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试炼大会结束之后,何鱼鱼如愿以偿晋升内门弟子,被大长老收入门下。

“每天看大长老吹胡子瞪眼的,我还以为他讨厌我呢。”何鱼鱼私下和元漪抱怨。

“大长老是这个性格,越在意越会挑刺。”元漪说完,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诧异,疑问道,“怎么了?”

“云云,我发现虽然你不平时对身边事物漠不关心的,但对长老性格却了解得比我还深。”何鱼鱼感叹。

她比元漪早一年进入外门。

“听说的。”元漪很淡定。

“说起来,你听说过宗门的那件事吗?”何鱼鱼突然神秘地问道。

“哪件?”

“关于元长老的那件事啊!”何鱼鱼挤眉弄眼。

元长老……是在说她吧。

元漪表面不显,但张口语气已经凉了三分:“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对巨灵书院掌门女儿和元长老不得不说二三事感兴趣……”何鱼鱼垂头丧气。

元漪:?

得知是自己误解之后,她决定安慰一下舍友。

“修仙之人,不必拘泥于儿女情长。”

没想到何鱼鱼用更诧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我们一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师妹,也会提及修仙之人。”

元漪:……

她决定岔开话题。

“要不还是讲讲看,你说的那件,掌门女儿和……元长老的故事。”提到了‘元长老’时,元漪下意识有些迟疑。

百年前,她也是元长老。

“咳咳,我也只是听说。”何鱼鱼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们元长老一向受众人仰慕,自从在魔修手上救下了边月关,也就是巨灵书院掌门的女儿之后,对方就芳心相许,然而,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元漪了然点头。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奇!”作为讲故事的何鱼鱼抱怨。

元漪确实对这件事不好奇。

说来也巧,她在第二天就遇到了当事人。

树影下,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修低头和一名容貌绮丽的红衣女修讲话。

元岫似乎说了什么,女修听到后立刻高兴起来,伸出手似乎想要握住对方,然而又在半路收了回来,接着羞涩地笑了笑。

两人看起来分外般配。

下一刻,元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和女修说了几句,便朝元漪走来。

“你是来找我的吗?”他看起来有些惊喜,接着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刚才和我说话的是巨灵书院的女儿,边月关,找我是来咨询些修炼之事。”

“听说了。”元漪想起了昨晚何鱼鱼的话。

“外面传的大多都不属实。”元岫连忙补充。

元漪笑了一下,反问道:“我好像没说什么吧?”

“仙君,她是……”边月关走了过来,试探道。

“外门弟子,元若云。”元漪淡淡回答。

“你好,我是边月关。”大概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冷漠,边月关也不冷不热说道。

边月关修为在元婴期后期,有巨灵书院大量资源的倾斜,以及本身资质不错,她的修为在修真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只是……

边月关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妒嫉。

虽然这个元若元不过是引气入体,长相也是放在人群中毫不出奇,但关注元岫的她怎能错过,一向冷漠的元岫却对这样一个女修青睐有加。

“仙君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小友要是有什么要事,都可以找我来帮忙。”边月关突然笑着说道。

“不必了。”元漪毫不犹豫地拒绝。

边月关的笑容僵了一下,咬了下嘴唇,勉强笑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元漪很想点头,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麻烦,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偶然路过,我现在就走。”

说罢,忽视一直盯着自己的元岫,她便转身离开。

原本她计划下山去集市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可惜去不成了。

她微低着头,融入来往的剑宗弟子,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

只是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她感觉原本已经修复好的筋骨又在隐隐作痛了。

路过练功场,里面男男女女的剑修举着手中的剑,与人演练对打,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突然,其中一名男修大概是一时分神,剑从手中脱出,不偏不倚往元漪脸上挥来。

修为尽失的元漪反应也下降了不少,眼睁睁看着剑朝自己而来。

“当心——”

“砰!”

一道凌厉的剑锋从她的耳边穿过,直接将那把剑截开两端。

“抱歉——啊,是元长老!”

差点闯祸男修跑向元漪,却顿时睁大了双眼。

“练功分神,差点伤到同门,记过一次。”元岫从元漪的身后走出来,责备道。

他的眼里有一丝愠怒和后怕。

“是……”男修也知道是自己的过错,低下头乖乖认错。

元漪整个过程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对方做完了整个过程。

等男修重新回到练功场,这是元岫才转头,语气温柔关切:“刚才没事吧?”

