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学的第二周,一切步入正轨,课堂上老师的讲课速度渐渐加快,班里的气氛也没有刚开学时候松散,眨眼间,紧张又慌忙的高中气氛重新回来了。
每周几节的体育课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放松时间。
周三的体育课在上午的最后一节,安排在这一节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提前一两分钟下课,而且操场离食堂也近,买饭也不用等着排队,所以很多体委都跟老师商量,把体育课安排在最后一节。
不太宽大的操场上,这会儿有大约五个班一块上课,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绕操场跑两圈后,老师解散让自由活动。
孟舒悦找到江意浓,两人一块去看台边坐着。
“终于能喘口气儿了,上节课听的我闷死了。”
江意浓打开包,拿出语文课本,“我也是,听的我都打瞌睡了。”
“不是吧,都体育课了你还学啊。”
江意浓叹声气:“我也不想啊,下节课不是要检查嘛,我还没背完。”
“哎呀,快收起来收起来,”孟舒悦抢过她手里的书,“体育课就是放松的嘛,背什么呀,再说了,哪儿会这么倒霉就检查到你。”
“哎——”江意浓去抢。
孟舒悦不给她:“大好时光不能浪费在学习上,走!领你看咱班男生打球去!”
球场里,江意浓不情愿地被孟舒悦拉着,边走边说:“要是下午检查抽到我就都怪你!”
“行行行,怪我怪我!”孟舒悦说,“哎呀浓浓,放松一下嘛,什么时间就该干什么事儿,咱们现在是体育课,就该放松,你看,咱班男生心多大,打球打多欢啊。”
江意浓坐在看台边,书包放在膝盖上,手肘支着,托着下巴往那边看。
球场里,一群男生围聚在一起,他们脱掉了身上的校服,只单穿一件短袖,高声呼喊着,肆意奔跑着,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男生拍着篮球,忽然跳起,手臂一抬,手腕一扣,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稳稳落地。
霎时,一阵尖叫和鼓掌声从旁边传来。
江意浓狐疑地看过去,谁啊,这么激动。
“哎,”孟舒悦摇头叹气,“谈野这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啊。”
江意浓:“谈野?刚才那个人是谈野?”
“是啊,”她抬抬下巴,“除了他还有谁能让这么多人看他打球啊。”
江意浓再次看过去。
这次,男生侧身站着,双手叉腰,像在调整呼吸,他垂着头,撩起衣摆擦了擦汗,随即抬了下手,大概是示意继续。
江意浓微微有些愣神,不免也有些意外,心不在焉地想:
他居然还会打球呢。
平时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下课大多时候也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没想到打起球来倒是挺精神,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很有少年感嘛。
“不得不说,谈野是真帅啊。”孟舒悦在旁边感叹。
“是挺帅的。”江意浓表示认同,小声嘀咕,“如果不打人就更帅了。”
“什么打人?”
“啊?”江意浓记起那天发的誓,慌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谈野打完球,撩起衣摆擦了把汗,他无视一边排着队给她送水的女生,捏着水瓶去操场集合。
“哎野哥,”郑大宽追上他,“中午一块儿吃呗,我姐给留的小排骨。”
梁坤听到,也过来凑热闹,“小排骨?我去啊,加我一个呗。”
“行啊,来者有份,”郑大宽说,“野哥,去不去?”
谈野瞥他一眼,“你先去,我过会儿。”
“行,那你喊着岩哥和栾姐一块儿啊。”
“嗯。”
体育课下课,一行人到餐厅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郑大宽找到他姐,端上自己的小排骨。
梁坤看着满的冒尖儿的餐盘,惊的瞪大眼:“什么来头啊?你食堂有人啊,这么大一盘。”
郑大宽嘿嘿一笑:“不知道吧,我表姐在这儿干活。”
“我去,”梁坤锤他一下,“那你他妈不早说,早知道你这儿有亲戚我排什么队啊。”
郑大宽下巴一抬,挺傲气地说:“叫声宽哥,以后饭给你包了。”
梁坤笑:“我去你的吧。”
找位子坐下后,等了一会儿谈野他们才过来。
隔的老远,郑大宽挥挥手:“这儿呢。”
过来后,司亭岩笑说:“挥什么手啊,你这块头在这儿还看不见了。”
栾遇白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小胖子,甭搭理他,姐姐就喜欢胖的。”
郑大宽一笑:“姐!吃排骨!”
下课时间到了,没过一会儿,食堂里就挤满了人。
他们边吃饭边聊天,郑大宽说:“岩哥,你那天升旗可真是太霸气了。”
司亭岩:“你哥牛逼吧。”
郑大宽:“牛!”
栾遇哼笑一声:“那你下周还能看你哥牛一回。”
谈野挑眉,夹了筷子青菜,“又要上台了?”
“可不么。”
司亭岩切一声,“懂个屁你们。”
栾遇:“是,你懂,都没你丢人。”
谈野笑笑,听着他俩拌嘴,他不太饿,没吃多少就饱了。
放下筷子,他懒懒靠在椅子上,视线随意一扫,扫到只小绵羊。
斜前方靠窗的位置,江意浓坐在那。
她应该刚买上饭,面前摆着两菜一汤,有素有肉,看着挺健康。
谈野靠着椅子,抱着胳膊,挺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没着急吃饭,从口袋里摸出包湿巾,打开递给对面的人一张,然后又抽出一张自己擦手,她手擦的很仔细,手心手背指尖都不放过,擦完后,又抽出一张擦筷子,擦完筷子,又拿出一包纸巾擦手。
等这繁琐的流程全进行完,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谈野被她这一连串的讲究逗乐了,他低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挺可爱。
司亭岩:“笑屁啊,疯了?”
