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吗?”刘胜利远远地指着一间茶社问道。
张芃在一旁点了点头。
“一会儿进去,就按咱们商量好的办,知道了吗?”刘胜利拍了拍张芃的肩膀说道。
“刘警官,我可有言在先,可不能害了人家!要是不能答应这点,您就还把我送回看守所得了。”张芃的话中充满了一种江湖的味道。
“行了,张芃,你放心吧,你看我也不像那种不讲道义的人吧!”刘胜利的皱纹中不知道从哪里透露出了一种让人信服的信息。
这种信息让张芃狠狠地点了点头:“我信您!”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茶社跟前,刘胜利抬头仔细看了看这块招牌,绿色的底牌上是用行书写的“围炉茶社”四个字,而牌子的右下方挂着嫦娥路17号的门牌。刘胜利摇了摇头,心想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在当今中国真的是遍地开花。此时,张芃一把推开了茶社的玻璃门,刘胜利也跟着走了进去。
茶社的布局很简单,左边是一些像咖啡屋一样摆设的沙发和圆桌,每套桌座都是一个独立的单元。而最为特别的设计是每个单元旁边都摆着一个未展开的屏风,一看就知道是用来隔开每个单元与外边的联系的。屏风古朴典雅,木板间都画着各种的人物,这让刘胜利一下子就想到了相声《八扇屏》中演员们贯口的故事。而这里的墙上挂着一些板画,上面应该是一些人物故事,可是刘胜利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物和什么故事。茶社内室的右边是一个大柜台,柜台后方的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装的应该是各种各样的茶叶,因为罐子上都贴着茶叶的名字。柜台的右边摆着几个透明的圆柱玻璃器皿,里边装着各种颜色的水,水中泡着的是刘胜利叫不上来名字的花朵。
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柜台前用一把精致的小秤量着茶叶的分量。刘胜利根本不懂茶叶,他平常连现在流行的保温杯都不用,而是拿大茶缸子泡那种最为便宜的花茶来喝,他每次都放很多花茶进去,剂量非常大,茶苦得别人根本无法接受,老婆总是说他又沏了一杯中草药。刘胜利却总以此为乐,而他最痛快的时候无过于很热的夏天,大口大口喝着这种自制的大碗茶,然后冒一身的大汗。而对于用这种小秤称量茶叶的工作,对于一向像老牛饮水一样的刘胜利来说,显然心中充满了不理解。
茶社的老板见到张芃进来,马上撂下了手中的活,换上的一张笑脸:“张爷,您来了!喝点什么茶不?”
张芃扶了扶眼镜,显出很斯文的样子,问:“最近有啥好茶啊?”
“新茶还没下来,最近的货都有点水汽太重,不甚好喝。南蛮子那头又把大红袍炒得价钱很高,我没上他们的套,今年没做。哎,对了,我给你来点新来的千日红怎么样?”
