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具店是不错。
地方不大,但卖的东西比批发市场的多了个性,质量也好,还有不少进口商品。
温年买了几支笔和笔记本,她推荐给杨晓桃的保温水壶,杨晓桃特别喜欢。
而佟佳露,她看中一个小熊图案的收纳盒,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拿,温年看了也说可爱,适合她,她才偷笑着买下。
从文具店出来,她们吃了麦当劳。
这种在大城市随处可见的快餐,在怀蓝很少,要不是佟佳露和杨晓桃,温年还以为怀蓝没有。
“怀蓝是小,但也不是荒山野岭。”佟佳露说,“你们这些大小姐就是夸张。”
温年没反驳,因为她对怀蓝的初始评价就是穷乡僻壤。
“吃完我们去‘角落’吃提拉米苏怎么样?”杨晓桃提议,“我好想吃啊。”
“角落”不就是那家煮着耶加雪啡咖啡的书咖店?
温年一直想去,这次正好。
再次路过那条窄巷,温年记起团仔的事。
心里不由得小小感慨一下,总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可实际一个月都不到,日子过得太快。
温年和杨晓桃她们进了角落,推门时,竹风铃叮咚作响。
伴随着铃声的,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欢迎光临。”
听到这个声音,温年愣了愣。
说话的人是播音员吗?
声音像极了她小时候听童话故事时的旁白,低沉适中,温柔治愈。
温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米色休闲裤和灰色卫衣的男人从吧台后面出来,那灰色卫衣里面还有一件白色衬衣,只露出半截领子。
衣品不错。
温年在心里点评,再看看人,长相也很不错,帅气周正,眼里带着淡淡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很舒服。
池林笑着冲三个女孩打招呼,看向佟佳露说:“是小迒的同学们啊,欢迎光临。”
佟佳露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声音轻轻柔柔地回答:“嗯,我们都是陈迒的同学,一个班的。”
“谢谢你们来店里。”池林又看向温年,“你就是许姨的外甥女吧,我是池林。”
温年刚琢磨着这人和陈迒是什么关系,不想他还认识自己。
池林解释:“我也是南甜巷子的,我爸和你表姨是老朋友。还有小迒,我算是他哥哥。”
南甜巷子——宇宙之家。
温年见怪不怪,不过这人姓池,她记得之前还有个退掉许扬花花绿绿衣服的老池,两人很有可能是父子。
“您好。”她礼貌微笑,“我是温年。”
随后,温年她们去吧台看菜单。
杨晓桃直接要了提拉米苏,温年要的树莓慕斯和摩卡,而爱吃的佟佳露则要了一杯美式。
池林制作咖啡,温年和杨晓桃去里面转转。
温年小声问:“你们常来这家店?”
杨晓桃摇头:“今天是我第二次来,之前露露带我来的。”
温年扭头看了眼站在吧台附近的佟佳露,没再说什么。
书咖店的整体装修风格属于英伦风,不少家具或装饰品一看便知是淘来的中古货,品相上乘。
书架上罗列着很多外文原著,游记偏多,还有艺术家自传,以及各种乐理方面的书籍,和音乐艺术史等。
温年看了只感叹龙藏龙,怀蓝居然有这样懂艺术的人。
尤其是架子正中间用真空玻璃保护着的肖邦曲集,是波兰初版,有钱都买不到。
“这个是在维也纳的时候,从一位老人家那里得来的。”池林过来拿东西,“喜欢肖邦?”
学钢琴的有不喜欢肖邦的吗?
嗯,考级时恨不得骂的他诈尸,但在温年心里,肖邦就是最浪漫的音乐诗人。
“书是拿不出来了。”池林叹口气,“一接触空气腐朽得更快。不过那边有架钢琴,你要是喜欢可以玩玩。”
温年笑笑,她还真不是什么钢琴都弹,至少施坦威O180。
而等她过去一看,池林这台居然是海兹曼古董钢琴!
这家店没人抢吗?
