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聚会

一回到家,秦世云就张罗着给他们做好吃的,宋琼和岳霁白也都主动打下手。

虞归也想帮忙,但秦世云担心她的腿,就让她坐在小板凳上削皮剥蒜。

宋琼做得来厨房的活儿,虞归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但没想到,看起来轻狂不羁的岳霁白也相当熟练。

岳霁白切好菜,回身拿虞归削好皮的土豆。

手上沾的水朝着她弹去,“什么眼神?我连器官都能缝,菜切的漂亮很意外吗?”

“岳霁白!”虞归满眼嫌弃,用胳膊肘蹭掉被他溅到脸上的水。

他拿走她手里的土豆去洗,不忘继续逗她,“连我名字都打听好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那我确实是有。”虞归语气很认真。

岳霁白随即回头,就见她举起手里削皮刀冷笑,“企图想削你。”

“噗—”

宋琼处理着鱼笑出声,“老白,你可别再气她了。小时候我因为跑太快,把她落后面让她迷路。为了把她哄好,我一星期的零花钱都用来给她买冰棍了。”

虞归浓密睫毛忽闪,用鞋尖踢了踢宋琼后脚跟,“你跟谁一伙儿?”

宋琼乐呵呵地劝和,“我肯定是向着你啊,不过皎皎,你别看老白这人不像个好人...”

“我怎么不像个好人?”岳霁白抬脚就踹了他,“夸我就好好夸。”

宋琼好脾气地叹口气,“行,我好好夸。老白呢,不止相貌堂堂,而且医术相当精湛。我家老爷子有次突然倒下,要不是有老白,可真把我给吓够呛。”

“就是吧。”

宋琼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无奈,“他那诊所开门时间太随机,动不动他喝几瓶就关门了。”

岳霁白手起刀落,随着连贯的切菜声,圆圆的土豆被切成薄片,“我喝了要是不关,你敢来啊?”

宋琼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为啥非要在大白天喝?”

“你爷爷规定了不让白天喝酒?”岳霁白抬眼,一副你奈我何的嚣张神色。

宋琼被堵得一时语塞,埋头掏鱼肚,“我说不过你。”

虞归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旁当个乐子人。

岳霁白年轻有为,在溪荀无亲无故,却来到这个坐船三个多小时才能到最近地级市的小岛,大概是有什么经历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虞归虽然会有一丝好奇,但一想到自己那一堆糟心事,也就没有心思再去想别人的事了。

一桌子菜,香味四溢。

有鱼有肉,荤素搭配还有汤,可谓丰盛。

家里之前只有秦世云,就是虞归回来,方正的餐桌也丝毫不会显小。

但今天又多了两人,就显得有些局促。

两人几乎同时落座,膝盖接触,力道很轻,倒是并没有弄疼伤口。

但虞归迅速后撤先挪开,岳霁白忍不住勾唇,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旁边,“不好意思,我腿太长。”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

虞归白了他一眼,将那碗汤端给秦世云,态度跟对岳霁白截然不同,“奶奶喝汤。”

“好。”秦世云看着他们目光慈爱,“你们也都快尝尝奶奶的手艺。”

虞归旁边又多了一碗汤,她澄清眸子里倒映岳霁白的俊脸。

他手握汤勺,一副她要再推出去就接着盛的架势。

她愤愤收回目光,心里劝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宋琼好一顿夸赞,“奶奶,看来我得多讨好一下皎皎,以后能经常来蹭几顿饭。”

秦世云心情大好,也跟他们开起玩笑,“你还用贿赂皎皎?不都跟奶奶的亲孙子一样了。”

“那看来只有我还得努力讨好。”岳霁白一本正经地给虞归夹了块鱼肉,“来,最嫩的部位,没刺。”

虞归用筷子挡住他的筷子,推回到他自己嘴边。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用不着。”

被自己说过的话呛,岳霁白眼里浮起一抹笑意,咽了口中的鱼肉,扬起唇角,“还真挺难哄好。”

一瞬间鸡皮疙瘩竖起,虞归差点没被噎着。

她放下筷子喝水压惊,“你赢了,我斗不过你行吗?求求你别用这种招让我浑身难受。”

岳霁白眼眸深邃,“小看你了,以退为进,似夸实损啊。”

午饭后,虞归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闭着眼,翻来覆去换了好几次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变得恍惚。

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虞归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床单被泪浸湿一小片,她白皙的脸上还有泪滑落。

房门从外被敲响,客厅的灯从门缝漏进来,虞归才意识到夜幕降临。

岳霁白隔着门百无聊赖,“奶奶和宋琼都去忙着给你准备庆宴了,只好拜托我把你这头赖床猪给接过去。”

