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萧翊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负手而立,似是在等她作答。

玉楼讪讪地吸吸鼻子,转过身抬起食指画着圈,自顾地说着:“方才你牵她手时,她分明十分紧张,而且若你真是她的情郎,她与你不会刻意保持距离……”

“我说的没错吧。端王殿下。”她向他这边凑过来,依旧是睨着眼试探。

没想到不过这么片刻的功夫,她竟瞧得这样仔细。可萧翊并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面上并未露出异色,而是朝她那边走近一步。

“哦,本王和小夫人之前的闺趣,也要同玉楼公主一一交代清楚?公主觉得自己到底是何身份,在这里同我说这些。”

说罢,他转过身,不咸不淡地又补充一句:“回纥的国风就是还未嫁人的公主,过问别国王爷的家事?”

玉楼被他说恼了,脸上染上赧色,直跺脚,而后咬着牙又追上去。

萧翊身量高步子大,她在他身后跟得吃力,却不想轻易放弃,直到她追的累了,微微喘起气来,萧翊才站定,转头同她说,“本王要去找朝臣商议大雍国事,公主殿下跟着不太妥当……”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玉楼站在原地气得脸红,他早不说晚不说,等自己跟累了才这般同她说,分明就是在戏耍她。

不过,他们回纥的姑娘一向长情也一向倔强,不会这样就被打败。

尤其,还是输给个不会说话的娇弱美人……

玉楼想起方才杭若那细胳膊细腿、脸色白兮兮的模样,那小身板单薄得像冬日的单枝,轻易便能被北风折断。

不禁直摇头。

太和殿偏殿。

少年君王语歇,他此刻坐于杭若身前那个小几的另一边。

许是方才话讲的多了些有点儿口渴,他此刻手里捧着茶盏,君王的霸气稍弱,少年稚气渐强。

杭若待他喝好茶,才敢抬起他赐的那杯茶浅酌一口,还没将茶水咽下,却又听咫尺之距的少年君王开口问她。

“皇婶,如今朕同你说了那么多皇叔的事,你如今是如何看他的?”

杭若下意识里想要开口说话,一张口,却被那茶水呛着,她咳得掩面流眼泪,却半点儿声音却发不出来。

“何寺人,还不去给皇婶拍拍背。”萧珏紧张兮兮地吩咐着。

那位老寺人应了声,就要上前,却被杭若避开。

她猛咽口气,憋住咳意,朝萧珏直摆手,而后俯身请罪。

眼前的君王虽年少,可到底是君王,君主跟前失礼自然是要请罪的,可她在俯下身的那一刻,却被一双大手从地上拽起来。

萧翊许是她方才咳嗽时来的,她并未察觉,本以为他要责备自己,可却见他未言语,而是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给她顺气。

“怎的,在陛下跟前这般失仪?”

他此刻话语中虽有责备,却隐有关切的成分。杭若错愕间,一时止住了咳嗽。

方才玉楼纠缠过他之后,萧翊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杭若如今对自己而言,并不只有搪塞玉楼公主这一个用处,若之后,太尉一党发现秦家姑娘于他而言的特殊,兴许会用她牵制自己。

如此一来,与杭若的做戏便得演得真一些,以防露出破绽。

于根源来说,萧翊其实心里知道杭若对自己亲近的抗拒,源自于对他的恐惧。

消除恐惧的过程,同养兵千日是一样的道理,源于日常,兴许还得日积月累,他不介意从此刻开始。

可怀中的人儿,还是在他温声细语的问询中,不动声色地挣开他。

以为这是夫妻间的斗趣,萧珏只起身捂嘴笑笑,动作却被萧翊察觉。

“臣说过,陛下需保持天子该有的仪容。”

不复先前对自己的温柔,萧翊此时教授天子时,一脸严肃。

萧珏只放下手,站回到原先的座椅处,内侍替他整理衣冠,而后他严肃坐下。

杭若心中不禁暗自想着,这萧家叔侄二人变脸的模样当真是如出一辙。

“皇叔若是无事,便带着皇婶下去吧。”

萧翊对他此刻的模样很是满意,生于帝王家,手中握着大雍天下,本就应当喜怒不形于色,哪怕表现出来,也只能是虚伪的情感。

若是将自己真情实感流露出来,保不定会牵连自己真正在意之人。

何况,如今萧珏的天下还未坐稳。

萧翊带着杭若行礼,转头退出偏殿。

从殿内到殿门处的小段距离,在萧珏目之不及处,避开几个守门的内侍,萧翊凑到杭若耳边。

“若想完成你的心愿,便将戏演得像一些,别叫人发现了。”

他的话来得突然,叫杭若摸不着头脑,方才她并没有见着几个人。

见她痴傻,萧翊又凑近了些,“女子最是能瞧出旁的女子的心思……”

他没将话完完全全说明白,杭若却是听懂了。只是他如今离自己过分近,气息都喷在她耳根后面,叫她有些不习惯,她只缩了缩脖子尽量避开些。

萧翊却是按住了她的肩膀,又补充一句:“要想戏演好,就克制住你那些本能的反应。”

说完,他却不将她放开,而是搂着她的肩膀,往殿门外走。

内侍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将殿门打开,阳光洒在院中站着的玉楼公主身上,她额上戴着的额饰反过的光立马刺到杭若眼中,她抬手转头,萧翊察觉到,迅速地抬手去帮她档。

见萧翊此刻体贴的模样,还有两人郎才女貌、相互依偎的模样,玉楼咬牙切齿、又红了眼,嘴里低声念了句:“矫揉造作……”

萧翊耳力甚好,听见她话里的醋意,只难察地弯弯嘴角。只杭若并未听见她的话,在离她稍远的距离朝她那边行了个福礼。

她身姿婀娜,行福礼时也甚是悦目,玉楼一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赌气扭头走了,不愿再看两人在自己跟前碍眼。

先前在宫道行走之时,她分明看见他的小夫人对他刻意疏离,难道先前两人是在赌气?如今和好了?

玉楼心中一时更加气闷。

作者有话要说:玉楼会喜欢萧翊也是有故事在,之后会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