“嗯,什么都行,麻烦了,吴老板。”张芃冲着吴老板点点头。
张芃率先在左边的沙发上坐下,而刘胜利也不答话,没有把屏风摆上,就坐在了张芃的旁边,像是给吴老板特意留了对面的座位。不一会,吴老板便拿了两个盛满水的玻璃杯,放在了两人的桌前,水中慢慢呈现出了淡淡的紫色,玻璃杯底下沉着的是深红颜色的刺猬状的植物。
“二位先尝尝这个,这玩意对脾脏很好!适合男士饮用。”吴老板殷勤地向两人推荐了眼前的饮品。
刘胜利拿起了水杯,本想一饮而尽的他故意矜持了一下,小口抿了抿,水是凉的,水中带有一种酸酸的味道,入口却又有几分绵甜,口感非常让人回味。这个一向以大碗茶豪饮著称的老警察好像瞬间就有了点新的觉悟,也许饮茶也可以小口咂摸咂摸滋味。他本想问问这千日红是什么植物,但是又怕露了怯,所以故意什么都没说。
张芃也尝了尝,说:“头一次喝这种东西,感觉不错呢。”
“呵呵,你们天津人都爱喝花茶,口感重的东西,这种清淡的小花朵还怕你不适应呢。”吴老板赔笑着。刘胜利心中暗笑原来张芃在茶道上跟自己是同道中人。
“哪里,这个东西是白菊的变异品种吧?”张芃指了指杯中的植物。
“不能算是,但是他们长的确实有点像。前两天我进一批红玫瑰时,看见了这玩意,原来见的都是些成色不太好的,这次的东西很地道,所以就多进了一点,正好你来,就招待你了。”吴老板的话里带出了一份自豪感。
刘胜利心中掂量着,这杯水恐怕就不便宜,心想眼前的这帮家伙果然很会享受,有钱的人花钱得花到这种程度才算会花。
“对了,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位是刘老板!刘胜利,就是T市人。”张芃一边拿着杯子一边向吴老板介绍道,当然这假名是他和刘胜利事先商量好的。
“我们这行有规矩,生人上门,没人引见就不搭话,刚才没跟您打招呼,您老别在意!”吴老板带着一脸的狡猾说道。
“随行就市,入乡随俗,有规矩就得遵守!”刘胜利淡然一笑,仍旧品着那杯千日红泡着的水。
“刘老板有几件古画,想让吴老板看看,看看能不能出手?”张芃接着刘胜利的话说道,而刘胜利却故意装作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古画?那个东西可是真的少,假的多。即便是真的,有好多也被专家认成假的,除非有特别好的机会,要不我做不了。我这小本买卖,真把东西砸手里了可就坏了。”吴老板一看刘胜利是有求于他,架子一下子就端了起来。
“不瞒吴老板说,前两天从我那给您带来的那幅阎立本的《太宗游猎图》就是这位刘老板的。”张芃说话的时候往前欠了欠身子。
吴老板脑袋一歪,马上笑脸换上了一张马脸,说:“你小子蒙谁呢?那是我托北京的朋友从那边捎过来的,也就从你这倒一道手,好让别人不知道是我收的货,人家画的主人怎么会主动找到你呢?你小子说,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了?”
“东西真的是我的,我让王大山那小子给蒙了,他来T市之后,说要来帮我炒那张画,钱回来照分,我是个外行,看他老上电视,就把东西交给他了。”刘胜利的表情里显示出了一种无奈。
“王大山?卖给你东西的是王大山本人?”吴老板脑袋转了过去看着张芃。
“老吴,千真万确啊!咱们的规矩是不多嘴多舌,我当时看着就像他,没敢问。再说你让我只管收东西就行,我是收了东西,把钱付了就了事。可是谁也没想到那老家伙他出事了。”张芃的表情有些焦急。
“嗯,我也听说了。前两天的事,电台都报了。”吴老板显然有点开始相信张芃的话了。
“我前两天出了点事,被一帮本地的流氓陷害坐了两天局子,这事你听说了吧?”张芃的语气非常恳切。
“听说了,据说是为了抢玉石生意,那帮家伙可是够狠的,不过听说你也够英雄,打伤了他们好几个人。”吴老板嘿嘿一阵坏笑。
“那里有两个本地人伤得特别重,我这次还真以为我要被判刑了。不过,这位刘老板找到他们把事给摆平了,这我才出来。”张芃一边叙述着自己的经历,一边琢磨这套说辞能不能骗过吴老板。
“刘老板救下张芃就是想让他报你的恩,找到收王大山画的地方?”吴老板没看张芃,而是盯着刘胜利说道。
“我跟你有一说一吧,那件卖了的画,钱还没到我手里,王大山人就死了。听说警察已经介入了,那钱我看是要不回来了,但是我手里还有几件差不多的东西,给我个高价,都在你这走了,行不?”刘胜利的眼睛盯着吴老板说道。
“刘老板,你的东西,我收不了。”吴老板眨了眨眼睛,这次似乎他并不愿意跟刘胜利对眼神。
