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人从银座的一号巷,乘去有乐街的地铁。在护国寺站下车,上到路面上的音羽大道。走过大冢警察署的斜坡,过东大附属医院后,再稍稍前行,往右一拐,就到了高台住宅区。
井出开始找多田源吉家。楼房很陈旧,但庭院面积很大。三人进入客厅。
好客的女佣打汙了暖风机,房间渐渐变将暧和了。镶嵌着玻璃的书架上。排列着许多有关建筑方面的书籍,其中有本书脊上,印有《多田建筑株式会社二十年创业史》。垴上挂着一张放大了的、从直升飞机上拍摄的建筑物照片。
除此之外,就只有客厅里的用具了。房间布置并不高雅。只有那盆枝叶挺拔的君子兰,才给房间点缀了一点绿色和生气。
门开了,出现了多田源吉。
面庞消瘦,眼窝深陷,明显地憔悴异常,古铜色的脸上深深的纹路,在向人们诉说着,主人公那饱经沧桑的经历。
他稍一弯腰便走了进来,点头致意后,馒慢坐到沙发里。他穿一件厚厚的用棒针线织成的毛衣。
“在你的病中来打扰,实在对不起。”三位刑警起来说道。
“哪里,哪里,现在还没有到躺倒不能活动的地步。请别在意。”源吉摆手说完,伸手示意请坐。
“还没有到?……”这就是说,病人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因此才这么说的。
刚才还在自嘲自已“倒霉”的清水刑警部长,这时候内心里却可怜起,眼前这位只要还能够活动,就觉得幸福满足的病人了。
三个人坐下来,清水刚刚掏出烟要抽,又慌忙收回口袋,在病人面前,应该注意才是。
“我们刚才在公司与常务谈过了。”清水开口说。
“嗯,犬子来电话说过。”
“是吗?……您已经知道了吧。我们是山口县阿东警察署的。是为调查一位叫小田切的司机,坠落山崖死亡事件而来的。那事件目前还不能单以事故来处理。”
“哦,那么小田切的死是他杀吗?”
“对,有这样的疑点。并且,当时搭乘死者所开的出租车的乘客,事后也无踪无影了。另一个目的是调查那乘客的下落。”
“哦?……”多田源吉点了点头。
“还有前一段与小田切有关的事情,哪怕微不足道,也在我们调查的范围内。多田先生带小姐回山口故乡时,是雇小田切开的车吧?”
“是的。10月28日他到车站接我,随后从29日到31日,用了3天,回老朝去扫墓、参观。”
“最后那天,也就是10月31日,昕说您把已经回车库的小田切又叫回旅馆,在大厅里,您生气地质问他什么了?”
“质问?……你是说我盘话他什么?”
“对,是的。”
“哪里,没那种事。我只是问了点事情。”
“您向的是什么?”
“那天我发现带的药没有了,所以去医院里重新配药。可是,我的女儿特别希望能去津和野,看她那迫切、可怜的样子,我就让她一个人去了。不知你们是不是知道,我那女儿双目失明,到哪里都得有人带着,所以,我就托司机帮忙照顾她一下。”
“嗯!……这些事情,我们在旅馆听说了。”清水刑警部长点了点头。
“当时,我也很惦念那所屋子的样子,想从看得到的人嘴里,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这才把他又叫了回来。”
“嗯……”清水疑惑地望着病人,“那么点事情,也值得特意把他再找回来吗?”
“你说得也太轻巧了,‘那么点事?……’对我来说,那可是很重要的,并且汽车也是我包的。”
“但听出租汽车公司社长讲,您当时打电话的时候,口气像很生气。”
“是他搞错了吧?……我平时说话,本来就不娓娓动听,这你们可以感觉嘛!……”
“是吗?……令嫒现在在家吗?”
“在是在家。但昨天她感冒了,现在刚吃过药,正在发汗呢。”
“是这样啊!……”清水刑警部长明显感到了多田源吉的推辞。
“就是你们想见她,现在也没有用,她对我和她哥哥都不大说话,更不用说对陌生人了。”
“好的,我明白!……”清水刑警部长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们仅仅为了了解这点事,就特意从老远的山口县跑来?我和我女儿与那司机的事件,有什么瓜葛吗?”
“请您千万不要误会。与司机小田切有关的事情,不论大小,我们都要调査。哪怕表面上看来,没有什么问题的事,或许也会有什么联系。做为调查的一部分,当然也包括了令嫒的事情。”清水刑警部长谦恭地解释着,“也许小田切对你扯了什么谎,或者令嫒也许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
“这就怪了。”脸色苍白的多田源吉,这时候脸上浮起一片红晕,眼睛也变成三角形,“照你这理论联系下来,那司机的死……不,他被害的原因,与那天的事情,就必须有联系了?再往下联想的话,他的死就该由我们负责了吗?”
“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这么把事情连挂了一下。”
“不……不对,你们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疑问,会千里迢迢,特意来东京吗?”
“请您千万别误会。这次不光是调査贵府一家,别的地方还有要调査的,所以这才来贵府打搅了。我已经说过,这只不过是为了多了解一些参考材料的例行调査,并没有别的意思。”
清水撒了个谎来搪塞,同时也准备鸣锣收兵了。
多田道子与小田切之间,也许发生过什么麻烦。小田切的死,与多田雄一去山口的日期一致,出租车乘客与多田雄一的特征也一致……这些疑点,只不过是一些得不到确切物证的证据。
不,还不一定能说是“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