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是愉快极了。
人类憎恨怨愤的眼神,只会让他获得发自内心的兴奋。
他放肆狂笑着,像是猫抓老鼠一样,嘲笑、怜悯、戏谑地玩弄着两姐妹。
“嘛嘛,还有其他手段吗?”
真人一把扯断脖子上套着的麻绳,捏在手里慢悠悠甩着,一步一步逼近躲在二楼的两姐妹,“虽然只是弱小的咒术师,应该还有其他反抗的手段吧?你们要更努力一点啊,不然……”
说着,他歪头,唇角上扬气露出阴险疯狂的弧度,“我就只能把你们变成人偶喽。”
“去死吧!”
“可恶的东西!”
姐妹俩一起发动能力,然而,那攻击力道就像在给他挠痒痒,让他咧嘴笑得更大声。
“哈哈哈,没用的。”
他如是说着,对两姐妹伸出了手……
“嘭——”
真人猝不及防,身体被重重掼在墙上,嘴里霎时吐出一口血!
狷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呆呆望着眼前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咒灵,下意识道:“哎?奇怪,你是不应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长出血盆大口的腕足囫囵咬掉,狰狞尖锐的利齿带着深刻的怨恨重重合上,红白之物顺着齿缝稀稀拉拉掉落!
“你该死!”
小八仰天长啸,将他尸体残忍拧成麻花,泄愤般撕扯烂,狠狠甩在地上。
“小八!”
菜菜子和美美子这才震惊的发现,原本应该死在咒灵术式下的小八,已经重新恢复本来大小,只是……
它身体不再是常见的深灰色,而是肿胀不堪的青紫色,身体不规律收缩胀大,皮肤隐隐有被挣开撕裂的倾向,青筋扭曲外露,仿佛是有什么可怖的力量顺着血管不停给游走。
有限的承载能力,与无尽的力量发生冲突,无法言说的痛苦让小八将真人撕烂后,就陷入不可名状的痛苦哀嚎。
它疯狂打着滚,凄惨呼唤着妈妈姐姐们的名字,将客厅撞得一片狼藉。
菜菜子和美美子想要靠近,却被胡乱挥舞腕足逼退。
她们惊险地躲回二楼过道,心中惊疑不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下,仿佛台风过境。
重新恢复身体的真人险险躲过小八的滚动撞击,摸着重新长出的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我明明应该转化了它的,为什么它灵魂又重新回归正常?……不对,它的灵魂不仅更凝实,似乎还更凶暴了……”
“难道,是因为它是咒灵的缘故?”
真人手托下巴,正在认真思考回头要不要拿漏壶做做实验,却被突如其来的藤鞭抽得一个趔趄。
毫不留情的抽击,直接将他还算端正的脸抽出一道血印子。
“道歉。”
产屋敷千穗站在真人跟前,手中握着一根不停滴血的软藤教鞭。
与柔软平静的嗓音不同,她脸上是近乎诡异的淡漠。
她微微垂下眼帘,血玉般的眸子静静俯视真人,没有怨恨,没有不甘,亦没有不忿,有的,只是超脱生死后的无悲无喜。
真人:“……”
他捂着生疼的腮帮子,舌头舔着嘴巴里的伤口,目光上下审视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她身上、脸上都是血淋淋的,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从深渊地狱爬出来的红衣厉鬼,诡异又不祥。
真人敛下心神,嘴里试探抱怨:“不对劲啊,我并没有手下留情,这样严重的出血量,身为人类,你应该早就死了才对。呐呐,为什么你还能站在我跟前?”
“道歉。”
“……喂,你应该只是个人类吧?”
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妨碍真人继续揣测,“好奇怪,夏油明明也说你只是个长得好看的人类女人啊……不是人类的话,总不可能是咒灵吧?”
产屋敷千穗手掌漫不经心搁在小八身上,因沾染她的血而暴走的力量瞬间被抚平,刚刚还在不停疯狂哀嚎挣扎的小八,也力竭般躺在乱糟糟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之后,她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要求:“跪下,向我道歉,或许,我会原谅你的无礼。”
真人被她强硬霸道的语气逗乐,目光落到她的脖子,那里已经找不见一点痕迹的伤口。
他恍然大悟。
怪不得有这个底气,原来是生死关头领悟了反转术式。
只可惜,与弱小的人类不同,他们咒灵可是天生就会反转术式,可以随时治疗自身。
念及此,真人脸上浮出吊儿郎当又危险的讥嘲笑意:“不过,只是个人类而已。”
“你不会以为自己领悟了反转术式,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吧?”
“真是可笑啊,你们这些人类,自诩万物之灵,稍稍拥有些力量就自视甚高,根本不知谦逊为何。”
“我本来是准备看在夏油的面子上,让你体面的死去,既然如此……”
真人握住女人的手,狮子猫一样的异色瞳深深注视着产屋敷千穗,默念出声,“……无为转变。”
产屋敷千穗垂眸凝睇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无数情绪掠过脑海,最后定格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果然……做人,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释然了,想通了,再也不对做人抱有虚妄的幻想。
这次,她反客为主,主动回握住真人的手,紧紧的!然后,面无表情将手中藤鞭挥舞出残影,胡乱抽在他头上、脸上、身上,鞭鞭到肉,毫不留情:“无为转变,无为转变!转啊,有本事你给老子继续转!今天你转不出来,老子就打死你!”
真人被劈头盖脸一顿抽,整个人都懵圈了。
他不是没想过躲开,可本来是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现在想放开却做不到。她似乎禁锢了他身体咒力,让他根本做不出反抗的动作。
这一刻,他仿佛成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鸡崽子,被凶狠野蛮的猎人拎着手心,根本无法逃脱!
藤鞭如暴雨落下,被抽打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灵魂!
“混账东西!”
“随意抹杀弱者的生命不说,甚至,还想把老子的孩子做成人偶,你可真是好威风啊!”
“跟谁充大爷呢?”
“老子让你高兴!”
“让你不怀好意!”
“让你害我做不成人!”
……
……
产屋敷千穗一边振振有词咒骂他,一边将他抽成死狗。
而等到小八闹出的动静一停,菜菜子和美美子就顾不得危不危险,慌忙跑下楼,然后,就看见满身是血的产屋敷千穗在疯狂抽打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菜菜子:“……”
美美子:“……”
“道不道歉?道不道歉?”
产屋敷千穗一刻不停抽,大有不道歉就打死他的劲儿。
菜菜子:“……”
美美子:“……”
“……对、对不起。”
菜菜子和美美子终于按捺不住惊诧的心情,狠吸一口凉气。
震惊!
尸体竟然在说话!
产屋敷千穗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丢开手里的死狗,任他像尸体一样重重砸在地上,而一直被她紧紧攥在手里藤鞭,也随之掉在地上,发出木头碰撞的闷响。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孩子们,脸上重新露出纤弱温柔的笑,猩红的血珠濡湿了她的鬓发,顺着她苍白噙笑的脸颊缓缓滑落,而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冲孩子们地张开双臂,粲然一笑:“没事了,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