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礼源发现了一些事情的同时,在H市,沈严等人仍在紧张地忙碌着。经过与李光北当面对质,得知他确实在暗中做手脚后,沈严立刻下令安排人手,对李光北及其所有产业进行监控。同时要求各方线人打听李光北是否已经抓获了本案的其他人员。然而还没等打探出结果,另一个坏消息先传了回来——J省警方在郊县找到了付鑫,但警方发现他时,他已经遇害身亡。
“车子停在镇子外的一个大道旁边,车上没别人,就一具尸体。我们翻过,没钱没行李,估计是被人拿走了。我们准备要对现场进行处理了。你们还要派人过来吗?”
“时间紧,你们立刻处理吧。出检验结果后告诉我们一声吧。”沈严回答,“还有,你们现场拍照了吧?把照片给我们发过来一份。”
很快,J省警方就将案发现场的照片发送了过来。打开文件,第一张照片上就见到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一片树丛中,近人腰高的灌木将车子盖上了快一半。第二章拍到了车子内部,只见付鑫的尸体被塞在了两排座位间的空隙里,尸体身子蜷缩着,头部位于副驾驶座椅之后,整个身体都被藏在了座位以下。以他这样的姿势,一般人从车窗外平视根本看不到这里面有个人。付鑫是正面中刀,在他的前腹和颈侧都有明显的伤口,凶器匕首就插在他最后中刀的地方——颈侧。
程晋松拿过程海洋手中的鼠标,将J省发来的照片仔细浏览了一遍,而后开口:“付鑫应该就是在车里被杀的。车脚垫上血迹量很大、前后座上都有中高速喷溅的血迹,符合第一案发现场的特征。而且,从位置上看,死者应该就是在后座这里中的刀……死者手臂上没有防御伤,凶手是他认识的人?……”说到这里,程晋松不禁一皱眉,他看向沈严,“难道是司机?”
沈严没有回答,他看着照片,眉头皱了起来。秦凯心直口快,先开口道:“难道是窝里反?但是奇怪啊,像付鑫这玩儿命逃跑的时候,跟在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吧?这种人怎么会对自己老板动手?”
“可是如果是外人的话,一来没这么容易发现他,二来就算发现通缉犯,最可能的举动也应该是报警,而不是杀人灭口。”刘海波否定道,“更何况付鑫也不那么容易被杀。”
“靠这个案子真是特么邪了门了,你说咱们目前查到的两个嫌疑人全都死了,剩下的几个可能了解案情的人全都失踪,有没有这么巧啊?!如果不是郭昆猜确实是被自己人击毙的之外,我真觉得是有人在背地下黑手!……”
秦凯的话引得沈严眉头又是一皱——的确,这案子到目前为止,沈严总有一种“警方棋慢一步”的感觉难道付鑫的死,也是李光北下的毒手?还是这案子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正在沈严皱眉犹豫间,门口响起脚步声,齐新宇匆匆忙忙从外面走进来:“有发现!”
几人一起转过头去。齐新宇似乎没想到屋内人这么齐,他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而后便恢复过来,他走过来,对沈严汇报道:“刚刚疑犯被击毙的新闻播发以后,我接到一个电话,一个饭店老板说死者曾经在他的店里吃过饭,而且当时还有另外两个人跟他在一起。我怀疑可能是死者的同伙,就让他带着监控录像来局里一趟。”齐新宇说着,举起手里的移动硬盘,“我刚刚看过录像,拍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脸。”
此言一出,几人眼中瞬间放出光芒。齐新宇将硬盘连接到电脑上,找出一段视频,果然郭昆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只见他与两个男人一起走进了饭店,其中一个是已经失踪的蒋泽鹏,另一个人以前几人都没有见过。三人坐下后,蒋泽鹏招呼人点菜,而郭昆猜与另外一个人则安静地听着,从头到尾没有参与意见。一会儿菜上了上来,三人开始吃饭,其间蒋泽鹏对另外两人说过一两句话,而另外两人则只是偶尔凑到一处轻声低语些什么,而后有些简单的点头摇头,除此之外三人几乎没有交流。待吃完饭,依旧是蒋泽鹏招呼买单,而后三人起身,便从画面中消失。
沈严认真地看完整段录像,又抬头和程晋松和刘海波交换了一下意见,三人的感觉很一致,这个第三人应该就是郭昆猜的同伙。这人在走路与吃饭就坐时都离郭昆猜更近,很明显他与郭昆猜的关系比和蒋泽鹏亲密;另外,这人的长相也带有南方人的特点,只是相对于郭昆猜来说异国特征没那么明显。看来,众人寻找了许久的郭昆猜的同伙,就是这个家伙了。
而后,沈严来到隔壁的会客室,向提供线索的饭店老板了解了一下情况。这家饭店位于H市北二环外,正在从郭昆猜落脚的平房进入市内的必经之路上。据饭店老板表示,这段视频是20天前——也就是8月11日录的。店老板其实对这几个人并没有太深的印象,是今天偶然翻以前的视频,才发现那个刚刚被击毙的通缉犯曾经来过自己店里。
“好,谢谢。如果还有需要,我们还会联系你的。”
沈严安排齐新宇送人离开,而后回到刑侦队办公室。这边,程晋松已经截取出了疑犯较为清晰的图像,于是,在报请上级批准后,警方开始在全省范围内再次播发通缉令,正式通缉包括蒋泽鹏在内的8·29爆炸案的另外两名疑犯。
警方的工作效率非比寻常,十五分钟不到,本地与本省的电视台都紧急播发了嫌疑人的照片信息。望着屏幕上显示出的疑犯的照片,不知为什么,沈严的心头竟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莫名地涌上心头。
“沈严,”程晋松注意到沈严盯着电视发呆,走过去晃了晃手,“怎么了你?”
