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荒村12

听到“棒打求子”四个字,大家都懂了。

叫拍喜,却不是件喜事。

“我也是之前恰好在微博上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恐惧到头反而更冷静,徐小圆说话愈加清晰。

“棒打棒打,要被打才能生。在一些落后的地方,就比如这样的村子里,妻子不能生,丈夫就要拜托自己的朋友们,用木棍这样的工具,在妻子回家的路上冲出来打她。”

“不管妻子怎么求饶都不能停,她跑就追着她打,一边打一边问她生不生,不到时候不准停,见血了也不行。”

徐小圆一口气说完,听得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王林听得瞠目结舌:“这……这什么鬼习俗?”

他也是农村长大的,都没听说过。

鲁东海和余明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恶毒的法子,自古以来求子是有很多迷信方法,但这么恶毒的还是第一回 见。

席乐皱眉,“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直觉这结果并不好。

徐小圆咽了咽口水,“等她老公出来给那些人发东西的时候,发一些枣子花生,还要和他们道谢,说有了才行。如果第二年没生,那就继续打。”

“万一打坏了怎么办?”鲁东海问。

“不怎么办。”徐小圆喘口气,气狠狠地说:“打残了就残了,这种事,他们觉得打得越重越诚心。”

一时间,溪边沉默下来。

王林忽然好奇,“要是她老公不出来呢?”

席乐替她开了口:“可能……一直打,一直到最后被打死,正好他再娶一个新老婆。”

“……”

说着一句话的事情,听的人却头皮发麻。

杀人在这里,居然就是如此简单的事。

“……嗯。”徐小圆点头,承认了他的话。

看到这新闻的时候她还义愤填膺,特别气,和评论里一些人大吵一整栋高楼。

转眼,自己居然进了这样的地方。

“是我,我也要杀了他们。”王林抹了把额头,“不说生不生的事,自己的命全在别人手上。”

“愚昧的地方就是这样,女性的地位不高。”余明此刻也是恍然大悟,“所以这村子里死的男人一大把。”

难怪他们进来了村长这么高兴。

因为每年都死人,这次他们代替他们死。

鲁东海说:“木棍,竹条,扫帚就是那些工具吧。”

他们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恶俗,所以对死亡的方式摸不着头脑,没有解决办法。

现在一被点明,豁然开朗。

鲁东海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很难的,唯一难的是大家压根就不清楚拍喜这件事。

一旦了解,顺着去查就可以了。

“但是问题来了,她到底死在哪里?”徐小圆感觉自己还是不明白,“会不会是淹死的?”

跑的时候失足落水也是有可能的。

殷白鹤说:“这水太深,而且也看不到底。”

席乐点头:“天这么冷,下去时间长了很可能会出事,没有把握的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万一镜子没找到,人淹死了。

原本想要跳下去的鲁东海迟疑了一下,其实他想的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但席乐说得有道理,天太冷了。

这个温度下水,没点经验的都会出事。

“这个只要问村里人就知道了。”席乐指了指村子里,村长的屋子正好可以看见这边。

对于这个村子,现在没人有好感。

村长家大门紧闭,王林现在是一肚子火,冲上去就是一顿猛敲,半天没人开门,直接一脚踹开。

刚到门口的老人怒目而视。

王林现在可不尊老,恶狠狠地说:“真没想到,你们村居然这么恶毒,太恶毒了,怎么有脸活着的?”

他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词。

皱巴巴的老头浑浊的双眼扫过其他人,王林一想到自己这两天担惊受怕,恶胆横生。

“你们要干什么?!”

忽然冲过来一个男人,推开了王林。

王林撞到门槛上,站稳后破口大骂:“我呸!一村子杀人犯!还好意思说我们!什么玩意儿?”

鲁东海压根就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实际上他也觉得很解气,凭什么这些村民做的恶事,要让他们无辜的人来承担。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男人扶住村长。

“你真不知道吗?”席乐问。

他看向村长,“这些年你们村子里的人快要死绝了吧。”

这句话说得十分伤人,让两个人立刻看了过来。

徐小圆都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当初能温柔地询问她买东西的青年,会如此讽刺人。

不过想想,这个鬼地方让人变了也正常。

因为这是在村长家门口,导致村子里本来整天家门紧闭的一些村民也围了过来,阴沉地看着他们。

“每一年都在死人,作为村长,你还能睡得着吗?”鲁东海上前一步,“不心虚吗?”

老人站在阴影中,“胡说八道。”

殷白鹤冷冷开口:“是不是你们最清楚。”

村子里的村民也大概听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表情逐渐变得惊慌,充满害怕。

毕竟这件事造成了他们村多年的死亡。

席乐问:“她怎么死的,你们打死的还是淹死的?”