“为什么?都是祖上一起留下来的。”刘胜利的表情非常惊讶。
吴老板呵呵一笑,突然又收住了笑,把脸凑过来跟刘胜利说道:“您让王大山给张芃的那幅画是赝品!虽然活做得很真,但是再真也是赝品。”
“赝品?你怎么能肯定就是赝品呢?”刘胜利显出了非常愤怒的样子。
“看来刘老板还真不是这个行里的人,这别的玩意我还真不敢打包票,看古画,在中国我算得上是一号。”
刘胜利刚要说话,张芃一拽刘胜利的衣角,并对他使了个眼神,说:“刘老板,您听吴老板把话说完。”刘胜利会意,就没再说话。
“阎立本是唐朝的名画家,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唐朝留到现在的画,基本没有。因为过去作画用的都是绢纸,这玩意能够保留一千年就很不错了。即便是那些土夫子,哦,土夫子您知道吧?”吴老板故意再次试探了一下刘胜利。
“就是盗墓贼,我看过《鬼吹灯》《盗墓笔记》之类的小说。”刘胜利对吴老板嘲讽自己似的问题,故意装出了一种你多此一问的表情。
吴老板心想刘胜利果然是外行,竟然拿着小说当鉴宝秘籍,所以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土夫子即便从一些唐朝的墓葬中挖出来了一些古画,这些古画经过岁月的侵蚀,也不太会是完整的,多是一些绢纸的残片而已。”
“那也就是说我这幅画根本不可能是唐朝的画喽。”刘胜利的表情十分郁闷。
“这个不是重点,我刚才说的只是常识性的知识而已,只要有点古玩买卖经验的都知道。好了,现在跟你说重点,既然根本没有真品流传于世了,那么临摹的作品也就变成了真品。就拿阎立本来说,现在在故宫博物院里放着的《步辇图》,说是他的作品,画上说的是唐太宗时送文成公主下嫁松赞干布的事,其实那就是宋朝人临摹的。真正的《步辇图》现代人谁也没见过。”
“也就是说,我那幅画是宋朝人做的假?”
“你听我慢慢说,一来,如果是宋人所作的话,也不能叫造假,而是为保存流传。宋朝人已经对文物有了一种保护的意识,而且收藏古董、古人字画,更是成为了当时的知识分子阶层的一种爱好。当时的知识分子跟现在的那些吊儿郎当的大学生不一样,那些科考上来的才子们,个个都是顶尖的人才,琴棋书画那都是必修科目。你要是不懂这些,你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而当时这样一批知识分子中的书画高手临摹古人的名作,也就变成了一种风尚。据史料记载,他们的临摹程度很多都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比如宋朝的大书法家米芾,就是此中高手。而这些宋人的画就变成了仿唐人的画中最为贴切的精品,虽然也都是些后人的作品,但他们的价值是可想而知的。”
“那我的那幅画不是也很值钱喽?”刘胜利试图把无知进行到底。
“只是可惜啊!你的那幅又是后人再仿宋人的作品,朝代应该是明清的。”
“什么?这玩意还有再仿?”刘胜利有点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一点也没有刚才稳重了。
“对呀,反正真品早就没了,宋人的东西就变成了第一真品,后人再仿制也不足为怪。”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就是考验眼力了,不过说实话,你的那个东西仿制得相当好了。”
“哦?愿闻其详!”
“从阎立本作品许多摹本可以看出来,此人的笔法十分分明,方折、虚笔、实笔都运用得很纯熟,而他对于墨迹的掌握也十分具有个人特色。这都是一个好的画家笔法圆润、自然的体现。而你的那幅《太宗游猎图》在这些方面做得真的是非常到位。”
“那你怎么知道这幅画是明清画的?”
“首先来说,鉴定一幅古画,讲究考和鉴,‘考’就是在故纸堆里找这位画家的关于这幅画的记载,比如他的诗文,他在二十四史的传记中相关事迹的记载,等等。原来宋朝人都以为《唐明皇幸蜀图》是李思训的作品,但是后来根据史料做了年代推算,李思训早在唐玄宗登基前就死了,他怎么会画出唐玄宗到蜀地的画来呢?这就叫考,考出来了伪作。而我在史料中根本没有找到阎立本画过什么《太宗游猎图》,当然这并不能说明阎立本就没有画过这幅画,但我们也并不能用考证方面的知识来解决这幅画到底是不是伪作。”
“那该怎么办?”