沈严这才回过神来,他微皱着眉头,对程晋松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你不是心慌吧?”程晋松皱眉抓过沈严的手,搭上他的手腕给他测量脉搏,“跳得是有点快,你是压力太大外加休息不足,有点心率过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吧,用不用我给你买点药去?”
“不用了。”沈严有点局促地抽回手来——这里毕竟还有其他人在场。
“你别太担心了,全市这么多人呢,总会有人见到他们的。一会儿应该会有结果的。”
“希望如此吧。”沈严嘴上应着,心中的忐忑之感却始终未退。他到底不放心,于是招来齐新宇和另外一名警察,让他们二人分头联系市内的公检法各部门,逐个确认最近是否有见过第二名嫌疑犯。而后,他又叫来秦凯,让他再去联络国际刑警,看看第二名疑犯是否也为吴盛纳手下。
程晋松看着沈严忙活完一圈,这才走到他身边:“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没事。”沈严笑笑。
程晋松眉头皱了起来,他刚想继续说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程晋松见到来电显示立刻接起了电话:“喂……嗯,你稍等我记一下。”
说着,程晋松走到桌边,拿起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沈严凑过去一看,只见程晋松字纸上写的是:魏尚武,二十年,S市第二监狱;魏宏,十二年,C市第三监狱;魏睦,十二年,D市第一监狱……
程晋松一连写了十来条才停手,而后沈严听到他对电话那头说:“好了,谢了哥们,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这是魏远案所有人的判决结果?”
“对。刚刚从高法的判决书里查到的。”程晋松看了一眼纸上的这一串名字,而后将这张纸递给沈严:“怎么样?”
沈严接过这张纸看了看,指着上面的几个人给程晋松解释:“这个人是魏远的二叔。魏远他爸叫魏崇文,魏尚武是他弟弟。魏家这俩老的名字起反了,魏崇文好武能打,而魏尚武却爱动脑子,是他们这一伙的军师。两兄弟一开始关系不错,直到后来魏崇文开始准备让位给儿子魏远的时候,他们俩的矛盾才大了起来。魏远是魏崇文的老来子,魏崇文的大儿子很多年前因为聚众斗殴被打死了,然后才有了魏远,所以老爷子对魏远很宠。可是魏尚武却看不上魏远,觉得他太容易冲动,成不了大事。老哥俩就因为这事闹掰了。从魏远上台后,魏尚武这一支就开始逐渐淡出。魏尚武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不想让女儿趟这趟浑水,所以早早就把女儿送出国去念书了,她女儿一直读到了博士,好像还是研究什么微生物的。现在他女儿人在北京,已经结婚了。至于魏宏和魏睦,好像是魏家旁系的人,跟魏远是一路货色……”
“你对这些人都挺了解的啊。”程晋松意外。
“建东以前是扫黑组的,跟我讲过这些人的事。”
听到沈严提起“姜建东”的名字,程晋松眉头一挑。然而还没等他说话,齐新宇突然大叫着跑了进来:“沈队!”
“怎么了?”沈严连忙抬头。
“刚刚,海关的人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们曾经见过第二名疑犯……”齐新宇脸色发白,语气中透着紧急,“他们说,这个人昨天装成空调清洁工人,去海关大楼清理过空调!”
“什么?!”
此时,在海关大楼内,名为“缉私局侦查处”的办公室内,许多人正在轻松地聊着天。位于墙角的空调正运转着,清凉的风伴随着一些看不见的东西,飞散到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顺着这些人的鼻孔、口腔,进入到身体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