谈野问:“吃好了?”
“没呢,你干嘛。”
“抽烟。”
司亭岩:“等我三分钟。”
谈野嗯一声,又抬眼往那边看了眼。
她吃饭时候可真乖,不说话也不随便乱看,就乖乖坐着,像个小学生。
挺好玩儿。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江意浓不敢懈怠,早早就去了教室。
时间还早,教室里没人。
她到位置上坐好,拿出课本小声背诵。
可能是太过专注认真了,以至于谈野什么时候站到她旁边她都没发觉。
只是鼻尖嗅到一股烟味,轻轻咳了声。
谈野的声音就在这时幽幽地飘了过来,“干嘛呢?”
江意浓被他吓了一跳,不高兴地回头:“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谈野说:“我是鬼啊。”
江意浓揉了揉鼻子,又咳了两声。
谈野笑了下,慢悠悠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背靠着。
这会儿教室里除了两人一个人都没有,江意浓有点尴尬,没话找话道:“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没回去。”
“啊?那你去哪儿了呀,教室不是不让留人吗?”
谈野轻挑眉梢,笑着:“关心我啊?”
江意浓看他一眼,觉得这人真自作多情。
“什么眼神,又偷着骂我啊。”
江意浓撇撇嘴,心说哪儿敢骂您呀。
嘴上却说:“当然没有!”
谈野笑笑,倚着窗台,这会儿阳光正好,微风徐徐吹进来,让人昏昏欲睡。
他半眯着眼睛,看一边儿的小姑娘时不时就偷偷回头看看他,在察觉到他目光后又惊慌转回去。
这样子,倒有点像第一次见面时候。
怂又可爱。
谈野哼笑一声,身子斜斜靠着窗框,懒懒道:“还看呢,背过了?下午第一个就提问你。”
江意浓急了:“你别胡说啊!”
“没胡说,”谈野故意逗她,“不信下午你看着。”
不知道他嘴是不是开过光,下午第一节语文课,果然第一个提问的就是她。
江意浓在被点到名的那刹那心里咯噔一下,同时不忘狠狠腹诽谈野一遍。
她愤愤瞪了眼斜前方优哉哉看热闹的人,颤颤起来背书。
她背是背过了,就是不太熟。
可很多时候,在紧张的情况下,不太熟脑子就更容易短路。
是的,她短路了。
卡在一句上重复了三遍都没下文。
老师耐心告罄:“课后背没背啊?”
江意浓声音发抖:“背、背了。”
“背了你背成这样?”
“我真的背了。”
“行,那你继续。”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畏途巉岩不可攀,不可攀......”
下一句到底是什么啊!
苍天呀,谁来救救我!
江意浓欲哭无泪,一张脸涨的通红,就在她打算放弃接受挨批的时候。
斜前方那个讨厌鬼忽然咳了两声,只见他稍稍挪了下凳子,身子偏向一旁,单手撑着脑袋,点了点自己旁边敞开的书。
江意浓一怔,他这是在帮我吗?
可是......
看不见啊!你倒是把课本竖起来啊!
“畏途巉岩不可攀.....”
谈野轻咳两声,又看了她一眼,可能是怕她没看见,他下巴朝课本上点了一下。
江意浓皱着眉头摇头,示意看不到。
但讨厌鬼似乎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他用口型催促:“继续啊。”
继续你个头呀。
我看不到啊!
“行了,别背了,”老师一锤定音。
“谈野,你背。”
江意浓:“......”
早在一旁看清一切的郑大宽没忍住笑了声。
“还笑!你也想背是不是!”
郑大宽忙低下头装死。
谈野笑一声,懒散散地站起来,直接来一句:“没背过。”
老师:“没背过还有闲心帮别人呢?你俩感情挺好啊。”
“可不么,”谈野轻笑,咬重几个字,“还不是一般好呢。”
班里人一阵起哄。
“行了!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个!把课文给我抄两遍,明天上课之间拿着去找我背!听见没有!”
江意浓脸颊爆红,闷闷道:“听到了。”
谈野懒洋洋嗯一声。
“坐下!”
这节课直到下课,江意浓都没抬起头。
她羞赫窘迫尴尬又有点生气。
他不知道谈野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捉弄她,如果仅仅是因为那次好奇的偷看,那这么多次也应该够了啊。
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故意误导大家呢。
江意浓很想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但冷静过后,她又不敢。
她还是怕谈野的。
她怕一个不留神说了什么话,他会揍她。
但她也是有脾气的,所以在下课后,谈野跟她说话,她都没搭理。
“生气了?”他笑的漫不经心,仿佛做坏事的不是他一样。
江意浓低着头抄课文,在心里狠狠骂他。
谈野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好笑,他敲敲她桌子,“等会儿再写。”
江意浓不听,把本子又翻一页,还故意弄出很大声音,发泄情绪似的。
谈野又笑:“小绵羊发脾气了?”
“无聊!”
她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谈野听到了,他说:“不无聊,挺有意思。”
江意浓愤愤抬头:“你!”
“有话就说。”
不管了!豁出去了!
江意浓大声质问:“你、你为什么要在课上那么说。”
“怎么说?”
“就、就......”江意浓羞赫的脸红,“你明明知道!”
谈野轻轻一笑:“知道什么啊?”
“你!为什么!!”
“问你自己啊。”
江意浓:“问我什——”
“谁让你长这么可爱。”
江意浓噎住,听见谈野轻飘飘说:“看着就想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古诗来自《蜀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