元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自己的这个徒弟好像忘了,她当初也是炼虚期,历经多次死里逃生,在元岫之前几乎无人可敌。

元岫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嗫嚅道:“我只是顺路。”

其实不是,刚才他匆忙与边月关告别,随后便一直跟在师尊的身后。

“是吗?”元漪移开视线,“既然这样,不知道等会去青莲谭顺不顺路?”

“也顺路。”元岫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眼睛都亮了起来。

青莲谭位置偏僻,整个剑宗估计只有元漪俩人知道所在处。

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只是这次的人想法有所不同。

从罅隙中透出的金线温柔地洒在了元岫身上。

他的面容半暗半亮,显得五官更为俊美,嘴唇无意识紧密,看起来有些紧张。

修为大乘,容貌出众,心性坚韧,最关键的是,所有人的口中,他几乎是一个神仙般完美无瑕之人——但元漪不相信天底下有这般人。

“你的鸟呢?”她问道。

“在剑宗之内,我一般会让它自由活动。”元岫斟酌着字词回答。

上一次两人像这样独处的对话,还是一百多年前。

那时元岫的修为也不过刚刚突破到化神期,她还是剑宗的大长老。

“仙君。”元漪当然有话要对他说。

元岫看向她,耐心等待对方想对自己说什么。

只是,他怎么都忽视不了心中的紧张。

“你喜欢我啊?”

师尊的笑容揶揄又带着顽劣,令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剑宗宫殿内的那一幕。

她也是这样的随心所欲,问自己是否真的要拜她为师。

元岫心跳甚至都停了一拍,一向思维敏捷的他此刻有些说不出话。

对方的问题太出人意外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

“是。”

元岫听到了一道颤抖的声音,随后反应过来是自己在说话。

他移开视线,久违的,他竟然感到了一丝惶恐,好像又是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山村,他面对从天而降还不是自己师尊的仙子。

“你在害怕什么?”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别说如今她不过是引气入体,就算她恢复到当年的练虚期,也完全打不过你。”

“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你可以把她关起来一辈子,永远永远对着你一个人。”

祂在不断地引诱着。

是的,如今的自己已经无人能及了。

元岫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感受到充沛的灵气在体内循环着。

抬手间就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哪怕是剑宗的护院结界,也最多不过抗他三下。

“觊觎师尊,这是大忌。”元漪朝昔日的徒弟走去,不紧不慢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却表现不出一丝忌讳的模样。

是了。

旁人不知,但在玉漪仙君那学了几十余年的元岫怎么不清楚。

他人说这话尚且可信,但在元漪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师尊从来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

元漪突然伸出了手,朝对方的脸摸去——这个速度,只要元岫愿意,他随时能中途拦截。

元岫只是低垂双眼,甚至为了更方便对方的动作,还稍微低下头来。

他听到了对方轻笑声,闻到了身上独有的味道,感受到了自己的后脑勺被手扣住。

师尊的呼吸在逐渐逼近。

他双手无措,虚虚环住对方的腰背。

明明元漪比她的徒弟矮了一头,甚至她的修为在玉岫仙君那,杀死她和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但此刻她却才是那个上位者,高傲的,冷漠的,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眼前的爱慕者。

元岫和大多数修真者一样,拥有永驻青春的能力。

皮肤如白玉一般光洁无暇,不管是狭长的凤眼,亦或是高挺的鼻梁,就算是在俊男靓女颇多的修真界,他也更胜一筹。

论修为,他天资过人,是千年以来最有可能飞升之人。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随着自己的靠近,他的呼吸絮乱,双眼微阖,浅色的嘴唇看起来柔软好亲。

师尊要承认自己了吗?

元岫的脑海中浮现这样的话题。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发涩。

然而,元漪在离对方不过一指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又笑了下,松开桎梏对方后脑勺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以为我会亲你吗?”

元岫愣愣地睁眼看向她,听到这话,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不是、不——”

“下周我打算出去历练。”元漪突然说道,“你跟我一起去。”

她霸道到甚至连个疑问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