“所以,只能用鉴的方法,‘鉴’说白了就是比较。跟那些宋朝的摹本进行比较,看这幅作品有没有那种统一的风格存在。你看过王大山的那个《古董鉴赏》节目吗?”
“因为跟他算是朋友,所以总要看一下的。”
“那里头的专家鉴定画作的时候,常会说一句话,记得吗?”
刘胜利摇了摇头。
吴老板又是一笑:“他们会说,这个跟作者的风格相差甚远,形似神不似,所以是伪作。”
“嗯,这句话我确实听过。”刘胜利不住地点头,其实他根本没有看过《古董鉴赏》节目,不过他却演得十分真实,就连一旁的张芃也跟着点头。
“其实他们说的不过是些屁话!”吴老板的话说得越来越有劲,“因为过去找画家求画的人很多,而一些画家本身就是大官僚,又不好驳了好友的面子,所以常常总是应付两笔了事。这些作品其实是真迹,只不过在艺术构思和布局上,相对潦草,而这样的作品很多竟然被有些专家误诊,做了伪作的判断,这是不负责任的。还有一些人是有人代笔,比如最有名的唐伯虎,就是他的老师周臣代笔的,而周臣的画作比起唐伯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代笔者的作品难道就要统一被认为是赝品吗?这显然也是不合适的。所以光说什么形似不神似的,解决不了画作价值的根本问题。而你的这幅画,就是画作中伪作的精品。因为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他对阎立本风格的延续有着惊人的相似,甚至有更为超越他的地方。但这幅画作有个惊人的缺陷。”
“是什么?”刘胜利做出听得出神的样子来。
“问题出在了绢纸上,宋代的绢纸,绢细匀而厚密。但是由于其有千年的历史了,这些绢纸肯定会变得非常的坚硬,而且在很多地方会起皱,绢纸的各处都会有碎纹或裂纹。而你的这幅《太宗游猎图》的绢纸表面上像旧的,而里边却有着新活的特点,且颜色并没有这么古旧的特点,很明显是明清时候的仿品。”
“也就是说,这东西不值钱?”刘胜利的语气中似乎更加注意这幅画的价值。
“看你怎么理解,作这幅画的作者,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画一幅仿品出来,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在绢纸这上面下功夫。虽然落款什么的都是阎立本,但是很显然,作者并没有刻意隐瞒这幅画的年代。我想他画这幅画只是为了画一幅属于自己的作品,很显然他充分研究了阎立本的绘画风格,又经过了反复的练习,其绘画技巧已经超越了同时代的很多画家。这幅画的艺术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可惜,在现在来说,这幅画如果被钉上了赝品的标签,即便他的艺术价值再高,也难以变为值钱的宝物了。这就是咱们这个时代的悲哀。”
“王大山难道没有看出来这点吗?”
“那怎么会。虽然我并不怎么‘感冒’这几位专家,但是我相信这么明显的缺陷,他应该能看出来。相反我倒想问问刘老板,王大山答应分你多少钱?”
“20万吧!”刘胜利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家伙可真够黑的!”
“哦?那吴老板说他应该给我多少?”
“恕我直言,如果真的是宋朝摹本的阎立本作品,那就是无价之宝,不可能用金钱衡量的。”吴老板很机灵,并没有说出王大山卖画的价格。
“即便我的画是明清仿制的,但是我家里剩下的画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最起码都具有你说的那种艺术价值。为什么你不能收购呢?”
