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公寓楼下。
“夏油这么久不回来,原来是见到老熟人了吗?”
不知何时,一个蓝色中长发的高个子来到夏油杰身边,他外露的皮肤上布满缝合线,身体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夏油杰身上,手搭凉棚,眺望产屋敷千穗离开的方向,“哦豁,竟然还是个女人?”
夏油杰毫不避讳称赞:“嗯,而且,还是个漂亮得令人心动的女人。”
高个子扭头看他,蓝色中长发垂到夏油杰肩头,狮子猫一样的异色瞳闪着微妙的光:“我以为夏油这样的人类,是不会喜欢弱者的,尤其,还是那种看起来柔弱可欺、一捏就死的女人。”
“撒,谁知道呢。”
夏油杰不置可否,也不给他思考询问的时间,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推开,狐狸踹手,慢悠悠走回租住的公寓。
“夏油的存在,不是不能暴露给咒术师知道吗?”
高个子奇怪问,“就这样放任她活着回去,真的好吗?”
“她的话,无所谓。”夏油杰脚下不停。
“那我要去找她了哦。”
高个子异色瞳目不转睛注视着夏油杰几乎要消失身影,“我最近在练习储存人类,她的话,应该能成为比较好看的人偶。反正,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与其是在疾病的手上,倒不如来丰富我的收藏,你说是吧?”
夏油杰不疾不徐的脚步停住。
高个子捧着肚子笑得打跌,像个终于试探出大人心意的孩子,高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果然……虽然夏油一直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你还是挺在意她的嘛。”
夏油杰扭头瞟向他,并没有被他言语激怒,只是用商量的口吻道:“千穗毕竟是我的朋友,你把她做成人偶,不太好吧?”
高个子也摆出好说话的态度,抬起手,修长的指节立刻转变成锋利的匕首:“那我看在夏油的面子上,给她一个痛快好了。”
夏油杰满意点头,指点道:“她身边还有其他人,虽然只是很年轻、很弱小的孩子,但好歹也拥有咒力,你会喜欢的。”
高个子双眼放光:“真的?”
夏油杰颔首:“没错。”
高个子立刻欢呼着跑出去。
夏油杰望着他消失的身影,意味深长道吹了个口哨,微笑着转过身,不疾不徐往公寓走去。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细长的眉眼愉悦眯起,像极了餍足后慵懒的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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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哥还活着!
在看见那个假货的瞬间,产屋敷千穗震惊之余,敏锐察觉到她跟夏油杰之间的束缚有缓慢恢复的迹象。
而这,无疑证明着夏油杰还在!
身体、灵魂、意识、精神……亦或是其他玄奥的东西,反正,“夏油杰”这个人并未完全从这个世上消失!
明确的瞬间,她几乎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唯有拼命克制,才不至于让假货察觉到异常。
“杰哥,我带你回家!”
产屋敷千穗紧紧怀里的箱子,一路狂奔在幽暗的小巷。
依假货所说,里面装的是夏油杰被他剔除的部分——大脑。
这上面夏油杰存在的痕迹很浓郁,而断掉的束缚也在慢慢恢复,足以证明假货所说非虚。
狂喜之后,更棘手的事情摆到她面前。
不管是现在成功取回的残躯,还是一年后将要得到的完成身体,到底如何才能让夏油杰从中复苏过来,产屋敷千穗一点头绪都没有。
沾了她血的尸体,会蜕变成咒灵。
有小八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她丝毫不敢拿着夏油杰的残躯做实验。
——假货,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不过,没头绪是没头绪,并不妨碍她激动于自己带回了夏油杰的残躯。
她的心、她的灵魂、她的意识,都迫切想活在有夏油杰存在的地方——即使他只是一道细若游丝的存在痕迹。
支离破碎的夏油杰,也是夏油杰。
被强行带回家的两姐妹在客厅里徒劳地踱着步,她们焦灼不安,想出去,可门窗都被小八都锁得严严实实,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打又打不过,只能试图跟小八讲道理。
可好说歹说,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它都是油盐不进的样子。
即使她们拿着产屋敷千穗的安危恐吓它,它也寸步不让:“妈妈让我看住你们。如果她平安无事,自然会回来找我们;可如果她不在了,我就会立刻带你们去找五条悟——这是妈妈的命令。好孩子要听大人的话,我跟总是胡闹,总是惹妈妈担心的姐姐们不一样,我是好孩子。”
一句话,堵得姐妹俩哑口无言。
美美子弱弱辩解:“我们不是故意给千穗添麻烦的……”
小八不为所动。
菜菜子烦恼地抓抓头发,丸子头被她扯得松散开来:“我们本来跟盘星教做了交易,用特级咒物交换夏油爸爸的尸体,后面我们失败了,而负责跟我们做交易的联系人也找不到了。”
“来到这里后,我们一直没放弃寻找盘星教的踪影,结果……盘星教联系人没找到,反倒是看见了夏油爸爸……不,那根本不是夏油爸爸!”
她咬牙切齿恨声道,“他只是个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占据了夏油爸爸身体的假货而已!”
美美子来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我们本来是准备抢回夏油爸爸身体之后,再告诉千穗一切,就是不想她太费神……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麻烦她为我们收拾烂摊子。”
小八不咸不淡“哦”了一声,默默记在心里,准备等妈妈回来,就把姐姐们瞒着她的事统统告诉她。
坏孩子才会瞒着妈妈,而它,是好孩子!
小八挺起胸膛,超得意。
月升中天,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小八反应最快,灵敏的触手扒拉在门上,哗啦扯开门,喜气盈盈冲上去:“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乖乖听话,好好照顾姐姐们哦。”
它高兴地挥着腕足,上下翻飞。
产屋敷千穗紧紧抱着怀里的箱子,按完门铃后,整个就靠在门扉上,大口大口喘息着,素来苍白的脸上因为过度运动,染上浅薄的红晕,身体疲倦到了极点,精神却亢奋无比,听见小八的话,还有精力冲它赞赏的笑笑,眉眼微弯,一派静姝其好。
菜菜子和美美子挤开一大坨的小八,迎上前,见她全须全尾的回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千穗,太好了,你没事!”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
即使她没带回夏油爸爸的尸体,可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已经没关系了。
“才没有,刚刚姐姐明明说妈妈会死掉!”小八不客气拆台。
菜菜子不跟咒灵计较,只抬脚碾了碾它垂在地上的腕足,用事实告诉它什么叫“姐姐的爱”。
“好疼……呜呜呜。”小八抱着蔫嗒嗒的腕足尖尖,委屈抽气。
菜菜子被它的扭捏作态气得眼睛疼:“那要不要千穗给你吹吹?”
“要!”
咒灵的愿望总是如此简单直白,一炸就出。
菜菜子解下拖鞋抽它。
美美子忍俊不禁。
看着他们闹做一团,其乐融融的样子,产屋敷千穗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辛苦谋算都是值得的。
待气息稍定,她清了清嗓子,将箱子稳稳捧在手里,举给他们看:“答应你们的事,我做到了。”
笑闹的众人望过来。
产屋敷千穗欣喜至极,将箱子高高举起:“杰哥回来了!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他……终于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整个人沉浸在失而复得欢欣中,丝毫没注意到孩子们呆呆看向她身后,目露惊恐。
下一息。
产屋敷千穗只感觉脖子一凉,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