比较极致,像我的话,倒是不怎么喜欢茶。”
“您喜欢什么呢?”德·马莱勒夫人关切道。
“只是水。”
“不得不说您的要求真是与众不同。”德·马莱勒夫人不带任何讽刺地说道,同时拿起了透明的容器。
安娜把那杯冷掉的红茶放置在一边,然后接过了德·马莱勒夫人特意为她倒的这杯水。
“我丈夫常常这样评价我。”安娜笑道,周围有些夫人也笑了起来,并且小声地说这可真甜蜜呀。
德·马莱勒夫人继续喝茶。贵妇人们的谈话还在继续。
不知不觉就到了舞会时间,第一首是十分欢快的玛祖卡舞。
男人们开始邀请女士跳舞,德·马莱勒先生为首的那群人用浑厚的嗓音说:“这第一支舞您得和我的妻子跳,您刚才的辩论精彩极了!”
安娜马上明白这位擅长辩论的先生是谁了,如果那不是她的丈夫的话,说实话,她也会觉得很有趣。
“卡列宁夫人,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您跳这一支开场舞吗?”这位胖胖的和善的德·马莱勒先生亲切地问道。
“哦,当然了,德·马莱勒先生。”安娜做了一个提裙礼,她不能拒绝,而她知道,卡列宁甚至不会明白这一点。
德·马莱勒先生不是一位风趣的人,但跳得还不错,十分稳当,他们随便谈论了一些其实并不有趣的事情,但这位先生似乎笑点比较低,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谈得十分投机一样。
一曲马上就要结束了,安娜冲这位胖先生笑着说:“第一支舞为了国家,第二支舞就得属于伴侣了。”
德·马莱勒先生又一次大笑起来,他赞同安娜的说法。
“人人都说我是陷入幸福里的傻瓜,可他们不知道做这种傻瓜有多幸福。”德·马莱勒先生冲安娜眨了眨眼睛。
在下一支舞开始的时候,德·马莱勒先生以他一个胖子的身手完成了不可思议的举动。
两个女人在半空中相遇。
德·马莱勒夫人冲安娜露出了微笑以维持自己的骄傲,而安娜也同样回以笑容,依旧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她的裙摆几乎带动了风声,右手落入了卡列宁的大手中,左手稳稳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感觉到手的温度从腰部的肌肤传入,在慢节奏的带领下,安娜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快速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接着恨恨地咕哝道:“我的,别人不可以动。”
“什么?”卡列宁听得不清楚。
安娜看着对方,嘴角边牵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你是我的。”
“我正在捍卫两个人的幸福。”
她说出这句话。因为她觉得德·马莱勒先生是一个好人。
“还有谁?”卡列宁略微皱眉问道。
这下轮到安娜愣了一下了。
卡列宁蓝色的眸子变得幽深,他过了一会儿用一种平静地口吻说道:“我们回去再谈论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三十二岁已婚男人的疑问》
老斑比:如果妻子提及到另一个男人,做丈夫的该怎么办= =
烧死恩爱党:妥妥地有奸情!
老斑比:在没有实质正剧的基础上,无端指证这种词汇已经犯了污蔑罪。
同情绿帽子:虽然楼上上说的太激进,但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吧?毕竟你自己想想,一个女人在自己丈夫面前提及另一个男人,多多少少说明这个女人情商不高,不可爱=v=
老斑比:我的妻子很可爱。= =
老斑比:没有人比她更可爱。= =
老斑比:笑起来很可爱,说话很可爱,哪哪都可爱。= =
围观群众:额,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乱入的Facebook大魔王:我是不是进错板块了,这不是男女那点事儿求助贴吗?什么时候变成秀恩爱贴子了?
而此时,在吧主的信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请求删帖的贴子。
删帖理由如下:
尊敬的吧主,
您好!
鉴于《三十二岁已婚男人的疑问》,回答着回答很不属实,因为我的妻子实际上很可爱。为了避免造成对我妻子名誉冒犯的问题,特请删帖。
PS建议您调整一下吧规,也许有那么一部分人的妻子不够可爱,但有些人,比如我,我的妻子是很可爱的。所以不要随便造谣。
感谢您以及麻烦您了!
恭祝您幸福安康!
亚历克塞·亚历山德罗维奇·卡列宁敬上
2016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