面对这个问题,老头并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个看过去,“你们已经被诅咒了。”

王林气得冲上去要抓他。

老头露出一个笑容,脸皮攒在一起,看上去有点恶心,“你们逃不掉的。”

几个字砸在众人心上。

-

如果是几天前,没人会相信诅咒。

村长显然是不打算再开口,一再重复着“诅咒”“逃不掉”几个字,像个复读机。

虽然大家不相信,但阴云一直萦绕在心头。

他们真的逃不掉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纷纷散去,鲁东海说:“还是要撬开他们的嘴,反正现在已经差不多明了了。”

就在这时,余明递了个眼神。

“那个女人,就是当初情绪差点崩溃的那个。”

徐小圆一下子就听懂了:“就是她……就是她说的女鬼生不出儿子,她倒霉!”

那个女人腿似乎受了伤,走路很慢,落在最后,王林抓住机会就把她给逮住了。

她本来想叫,又被恐吓了。

同为女性,徐小圆自然容易让她放下警惕:“大姐,你们村……是不是生不出孩子就要被打?”

女人不停地摇头。

徐小圆皱眉,“你们到底打死了谁?”

王林恶狠狠道:“你不说我现在就先打死你!”

他一胳膊的肌肉还是很唬人的。

女人十分不安,被威胁了半天,终于才开口透露:“没有打死谁……”

不是被打死的?

徐小圆又问:“他们动手的时候,听见求饶声,下手太重,都没有人阻止吗?”

女人低头,声音不大:“她生不出孩子,这不是很正常吗,打过就好了。”

一番话听得大家瞠目结舌。

这是有多无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席乐思索了一番,“你们村的男人因为这件事死了不少,你丈夫也是因为这个死的,你也觉得很正常?”

提到这个,女人脸色立刻白了几分。

“小翠!”又是上次阻止的男人,“你敢和他们说试试?”

“人家老公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徐小圆愤慨,“还好意思说,什么没脑子的习俗,还真信挨打就能生孩子。”

男人表情阴沉,“打又怎么了,谁没被打过?”

徐小圆冷笑:“所以你们村的男人都死了,你也快死了,以后你们村也会死完,也会被活活打死,被扫帚削成面条……”

被王林抓着的女人却尖叫起来。

王林都吓了一跳,差点被她挣扎逃脱。

殷白鹤若有所思:“她受刺激了。”

席乐猜测:“可能说中她丈夫的死法了。”

毕竟这种事他们这些见惯各种新闻的人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一个愚昧无知的村民,说是噩梦都不为过。

席乐走过去,“你丈夫也参与了拍喜?”

“为什么……为什么……”小翠泪流满面,不停地摇着头。

席乐觉得这是个机会,“你们打的是谁?”

“小翠!”男人努力安抚她,“他们是骗你的,别相信他们,过了今天就好了,我们就会安——”

“那你把大力还给我!还给我!”小翠俨然有些疯狂,言语混乱,“为什么死的是大力……是你叫他去的……你怎么不去?”

男人哑口无言。

“为什么阿芳没让你死……”小翠红着眼。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鲁东海和他们对视一眼——阿芳,应该就是女鬼的名字了。

从混乱的句子中,席乐拼凑出了大概的真相。

显然,阿芳在结婚后一直没有怀孕,所以按照村子里的习俗,选出了一些男人进行拍喜。

所以高明第一个被木棍活活打死。

而村子里的女人,要么是围观的,要么是议论的,李艳如的死法就是答案。

席乐曾亲眼看见女鬼的脚,还有周锐那双血肉模糊的脚。

结合这个习俗的条件,阿芳恐怕是求饶逃跑了,不知道跑了多久,让自己的双脚都伤成那样。

既然是习俗,那阿芳应该也见过、知道结果才对。

她恐怕也没想到丈夫没有很早出现——

席乐看了殷白鹤一眼,想起发现的那个药,一个用壮阳药遮掩的男人怎么会早出来。

趁机甩锅。

村子总共这么大,一般正常人都不会往一望无际没有遮挡的田野跑,阿芳必然是往后山去的树林。

所以他们才会在那里撞鬼。

“都是你们……”小翠捂着脸嚎啕大哭,已然陷入回忆:“我让你们别打了……你们不听……阿芳好疼啊……”

席乐蹙眉,觉得哪里不对。

小翠抬起头,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不停地喃喃:“阿芳真的好疼……好疼啊!”

“……你怎么了?”

首当其冲的是离她最近的王林,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瘆得慌,往后退了步。

殷白鹤沉声:“她不对劲!”

席乐嗯了声。

男人还没发现不对劲,“可是我们又没打死她!”

鲁东海和余明眼中闪过惊喜,一旦开了头,一切就很容易了:“那她怎么死的?埋在哪儿?”

男人不说话。

王林偷偷靠过来,“做都做了,还有脸不承认?”

男人低下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鲁东海不相信,觉得他在故意隐瞒,“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明明答案就近在眼前了,结果告诉他不知道。

“说了不知道怎么死的!”男人抬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咬牙说:“我们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她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