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余果碰了软钉子,但他仍旧对九楼的女人念念不忘。单恋是苦涩的,也最折磨人。除了吃饭睡觉,余果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单筒望远镜观察对面的女人,他觉得自己不是偷窥,而是善意的保护。
最近一段时间,余果发现,有一个人经常出现在楼底下,从外形上看,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中等身材,偏瘦,小平头,经常穿着灰色的夹克,既没特点也不出色,但看在余果眼里,却让他很疑惑。
余果能感觉出那男人与自己心爱的女人有着某种私密的联系,因为,那男人站在楼下时总是仰着头朝上看,有时候一站就是大半天。
这天早上,那个可疑的男人又出现在楼底下了,余果的心里越来越乱,他换了衣服愤愤然下了楼,出了楼门,冷风一吹,他才清醒一些,他必须压制自己的鲁莽。
由于时间早,小区里鲜有行人,余果慢慢地走到男人背后,那男人直直站在那,头向上仰着。
余果抬起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惊慌失措地转过头。余果留着长头发,胡子拉碴,着实那把人吓得不轻。一阵快意涌上心头,余果便问道:“你是谁?咦……”问完这句话,余果紧接着又说,“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见过我?”男人疾走几步想躲开余果,“为什么这么问?我可不认识你!”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余果警惕地又问。
“我哪里鬼鬼祟祟了?”男人辩驳道,“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你找谁?”
“你管我找谁!”
“等一等,我真的在哪里见过你。”余果步步逼近,“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来找谁的?”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人显然没兴趣跟余果继续纠缠下去,他转过身想走。余果上前拉住他,又问:“你是不是来找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女人?!”
“神经病!”
男人今天确实有失风度,他用力甩脱了余果,慌慌张张地快步跑出了如梦花园,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这天傍晚,余果仍旧在窗台摆弄那架望远镜,女人缓缓地从楼门走出来,这一次她不像是出去吃东西,因为她手里正端着一盆植物。
余果醋意翻滚,心想,不会是跟那个可疑男人幽会去吧?于是他抄起数码相机,急匆匆地下了楼。女人没有坐车,而且走得很慢,余果跟踪起来游刃有余。
渐渐地,夕阳西落,暮色越来越浓,头顶上那片天空忧郁而深沉,犹如罩着一块不透明的画布,不久,天上已是繁星点点。
那个可疑男人真的出现了,余果躲在电话亭后面,没人发现他,他却能清楚地听见女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
“你要离开晨州了?”女人问。
“嗯。”男人点点头。
“我带来一盆花想送给你。”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白色小瓷盆,里面是一株深绿色的植物,“第一次看你的书时,我就喜欢上了昙花,然后去花卉市场买了一盆,养了很久。”她淡淡地笑了笑,“昙花没有开过一次,或许它不喜欢跟我生活在一起,可能是我的家太阴冷了,还是你把它带走吧!”
男人木讷地双手接过昙花,小心地看了一眼女人的眼睛,而后迅速地把视线移到昙花上。
“真的要送给我?或许它很快就会开花了,你看那厚实的叶子里面,已经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花蕾,难道你就不想看看真正的昙花吗?”
“我当然很想看,但我希望把昙花开放时最美的那一刻留给你!”女人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垂下头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男人终于鼓足勇气抓住了女人的手,女人有一点儿吃惊,男人呼吸急促,女人没有甩开男人的手,而是落下了眼泪……
余果的醋意爆发,他举起相机按动快门,也许是一种发泄,他把相机当成了机关枪,把快门当成了扳机。余果的脑袋一阵阵发晕,之后女人和男人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没听见,也没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