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就双手揣袖,笑眯眯退到一旁,将决定权交予他们。
心里一帧帧回忆产屋敷千穗先前的一举一动,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操之过急。
产屋敷有哉这个筏子好用是好用,可就是太好用了,有些废命,如果不是真人及时顶上,拉走仇恨,挨打对象恐怕就会换成他。
反思后,男人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暗自决定以后要更加谨慎。
况且,饵已经放下。
只要她无法彻底释怀产屋敷有哉的事,迟早有天,她会主动回到他身边。
男人踌躇满志,仿佛已经把握住自己想要的未来。
突然间,腰被人戳了戳。
他低下头,就看见真人正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神,直勾勾望向他,狮子猫一样的异色瞳中闪着怪异的光。
“呐呐,夏油君,她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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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屋敷千穗回来的时机刚好,一起吃过饭,之后,又跟大家在街上闲逛起来。
大概是因为夏油杰终于回来了,菜菜子两姐妹就像是终于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跑在最前面,遇见好玩的、好吃的,纷纷买下来,分享给他们——当然,没有五条悟的份。
不仅如此,即使姐妹俩刷着五条悟的卡,但还是发自内心的认为,如果他不在的话,这次重逢后的家庭聚会就更圆满了。
五条悟:“……”
吸气、呼气,他不跟熊孩子计较。
产屋敷千穗瞥见他憋屈的样子,忍俊不禁,将手中的牛奶草莓大福递给他:“这个给你。”
五条悟冷艳高贵地哼了声,不接。
“我听杰哥说,你很喜欢吃甜食。”
产屋敷千穗轻声诱哄,“所以,才会特意将把这个留给你。五条君,别跟小孩子置气啊,快拿过去,不要浪费杰哥的心意哦。”
五条悟瞅了瞅她,又瞅了瞅她身边的安静吃冰激凌的夏油杰,犹豫片刻,施舍般接过去。
夏油杰怀疑地望向身边的落落大方的产屋敷千穗,而她似有所感,扭头看过来,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嫣然一笑,手指摁在唇边,偷偷冲他做出“噤声”的姿势,很显然,是不想他拆穿。
夏油杰顿时失笑,抬手弹了下她眉心,唇边不自觉浮出纵容的笑。
产屋敷千穗揉着额头,报复性地啃掉他三色冰激凌的半个球。
夏油杰:“……凉不凉?”
产屋敷千穗闭着眼睛,飞快将冰激凌咽下去,倔强道:“不凉。”
夏油杰也不拆穿,细长眉眼噙满笑,刚要继续吃,手里冰激凌却突然被人夺了去。
定睛一看,是五条悟。
五条悟哇呜一口啃掉剩下的半个球,嘴里含糊不清道:“唔,不仅牛奶草莓大福不好吃,就连杰的冰激凌也不好吃,那姐妹俩眼光可真差劲啊……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不好吃,你还吃得一点也不剩。”产屋敷千穗吐槽。
“毕竟是杰的心意嘛。”
五条三两口搞定冰激凌,一脸的“我原本是不想吃的,但看在杰的面子上,忍了忍都吃了,你快跪下谢恩吧”小人得志表情,看得产屋敷千穗硬了,拳头硬了。
“杰,明天我们一起去仙台吧!”
“喜久水庵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非常好吃,我请客哦!”
五条悟手肘搭在夏油杰肩膀上,脑袋歪向他,身体也顺势压在他身上,兴致勃勃提议。
“啊,你在干什么?”
“离夏油爸爸远点,他身体刚恢复啊你这个混蛋!”
菜菜子和美美子刚一回来,就看见五条悟那么老大一个人,硬生生压在她们夏油爸爸稚嫩单薄的肩上,整个人都麻了。
她们冲上前,把心里没点逼数的五条悟撵离夏油杰。
产屋敷千穗则一边附和着她们对五条悟的指责,一边拉住夏油杰的手,将他拉到一旁。
笑闹一阵,夏油杰稚秀的脸上渐渐浮出些许倦意。
产屋敷千穗察觉到这一点,及时叫停了逛街这一活动,无视五条悟想要同行的殷切目光,让他自个儿打车回家去,忒地冷酷又无情。
回到公寓,产屋敷千穗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夏油杰已经疲倦睡着了,少年的身体略显瘦削,蜷缩在榻上,脑袋埋在双臂间,呼吸平稳绵长,似乎熟睡了很久。
只是,大概是太过疲惫的缘故,他略长的黑发水汽未干,就凌乱散在枕头上,隐隐有洇湿枕头的迹象。
产屋敷千穗担心他湿着头发睡觉,第二天醒来会头疼,就把自己的头发略微拧干水分,胡乱辫成一股垂至胸前,用吹风机小心翼翼给他头发吹干水汽,之后,才出去处理自己的头发。
不同于夏油杰的困倦,产屋敷千穗精神意外亢奋。
她伏在床榻边,握着夏油杰的手,绯色眸子静静描摹着他略显青涩的脸,出神看许久,才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夺回来的戒指,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套回他左手无名指上。
曾经大小正合适的戒指,如今重新回到他手上,却有些松了。
产屋敷千穗轻轻转着他手指上的戒指,伸开手,纤嫩如葱白的手指顺着夏油杰指缝一点点伸入,直到十指交缠相扣,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捂热她的手心,她才终于安心了一般,低下头,眉心抵在他手上,无声哽咽。
——杰哥终于回来了,他终于……又回到了我身边。
产屋敷千穗眷恋地蹭着他的手,泪水在她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可内心却是无尽的欢喜与满足。
素纱般透明的月色顺着落地窗直直照入房内,借助朦胧清浅的光,隐约可以看见,那双彼此相扣的手上,无名指各带着的是两枚款式一样的戒指。
夏油杰朦胧间,就感觉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直直凝视着自己,可怜巴巴的,像小狗一样,他意识尚未清醒,如梦似幻,依稀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他刚与产屋敷千穗相识不久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的产屋敷千穗,就是这样。
即使被带离他身边,也会偷偷跑回来,然后,就睁着那双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他,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别哭了。”
他掀开被子,让她上床,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就像过去他做过的那般,轻轻拍着她纤细发抖的脊背,柔声安抚,“睡吧,我在这里,千穗,我就在你身边……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