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驴现在有十岁了,对于自己的名字有特别的偏好,以至于它为什么那么喜欢“馒头”,一直都是个谜。
秦家族长开宗祠的时候,依然只有男丁进入,女眷都在外面。族长只是在祖宗面前说了一句,秦遇把媳妇儿带回来了。
仪式结束,秦遇携妻子和他娘去了族长家里。用过午饭后,秦遇就提起了办族学买族田的话题。
他现在手头宽裕些,还是愿意照顾族里。族里好了,也不会给他生乱。
秦崇恩也在,他意思是他们家经商,手里银钱也宽裕,愿意多出一部分钱。
其实这事早两年就可以做,但是这一辈最出息的是秦遇,所以要秦遇领头才行。
当初秦遇回京,除了升官,天子还赏赐了他金银,再加上他出去办差一年多近两年,核算下来的月银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还有铺子收入,苏家那边的分成,以及年关时候,下面送的碳敬,他攒了一笔钱。
碳敬,他是一群人中收的最少的,其他人还以为他刚来,胆子小。秦遇只是有点过不了心里那关。
不收,就不合群。所以收多少,就要好好衡量。
经过一番商量后,秦遇个人出一百六十两,言书从她嫁妆里出四十两,张氏出十两,共计两百一十两。
秦氏族人有点懵,这是个怎么说法,不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单独拿出来说谁谁出了多少两。秦遇就解释了一下他娘和妻子被封敕命夫人,得赏赐的事。
其他人大惊,顿时看张氏和言书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然后秦遇又强调了一遍,言书出的银子是从言书的嫁妆里拿的,是言书的一份心意。
这下其他人哪里还有不懂的,连连对言书表示感谢。
之后秦崇恩出二百两。秦秀生家出了十八两,秦一安和秦小山家也各自出了十五两。
倒不是他们抠,而是他们出太多了,会让其他人没面子。之后秦氏其他族人,家里松快点的,都多多少少出了钱。
最后族长总共集到了四百八十两,倒是个吉祥数字。
上等田现在十六两银子一亩,中等田十三两银子一亩,下等田十两银子一亩。比起前些年,价钱是往上涨了。
族长想了想,对众人道:“中等田和下等田各买十亩,上等田买五亩。”就要310两银子。
这样还剩下170两银子,族学的地点要考量,买地,不过应该不会超过十五两银子。建造时候,族里的男人可以去帮忙,能省一部分。
之后添置桌椅,笔墨,桌椅可以自己做,笔墨就选便宜的,也要不了多少钱。
贵的就是书籍,和请先生的钱,但也在可以接受范围内。七七八八加起来,估摸着也要去掉十几两银子。
这样也还剩一百出头的银子,族长考虑到秦小山以前的情况,就说再拿一部分钱,帮助族里的孤寡老人和失怙失恃的幼儿。
最后剩下来的,就当做之后族里子弟读书努力的奖金。族长保证会做好每一笔账,然后问其他人有意见没有。
众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秦遇看着富有精神气面貌的族长,心想族长应该是长寿之人,有他管着族里,秦遇以后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趁着还有几天时间,秦遇给三字经,千字文都做了注解,还挑灯编写各种防骗事例,以及一些基础的“常识”。
族长感动极了,对秦遇连连道谢。
然后族长跟秦遇说起秦秀生的事,秦遇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秦秀生留在老家科举,他一点都不意外。
秦小山和秦一安仍然跟着他,临走时,秦一安拍着胸膛保证:“爹娘,你们放心,明年,最迟后年,我肯定把媳妇儿给你们带回来。”
秦秀生有些不舍的送别他们,秦遇拍拍秦秀生的肩膀,鼓励他:“秀生哥,好好考,你可以的。”
秦秀生这几年跟着秦遇也攒了一笔钱,足够支撑他考到院试了。等秦秀生成了秀才,后续自然有别的赚钱渠道。
这几年,秦秀生学的可不仅仅只是书本知识,人情往来,还有杂七杂八的技艺都学了,秦秀生品性又不错,总归日子不会难过的。
秦秀生看着秦遇的脸,喉头一堵,“此去一别,我们不知何时再见。”
“秀生哥,我们总会再见的。”
秦遇挥别其他人,和家人坐上了牛车,小毛驴在旁边跟着,背上驮了一些包裹。它像是明白以后都可以跟在秦遇身边,嗯昂嗯昂叫的可高兴了。
秦秀生看着秦遇他们远去的身影,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不舍和失落。
今日一别,他和遇弟以后再难回到从前了。
秦秀生他娘叹道:“人都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秦氏一族往回走,秦秀生他娘说着秦秀生年纪也不小了,该相看亲事了。
族长问:“秀生,今年你下场吗?”
