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雪山7

在这种地方,巧合不可能被当成普通。

席乐明白了殷白鹤的意思,他伸手取下木刺上的一点布料,翻过自己的棉衣。

这个洞是在侧边的,并不大,和他取下的布料完全对得上,可以确定是这衣服的。

两种可能,哪个会是真的。

即使席乐想要乐观点,选第一种,但潜意识里,自己心里已经倾向了第二种。

他来过这里。

不知为何,没有理由。

席乐的脸色也跟着不太好看起来,“那个回来的脚印,应该也是我的吧。”

他指的是密集的脚印下和他同样大的脚印。

进去再出来,互相交叠盖住。

席乐被殷白鹤叮嘱时,走的是脚印稀疏的一边,所以现在倒回去看,又联想了。

刚好,一样大。

殷白鹤第一次迟疑起来:“不确定。”

席乐深吸一口气,“先进去再说。”

他抓着殷白鹤的手,两个人的手都不热,周围的冷气包裹着他们的手,都没此刻心凉。

如果是自己留下的……

那以前发生过什么?

有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脚印也一样?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痕迹,一样的脚印。

其实除却声音以外,其他的巧合都可以用“席乐穿的是营地里的衣服鞋子所以是一样的”来解释。

但偏偏是多了声音,才让答案变成另外一种。

席乐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另外一个自己,而且是压根没和他们见过面……如果是故弄玄虚,那应该是见到,吓唬他们。

他越想越毛骨悚然。

“你们在后面干什么?”跟上去后,鲁东海问。

“没什么。”席乐随口说。

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在留意这个地方,会不会这里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越往里走,这个地方越靠近一开始的猜测。

左潭凑近检查了一番:“好像机器都被搬走了,留下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他回头,“按照正常思路,可能是研究出了什么,出了问题,大家全都跑了。”

“什么正常思路?”鲁东海好奇。

“科幻电影。”白筝戳破。

左潭耸肩,“是啊。”

这边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上面手指印,地下有脚印,一路通向更里面的门。

殷白鹤用手抹除一些灰尘,看到了几个英文单词,“不算研究,应该说是检测。”

“在检测这座雪山。”他说。

“不是研究就好,研究实验容易出怪物,丧尸什么的。”曹云生长出一口气。

他掏了掏耳朵,感觉今天耳朵里的水基本没有了,但他已经被前两天养成了习惯。

自己以前也没这样吧,就是进来这里才有的。

“你耳朵有水吗?”曹云生问陈红月。

陈红月被问的一抖,挤出一个笑容:“没啊……你可能是……刚才走路雪落进去了吧……”

“是吗?”

曹云生一开始没觉得有问题。

但过后,他却忽然想起来,外面没下雪啊,而且这落也应该是脖子、脸上吧。

陈红月不知道自己是死人,她只知道曹云生是,所以慌忙之下就说多了。

但她说多说错,反而引起了曹云生的怀疑。

“他们肯定检测出了什么。”席乐猜测。

也许正是因为发现这地方有问题,才会来检测,这里的研究人员是死了还是走了,也没人知道。

殷白鹤凝视着上面的文字。

“我们可以死而复生,他们也可以。”

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一定是有地方不一样了。

这个地方并不小,鲁东海和白筝他们往里面走了,陈红月和曹云生跟着他们,席乐和殷白鹤停在原来的地方。

“镜子会在这里吗?”席乐问。

殷白鹤嗯了声:“如果没有其他类似的地点,应该是在这里,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走吧,去里面看看。”

席乐边走边说,“外面的记号,和我做的是一样的。”

半晌,殷白鹤开了口:“我知道。”

即使打结是最普通的,但自己动的手和别人动的手,仔细看是能看出来的。

在确定今天要来树林时,席乐就有做记号的准备。

而来过这里的人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席乐不得不多想,也许那个人真的是他,而他失去了记忆。

他幽幽叹气:“找记忆也太难了吧。”

殷白鹤看他一眼,“你为什么确定是失去记忆?”

“不然呢,记不得来过这里,不就是失去记忆吗?”席乐睁大眼,“还有别的?”

殷白鹤理所当然地点头:“也可能是另一个你。”

席乐:“……”

好吧,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失去记忆或者被复制粘贴了,都比曹云生和陈红月要好点,起码他们还还活着……

应该还活着的吧。

这里好像除了他们并没有别人。

席乐和殷白鹤走到鲁东海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时,整个研究基地都没什么动静。

“你们来了,看这个,这个是不是和营地里的机器一模一样的?”鲁东海兴奋地招手。

他想,“他们肯定是在这里说话的吧,这里还有脚印。”

席乐看了下,确实和营地里的那一个一模一样,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区别……

“是同一个吗?”