“因为我是商人,不是艺术家。我买的东西必须让它能给我赚更多的钱才行,虽然这么说有点俗,但是这是实话。现在古画市场,本来就真假难辨,你高价拿了一幅不知道价值如何的画放手里,就有可能栽到自己手里了。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不认什么艺术价值的,只认经济价值,我可不是那些有钱人,一幅画做坏了,我可就有可能倾家荡产了。”
“那为什么你肯收购那幅《太宗游猎图》?你明明知道我那幅画的经济价值并不高,为什么还要收购那幅画呢?”刘胜利的话问到了点子上。
“因为那幅画附带了一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王大山的亲笔鉴定书!赝品、真品分谁来说,那幅《太宗游猎图》配着这么一件东西,就算是赝品,也就变成真品了。而我说一百句这东西有价值,也不会有人听我的,因为古玩价值的话语权完全被这些专家垄断了。”吴老板的表情似乎也很无奈。
刘胜利听完吴老板的话,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张芃和吴老板都是一愣,谁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笑。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如果你说的是王大山的那些鉴定书的话,我每幅画都有。”
“什么?你是怎么得到的?”吴老板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一种亮光。
“我跟王大山虽然认识,但我也不可能傻到把一幅古画这么信任地交给他那个地步。所以我就跟他说,拿走那幅画可以,但是要把我其他的作品都一次性开具真品的鉴定书。”
“他答应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会不答应,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好像急着要交货。”
“你真的有那些鉴定书?”
“这个骗你有意义吗?我现在急于想把手里的那些画出手,就是因为现在趁着王大山刚死,警方对这些猫腻还没有调查清楚前,再赚上一笔。要是等警方啥事都弄明白了,咱们去赚谁的钱啊?”
吴老板点点头,显然认为刘胜利说的有道理。
“东西带来了吗?我能看看吗?”
“东西随时可以看,但是吴老板,我觉得你级别不够。让收你货的人来找我!”
“这你别想,我们这种事一向是单线联系的。”
“我建议你去跟那个人说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些事,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店。”刘胜利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如果觉得行,给我打电话。如果觉得不行,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刘胜利站了起来,说:“这杯水不收费吧?”
“看来您还真是精明的生意人啊,虽然不懂古画,但是却十分精通生意经,这杯水我还是请得起的。”
“有钱当然大家都想赚,好了,今天感谢您教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回家也根据您说的看看那些古画的成色。我一直听我侄子跟我说,拿验钞机的紫外线照照,只要画上泛着红色的光就是真品,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吴老板见刘胜利又“二”了起来,马上阻拦道:“您可别听那些棒槌们瞎传,任何电子射线都对画有伤害,千万别这么试验了。”
刘胜利从吴老板急迫的语气中得知,看来他是真的相信他手里还有古画,所以志得意满,回头对张芃说道:“张芃,走啦,我们等吴老板的好消息。”
吴老板没有说话,而是目送了张芃和刘胜利离开。
当二人离开茶庄后,张芃开始向刘胜利发问:“刘警官,你可真是说瞎话不眨眼。那些词都是你提前想好的?”
“怎么可能,除了我说‘那幅画是我的’是我提前想好的,其他的都是我现编的。”
“一共有15件宝贝呢,您为什么非选古画呢?”
“这不是你说的嘛,这个吴老板是古画专家。反正我也什么都不懂,不可能跟他聊什么相关的东西,倒不如找个他很懂的话题,人只要一遇到自己精通的东西,就爱忘乎所以,也就能露出破绽了。”
“剩下的事都是您现想出来的?”张芃的眼镜片下是一种对人重新审视的眼神。
“作为一名警察,随机应变是基本素质。”刘胜利马上意识到自己也有点飘飘然了,马上对张芃说,“你看我现在这样就叫忘乎所以,呵呵。”
张芃笑着点点头,心中开始暗自佩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警察。
“那您说,吴老板背后的那条大鱼会上钩吗?”
刘胜利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谁也说不好,他正在寻思着,突然转念一想,其实不上钩更好,那样我不就可以结束调查了。其实从刘胜利开始调查那天起,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调查得如此深入了,而现在自己竟然还会用假冒的身份来套取信息,这都是自己一辈子都没干过的事情!想到这,刘胜利甚至笑出了声来。
旁边的张芃不知道刘胜利为什么发笑,只得在一旁表情尴尬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