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旅馆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熄灭后,房间漆黑一片。
陌生的房间,再加上前台男人冒犯的眼神。
虞归很难入睡,稍微有一些声响就让她草木皆兵。
似是外面又像是柜子发出的声响。
让她吓得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缩成一团。
“岳霁白。”她小声呼唤。
“害怕?”
坐在单人沙发椅上的岳霁白根本也没睡。
安静的房间,翻身带动被子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虞归指尖不自觉抓紧身上的被子,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询问,“你要不要睡床?”
黑暗中响起岳霁白的低笑声,“你胆子有花生米大吗?”
她看似十分贴心,一本正经。
“那个沙发那么小,又不能调节,你怎么睡?”
片刻后,虞归听到岳霁白的动静,她自觉往边挪了挪,将被子让出去一半。
床垫微陷,同一张被子,掀动时不可避免有牵扯。
虞归内心懊恼,自己真是吓傻了,竟然提出跟岳霁白一起睡床。
但随即传来疑似脚步声,让她果断摒弃所有原则,像个鹌鹑一样缩到了岳霁白身边。
“你有没有听到?”
岳霁白侧身面对她,压低的声音愈发磁性,“虞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你要是吓我,我真的会哭。”
虞归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脑袋。
他勾了勾唇角,“从前有只小猪,娇气又胆小…”
虞归踢了脚被子以示不满,“你这是讲故事?拐着弯儿骂我呢!”
“嘘—”
岳霁白隔着被子拍了她一下,“说了是猪,怎么还自己对号入座?”
虞归忍不住蹙眉,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依然像个茧,“那你接着讲吧。”
“这只小猪在跑着玩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它就哭个不停。这时候出现了一位英俊潇洒,高大威猛的骑士,骑士非常善良地帮小猪疗伤。但因为天黑迷路,他们被困在了森林里,胆小的小猪非要让骑士陪着它,骑士为了安慰它,决定给它讲一个故事。从前有只小猪,娇气又…”
虞归有无数句想吐槽的,但一想到岳霁白肯定又会用她对号入座来堵她还是作罢。
听着他不厌其烦的循环,让她想起了小时候。
每次睡觉,虞归总要奶奶讲故事给她听。
还不能用正常的音量,必须是轻声细语,仿佛呢喃一般。
到现在虞归还记得曾让奶奶讲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
她攥住的被子渐渐被松开,睡着后无意识翻动。
虞归脑袋埋进岳霁白胸膛,婴儿般蜷缩的睡姿。
动作小心地掖了被子,岳霁白眼里漾起笑意。
为了打消邱湫对他的念头,随口瞎编说自己已经结婚生子。
没想到还真让他提前体验了。
一个没手机,一个有手机也不怎么看。
根本不知道虞归又一次上了热搜。
本来是今天遇到的粉丝在粉丝群里,跟其他担心虞归的粉丝们分享消息。
结果被截屏由营销号发布出去。
还有盛典当晚现场黑粉对虞归及家人的辱骂视频又被发出来。
虞归对粉丝们真诚的话语,跟黑粉恶毒的攻击形成对比,掀起了一波为她抱不平的声浪。
昳丽的脸越来越近,娇艳唇瓣诱人。
温热呼吸拂过脸庞,让人心跳如雷。
被一脚踹在肚子上,岳霁白猛然惊醒。
现实跟他梦中火热的气氛截然不同。
虞归已经变成了横着睡,一只脚还踩在他腹部。
她睡觉极其不老实。
岳霁白被她用手臂招呼就不止一次,这又被她给踹了。
回想起刚才的梦,岳霁白揉了揉眉心,坐起轻手轻脚下床看时间。
刚过六点而已。
宋琼打来的未接来电有十几个,还有他发来的信息。
点进短信页面满满一屏幕都翻不完,其中有几条一看就是江淼拿宋琼手机发的。
‘你是不是故意错过回程的船,想借机跟我们家皎皎在外面留宿!’
‘你敢对皎皎做什么,我就拆了你的诊所!’
摸了下自己的腹部,岳霁白有些无语,明明是她家皎皎对他拳打脚踢。
昨天确认船开走没办法回溪荀后,岳霁白就跟秦世云打了电话告知。
宋琼和江淼大概是又去蹭饭的时候听说了。
岳霁白划拉着屏幕,看着满屏废话准备关了。
不经意看到其中一条:‘网上又在说皎皎。’
想到之前看到的恶评,岳霁白不自觉蹙眉。
点开了因为搜虞归才下载的软件。
连账号都没有,未登陆的状态。
直接点搜索栏,都不用输入,虞归的名字就挂在热搜榜单上。
话题下有两方在吵架,不再满屏几乎都是对虞归的诋毁。
有人为她说话,替她反驳那些随意辱骂她的人。
但依然还是有很过分的言论,看得岳霁白眼神阴沉,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动。
拇指恼火地点击发送。
却出现一个小弹框提示:请先登陆/注册账号再发表评论。
岳霁白脸色越发冰冷,返回到个人界面注册账号。
他刚填好昵称,横在床上的虞归动了。
她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声音听起来像撒娇,“几点了?”
