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聚集在摆放着藤桌和玻璃桌的客厅中央。礼子和麻里亚给我们冲了热气腾腾的浓咖啡——这是凌晨三点的早茶。
“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首先发话的江神学长打破了客厅的沉默。客厅里只听得见无精打采的搅拌咖啡的声音,没有人回答江神学长的问题。
“江神,你的脑子是我们这群人中最聪明的了,你来主持我们这个会议吧。”园部揉揉脖子说。
冷不防被人要求做会议的主持,江神学长“啊”了一声后含糊地点点头。
“我们想知道的是楼上房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刚开始犬饲说的,看上去似乎是自杀。医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对吗?”
“这个可不能断言。”园部又揉揉肩膀说,“首先我们根本找不出完吾父女俩自杀的理由。就算不看这点,纯粹从医学角度来看也很蹊跷呀。一方枪击另一方再自杀,而且这个人再把来复枪扔出窗外,锁好窗户后才断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两个人肯定进行了任务划分。须磨子是倒在完吾身体上面的,所以应该先是须磨子击倒完吾,接着朝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
园部医生停住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言有矛盾。
“可是医生,这样不奇怪吗?”
“明白了。江神,我也明白了,这是不可能的。须磨子是不可能朝自己开枪的。她的伤口周围既没有火药粉粒状的东西也没有烧伤。而且她也是非贯通创伤。因此射击距离应该是十五厘米以上。她不是自杀。”
“那能不能试着想想把两个人的任务调换过来呢?完吾杀了须磨子后朝自己的大腿开枪,然后再扔了来复枪。”
“江神,这也太困难了。”
“是因为完吾的射击距离也要有十五厘米以上吗?”
“要考虑到这一点。完吾的伤口不在胸口而在大腿,如果是自杀的话就必须摆出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姿势。当然摆出距自己大腿十五厘米的距离开枪不是不可能。射入口——也就是子弹进入的方向是由上自下的,所以这一点并不矛盾。而且完吾是由于腿上伤口大量出血而死亡的,所以相对于胸口中弹的女性死者须磨子来说,更容易打开窗户,将来复枪扔向远处。但是——”
“对,但是。如果是刚才说的那样的话,为什么须磨子会倒在完吾的身体上呢?这不是颠倒了顺序吗?”
“是啊……”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这时,敏之举起手说:“我想说一点。
“这是我一时兴起想起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虽然刚才说的那种方法不太可能,但会不会先是须磨子射中完吾的大腿,然后不知何种理由完吾拿过枪,他从一定的距离外朝须磨子的胸口开了一枪,接着打开窗户——”
“扔向了远处是吗?这也太讲不过去了。”
和人一只手上夹着香烟摆摆手说。
“大家为什么要像电视剧里的一样也不思考一下就随便推测呢?不管两个人是商量好后自杀的还是单方面的自杀,都没有把来复枪扔到海里的理由呀!”
“嗯,这个我知道。”
江神学长冷静地说。
“我也觉得自杀说似乎不成立。我也想过有可能是互相射中对方后的两个人争夺来复枪,接着夺下枪的那个人将这个危险的东西从窗户里扔了出去。但是这也不符合情理。因为这个人没有必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锁窗户。我们陷在自杀说的泥潭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敏之听完社长说的话后点点头。
“是的,这是他杀。也就是说在那间屋子里发生的是一起谋杀案。警察进行搜查后就会弄清楚。用科学搜查法可以检查硝烟反应。”
在场有人不明白硝烟反应,所以社长进行了补充说明。一旦开枪后,枪中的火药成分就会迸溅出枪口,开枪者的手上也会残留这些成分。通过调查手上是否有火药残留也就是硝烟反应就可以判断出开枪的人是谁。现在这个情况下,完吾父女右手上的硝烟反应就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但是今天肯定没有办法做这个检查。
“和人,你去哪儿?”
听礼子这么一问,和人头也不回地说:“报警。”看来他是准备去旁边自己的房间用无线电报警。
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不久就听到了和人打开后门出去的声音。“砰”,仓库的门又发出了吼声。
“事情变得麻烦了。”平川慢悠悠地摸着下颌说,“江神,你在我们这群人中间是最聪明的,现在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你肯定不会忘了那个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话说得真挑衅,江神学长当然不会忽略这点。
“我明白。那间屋子实际是密闭的状态。这点我很清楚。但如果说不是谋杀案件的话又有点讲不通。”
“那会不会是我们进屋的时候,凶手还在屋内只是藏到了某个地方……”
麻里亚这话说得就像是刚开了一艘巨大的轮船出海轮船就迅速遇难了。因为,那间屋子的锁被打开之前,里美刚刚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而在这座岛上除了遇害者之外的所有人都紧张地凑在房门前。怎么可能会有人藏在房间里?退一步来看,即使这座岛上还有一个未知的人X,就算这个X是凶手,X也不可能藏在屋内的。因为那间屋子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床底和衣橱就别无他处了,但我们在寻找来复枪的时候已经仔细看了这两个地方,别说人了连只老鼠的影子都没见着。
“江神,我知道你们都喜欢看侦探小说。我也看过这类的书。是在红屋子还是绿屋子里,一个女人发出悲鸣声——”
“您说的是《黄色房间之谜》,园部医生,您看的这本书很有名呢。”
后门那儿又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仓库大门“砰砰”的声响终于停下来了,估计是和人顺便关的。
“真快呀。”
龙一将凉了的咖啡送到嘴边说。
和人朝我们伸出右手。手上握着一股像绳子一样的东西。
“电线被扯断了,无线电全坏了。”
远处传来了近乎悲鸣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