窗户和门至少通个电网吧。
“温年,你还会弹钢琴啊?”杨晓桃问,“这也太厉害了。”
佟佳露张张嘴,但一看身边的池林,没言语。
但温年估计她想说:弹钢琴是大小姐必备技能,是大小姐都会弹。
看着这台可遇不可求的钢琴,温年有些手痒,再三询问池林,得到了允许,她掏出湿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手,掀开琴盖。
古董钢琴无法做到完全音准,但有岁月沉淀的味道。
温年触着琴键,耳边是以前常听的旋律,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家了。
在琴房,落日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琴上和地毯上。
她沉浸在音乐中,完成了一首高难度的练习曲,开心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颜清紧锁的眉头。
颜清用冰冷的声音对她说:“还是没长进。”
咚——
温年弹错一个音,乐曲中断。
她心有余悸,不知是因为记忆里的颜清,还是因为辜负了这架钢琴。
池林适时鼓掌,说:“还以为你会弹肖邦,没想到是德彪西。”
温年喜欢肖邦,但德彪西才是她永远的神。
她最喜欢《贝加摩组曲》第三曲,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月光》。
只是她这个年纪和阅历弹不出那种极致温柔又深沉的爱,所以一般都弹《梦幻曲》。
温年没弹好,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窗外团仔和小贝路过,冲着她挥手,嘴里大概说着好厉害之类的。
温年看了眼池林,池林只是笑。
她太久没练琴了,现在的水平在专业人士面前就是花拳绣腿,人家给她留面子,看破不说破。
吃了蛋糕,喝了咖啡,温年她们该走了。
池林送到门口,将一个小盒子交给温年,说里面是许扬的怀表。
“我爸以为修好了,结果昨天拿出来一看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池林说,“麻烦你带去给小迒,他一定能修。”
温年惊讶:“陈迒还会修怀表?”
“会啊。”池林看着女孩,浅浅一笑,“民国座钟他都会修。”
离开角落,杨晓桃去主干道的公交车站坐车回家。
温年和佟佳露就伴回南甜巷子。
佟佳露始终沉默,惹得温年时不时看她,可能是给她看烦了,她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很好看啊?”
“挺好看啊。”温年实话实说,“你眼睛好看,就是发型不适合你。”
佟佳露又别扭起来,咕哝:“好不好看都和你没关系。”
“……”
这还用你说?
到分别路口,温年要走,佟佳露又叫住她。
瞧她扭捏的样子,温年叹了口气:“有话就说,这不像你的风格。”
“我……我……”佟佳露想怼又憋回去,脸上浮现出红晕,“我看你挺懂那个什么肖邦和阿彪的,能不能给我讲讲?我听着好玩。”
温年笑了,停不下来那种,就觉得佟佳露好可爱。
“你笑什么啊?不乐意讲就算!”
佟佳露恼怒要走,温年拦住人,尽量不笑,说:“今天出来这么久,我们都累了。周一回学校,你课间来找我,我给你讲。”
佟佳露眼前一亮:“真的?”
“我敢骗你吗?”
“那是,佟姐你惹不起。”
温年笑着点头,勾勾手指,佟佳露靠过去,她和她说了句话。
佟佳露听后说:“我说这老外怎么起个东北名儿呢。”
回到67号门口,温年拿着手里的盒子去敲陈迒家门。
陈迒不在,温年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才发现两人没有加微信,只好回去。
许扬已经去直播间,会在下播后直接去医院。
温年给自己洗了些水果,回房间做卷子。
马上是十一假期,回来之后两周是一中的期中考试。
虽说温年不觉得一中考试的难度会有多大,但她念国际学校,和普通高中之间多少有差别,她不想到时候丢人。
这一写就写到了傍晚。
窗外的天空在昏黄和夜色之间悬而未决,小广场那边隐隐传来歌声。
温年伸了个懒腰,又滴了几滴眼药水,下楼斟水。
经过小院,她听到对面有动静。
陈迒刚回来,正要开门,温年出来叫他。
“我有东西给你。”温年说着走了过来,“是我表姨的怀……你手臂怎么了?”
一条长长的口子,还有血在往外冒。
陈迒见温年看见血皱了皱眉,将手臂往身后放,说:“划的。”
温年想再看看,偏陈迒挡的严实,但她想着应该不是打架。
陈迒又说:“是许姨的怀表?”
“嗯。”温年点头,“我今天去角落……”
她简单说了经过,陈迒听后让她把怀表给他就行。
可温年想到陈迒的伤口,不由得问:“你手上的伤还能修表?不处理一下?”
“不用。”陈迒解开锁链,“用水冲一下就行。”
用水冲?自来水?
温年知道男生都比较糙,但陈迒这也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你是不是没有药箱?”温年问,“我那里有,你等等。”
陈迒想叫住温年,但她已经跑了回去。
看看手臂,这是他今天去改造木屋时被木头不小心划破的。
一开始上面还扎着木刺,他都处理了,这种级别的伤,他一向都是放任态度,能恢复就恢复,不恢复再说。
温年拎着药箱回来。
看陈迒没事的那只手拎着一看就很沉的工具箱,没办法再拿药箱,而受伤的那只,还是先别用了。
“要不我把药箱放进去?”温年问,“方便吗?”
陈迒想了下物品摆放。
确定没有不妥,推开门,侧身让温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