“还不到六点半。”
岳霁白下意识退出那个软件,连后台都给清掉,随手把手机塞进裤兜。
开船时间是七点半。
虞归打了个哈欠,一颗泪珠浸湿鬓发。
她缠着被子滚了一圈,仰头看向岳霁白,“你竟然是会早起的人。”
岳霁白与她对视,意味深长,“要不是某只猪贴心的叫早服务,我起得早,也不至于这么早。”
睡相不好,虞归是有些自知之明。
她尴尬地收回目光,一骨碌爬起。
“收拾一下吃个早餐也就快开船了,你还得提前吃防晕船的药。”
“是啊。所以我夸ta贴心。”
岳霁白故意重音落在ta上。
上午终于顺利坐船回到溪荀。
江淼和宋琼就在码头等着。
虞归一下船就被江淼拉住,从头到脚被她仔细察看,“你没被欺负吧?”
江淼明显故意说给岳霁白听。
“你干嘛跟这个装模作样的人一起出去?平时显得自己多厉害,真遇上事又说不行。”
宋琼连忙拉了江淼一把,“我不都跟你说了?你是又听庆叔说什么了?”
江淼是个直性子,直接质问岳霁白,“海爷的病我们在网上搜了,要是手术不及时可能人就没了。明明之前阿琼爷爷晕倒你就治了,你真是看人下菜?”
“这话是庆叔说的?”
虞归声音清冷,是生气时才会有的语调。
没等回答,她朝宋琼伸手,“摩托车借我。”
宋琼知道她的脾气,警惕后退一步,“你干嘛?”
“我要骑。”虞归一字一句。
“不是。”宋琼无奈劝她,“皎皎你也知道庆叔这个嘴,有时候就是…”
不听他劝说,虞归直接扭头往村里跑。
宋琼愣了一下,“皎…”
又一道身影掠过。
岳霁白凭借身高优势,两三步就追上虞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对上他的目光先开口,“是你说的,没做错凭什么被人骂。”
虞归认真的眸子让岳霁白心里一颤,她拉开他的手,“你呆着。”
被她“命令”的岳霁白,看着她往坡道上狂奔,被她拉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刺耳的电流声通过广播在小岛响彻,把正在议论着岳霁白“势利”的人给吓得一哆嗦。
“各位乡亲们大家好,我是虞归。”
“皎皎回来了?”
罗伯招呼端起菜篮离开的秦世云,“你赶紧回去跟她说说,别跟那个医生来往了。”
闻言,秦世云脚下一顿,皱眉回头。
广播里又传来虞归的声音。
“小岛上的大家都亲如一家人,海爷生病都很担心,我也一样。”
“换位思考,我很能理解庆叔当时被岳霁白拒绝给海爷做手术时愤怒的心情。”
“你可以因为他没给海爷做手术对他失望讨厌他,但不能不了解事实,就四处跟别人说他是个贪财图利的人。”
“这样的诋毁,跟外面那些不认识我,就恶意散布谣言,说我是被包养才能拍戏的人有什么区别?”
手中的菜篮掉在地上。
秦世云虽然心里大概能想到虞归在外被骂多难听的话。
可从虞归口中说出来,秦世云的心就像被刀割,忍不住掩面而泣。
在村委的虞归也在极力克制情绪。
“海爷去诊所当天,岳霁白还去了谁家修屋顶。希望你或你们,没有跟别人一起指责他。”
罗伯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起身去帮秦世云捡起菜篮。
“岳霁白跟庆叔也说了,拒绝手术是他做不了,不是不给做。”
虞归抓紧话筒,义正言辞,“不解释原因是他的权利,其他人可没有因此就能编排别人的权利。”
广播关闭后,虞归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如果谣言一开始,自己要是第一时间用这样强硬的态度回击,或许也不至于发展到后面被全网黑的地步。
虞归起身,将一切摆放归为原位后离开。
她走到外面,跟眼角有些微红的岳霁白对视,“说了让你呆着,你还跟过…”
话还没说话,虞归就被岳霁白拥进怀里。
他抱得很紧,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一瞬间心悸,虞归明澈眸子闪烁,眨巴了一下。
细白手指轻戳岳霁白的手臂,“恩将仇报呢?勒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又有新的宝子来看啦,动力加满!
希望宝子们周末愉快~
我的周末也很愉快,愉快码字(嗯,我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