“是。”殷白鹤点头。

“被另一个我带过来的吧。”席乐猜。

两个人说话像猜谜一样,其他人纷纷目露询问。

席乐简短地说了下,可能他们来过这里,但是失去了记忆,所以不知道。

“……等等。”白筝迟疑开口:“如果是你带过来的,那营地里的那个不是还在吗?”

席乐一愣,好像也是。

他扭头,和殷白鹤对视,“这么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真是复制粘贴?”

殷白鹤手搁在机器上,“好无区别。”

他说的话,他们并不怀疑。

“万一只是同一个款呢。”曹云生质疑,“一小点的区别,你们怎么能发现。”

席乐说:“就是能发现,你不信就不信。”

曹云生:“?”

还有这样无赖的?长见识了。

“那如果人也复制粘贴了,现在这些人呢?”左潭问,“上次机器里的声音是故意传给我们的?”

鲁东海拍了拍手,“可能在引诱我们出去寻找他们,席乐要是丢了,我们肯定要去找。”

席乐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不过,营地里记事本上的字谁写的?”

不是席乐写的,也不是鲁东海他们的字迹,证明这座雪山还是有过别人的。

他们往里走的时候,里面的脚印就变少了,好像人分开了,而房间里的东西也越来越乱。

席乐和殷白鹤从角落里捡到一张纸。

他眼睛一亮:“这上面的字迹和营地里的字是一样的。”

而这张纸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他就不太明白了,数字和文字相互交叉。

席乐递给殷白鹤,“你看得懂吗?”

殷白鹤盯着纸看了半天,声线低沉:“应该是记录某种现象的,一个个变化。”

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像是听学霸讲题的学渣。

“这是第一次变化。”殷白鹤手点的地方被用笔圈了出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死3。

而后第二行圈的就变成了活2。

知晓曹云生死亡的席乐他们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死而复生上面,包括陈红月。

有人没活,那能活肯定是有条件的。

后面一半是重复的记录,只是数字的不同,也可以看出实验次数越来越多。

进行了五次之后,记录发生了改变。

最后一行写着:“重复实验,停止实验。”

两句话的意思是相反的,很矛盾。

席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曹云生,“他们研究的怪异,和我们现在经历的一模一样。”

“当然,也可以理解成,第一次实验死亡三个,第二次实验活下来两个……”

理论上,这样子听好像比较正常。

但席乐却直觉这里的活和死指的是死而复生,尤其是后面几次的重复实验。

而曹云生没察觉一脸懵,但直觉哪里不对。

这件事他们一直避着他谈的。

席乐将纸给他们传阅,和殷白鹤咬耳朵:“说不定我们都是死而复生的人。”

只是和陈红月一样忘记了而已。

他刻意说悄悄话,就是为了不让曹云生听见,以防出现变故。

“如果是这样,往前推,留给复活的时间要更充裕,但我们似乎没有那样的时间。”

殷白鹤一本正经解释。

席乐想不通啊,这回真是太迷惑了,他连陈红月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陈红月死的时间确定了,好像就可以解开一丝谜团。

他进入镜子后,最开始的记忆就是在雾里――

记忆都能失去,也可以被篡改。

席乐冒出来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他记忆里的一开始出现在雾里,那真的是真正的开始吗?

也许只是又一次开始呢?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就像荒原上的野草,烈火烧不尽,迅速地生长、蔓延。

席乐忽然:“殷白鹤,你玩过游戏吗?”

“当然。”殷白鹤说,“怎么了?”

“我刚刚在想,如果我真的来过这里,我们现在是不是又一次来过这里,是第几次,二周目三周目这种。”

“陈红月的时间我们一直对不上,如果我们已经是第几次回到一开始,就像网游,有个出生点可以复活,是不是就比较合理了。”

席乐一字一句道:“已经死的人无法再和我们一样。”

尸体死亡几小时内会僵硬,陈红月的死亡也可能就是在重新开始前的最后时刻,即使和他们一起重新开始了,也还是会继续变化,变柔软、变成现在的样子。

重新开始后,又会有新的死亡,就像曹云生。

席乐看着他,“如果是这样,我们得找到启动开始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