“咚—”

岳霁白靠着的门从里头被踹了一脚,力道之大,包含着虞归沸腾的怒火。

他低笑一声,从门口离开,坐到沙发上等她。

过了一会儿,虞归从屋里出来,换了件过膝能遮住伤口的明黄色连衣裙。

及腰的长卷发扎起,青春靓丽。

反观岳霁白,老头衫大裤衩,街边撸串的经典穿搭。

要不是他的个子和脸摆在那儿,跟虞归站在一起估计会被以为是长辈。

银月当空,繁星作伴,小岛的自然环境一向让村民们引以为豪。

月光照耀下,虞归和岳霁白的身影被拉长,一前一后。

虽然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但地上的影子却很靠近。

虞归腿上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只要不是走得太快,就是能忍受的不适感。

村中心的空地摆了好几张大桌子。

上百年树龄的大榕树,树枝被挂上了灯串。像是好脾气的长者,任由着小辈们为自己打扮。

看到两人,一向热心肠的桂萍婶激动招手,“来了!皎皎!岳医生!”

虞归安静时有一丝悲伤脆弱的脸上,从扬起唇角开始,明澈的眸子重获生机。

她是不折不扣的明艳美人长相,“婶儿,我可想你了!”

迈出的第一步稍顿,但虞归还是小跑奔向何桂萍。

抱住从小就疼爱她亲切的长辈,毫无顾忌跟对方撒娇。

“白天没见着,还以为婶儿去城里照顾儿媳妇了,奶奶说铭昭都当爸爸了。”

“是去照顾月子了。”

何桂萍捧着虞归的脸很是宠溺,“这不一听到我们皎皎回来,我这立马就坐船赶回来了。”

虞归又一次抱住何桂萍,“就知道我婶儿对我最好了。”

一个人不落,虞归都寒暄了一遍。

作为外来客的岳霁白,村民们也不让他帮忙干活。

他坐在主桌自顾自喝着宋泽淮倾情推荐的自酿酒。

上午还大哭着说自己不坚强的虞归,像个没事人一样挂着游刃有余的笑,穿梭在人群中来来回回。

虞归终于打完招呼坐下的时候,岳霁白已经是第五回往小碗里添酒。

宋泽淮作为村长被撺掇起来说几句。

他推辞着起身,“哎呀,这是给皎皎办的宴,再说了咱们这都跟亲人没两样。你们搞什么形式主义非让我说,咱可不搞这个,都赶紧开吃了啊,开开心心就完事了!”

溪荀的岛民们确实就像一家人,逢年过节,谁过个生日,或者单纯的一时兴起,就拉了桌子聚在一起摆宴。

小岛上也很少有秘密,所以人尽皆知宋琼喜欢江淼。

江淼性格大大咧咧,小时候就一直说要一辈子留在小岛。

她喜欢大海,喜欢出海时船随着海浪起伏的自在。

江淼跟渔船回来后,回家洗了个澡才出来。

她一来,宋琼旁边的人就立马腾位置,“来来来,淼淼你坐这。”

“我才不坐那儿。”江淼扭过头,利落的短发还没完全干,“我要跟我们家皎皎坐一起。”

委屈巴巴的宋琼只能倒了碗自家酿的酒,拉着岳霁白陪他走了一个。

多年未见,却没有丝毫的生疏。

虞归明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别有深意,“还生气宋琼小时候没把“绝世珍宝”给你啊?”

江淼听了差点把刚喝的酒喷出来,咽下去无语地笑,“都几百年前的事你还记着,我有你那么记仇吗?”

“我就是记仇。”

虞归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装作埋怨,“为了跳棋里一个玻璃珠,某些人可是埋伏在我回家的半道上。拉着我猜丁壳却耍赖,一直猜到天都黑了还不让我走。”

想起小时候干的蠢事,江淼笑得前仰后合,“太傻了!”

酒过三巡,年长者大多都回去洗洗睡了。

剩下中青年不少人已是微醺,依然兴致高昂。

尤其是宋琼和江淼她爸,为了江淼两人都上头较起了劲儿。

岳霁白早在吃饭的时候就喝趴下了,被不知道谁拍了下桌子给震醒。

活动了一下趴着睡半天而酸疼的肩颈,顺带伸了个懒腰。

岳霁白环顾四周没看到虞归和秦世云,他也起身准备回去。

路过看起来相对清醒的江淼时,岳霁白还是问了一嘴,“虞归跟秦奶奶一起回去的?”

“嗯?”

江淼闻言就往身边看,“皎皎不就在我旁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