秦秀生点头。
秦秀生的爹娘都欢喜起来。其他人颇为羡慕。
秦遇他们到了县城,先去戚家拜访,随后又知会了县尊大人一声,他们要走了。之后又去寻了苏家大哥。
有时候见面能增加的感情,不是书信能比的。
秦遇他们送了礼出去,临走时,又收到了不少礼。
这下再没有其他人要拜访了,他们去了郡城,之后转水路,一路北上。
因为他们多了一头驴,上船时还另外交了一份钱。
秦一安和秦小山从外面端了饭菜进来,船上吃的最多的就是鱼了。先前还好好的,这一次秦一安刚把鱼肉放上桌,言书就忍不住干呕。
见她那般难受,秦遇让秦小山他们把饭菜先端出去,秦遇扶着言书,“阿书,你怎么样?”
张氏看着言书,脑中灵光一闪,上前激动的抓住言书的手:“阿书,你,你那个准不准。”
言书脸色微红,但随后摇了摇头:“我以为是赶路的原因。”
对这种桥段,秦遇以前在电视剧上看过不少,但真发生在他身边,他还是有点懵,他低头看着妻子,声音都有些飘忽:“等船靠岸,我们下船找个大夫看看。”
言书轻轻应了一声。
这本来只是一件单纯的好事,但张氏无意道:“馒头还真是个宝,这厢接回来,阿书没多久就有身孕了。”
言书攥着裙摆,没吭声。秦遇劝道:“娘,也或许是阿书晕船呢。”
“我和阿书还年轻,迟早会有孩子的。”
张氏刚想反驳,但见言书垂眸不语,话到嘴边又改了:“是是是,是这个道理。”
为了不给言书压力,张氏心里憋着,但时刻都盼着大船早点靠岸。
三天后,大船终于靠岸,张氏急吼吼跟着秦遇和言书去医馆。
阿珠这次没有跟着回来,言书不想给秦氏族人她“摆谱”的印象。毕竟张氏身为婆婆,身边都没带仆人。
秦一安留在船上看驴,秦小山跟着秦遇,顺便提东西。
张氏跟人打听哪里的医馆好,结果语言不通,秦遇出马说官话,很快得了指向。
张氏笑道:“我也在京城一两年了,说出来的官话就是不对味儿。”
言书宽慰道:“没事,娘多说些,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半刻钟后,他们进了一家来往人很多的医馆,他们排队,终于轮到秦遇他们了,秦遇扶着言书坐下,他和张氏一人站言书一边。
秦遇对大夫道:“我内子有些不舒服,劳烦老先生为我内子看看。”
张氏也道:“老先生,请您好好看看我儿媳妇。”
大夫听懂了张氏的话,有些诧异,大概是少见婆家这么心疼儿媳妇的。
老大夫给言书号脉,面色严肃,秦家三人都大气不敢出。
少顷,老大夫道:“有两月身孕了,只是胎像有些不稳,老夫给你开些安胎的药。”
得到确切答案,张氏喜笑颜开,“怀上了怀上了,真的怀上了。”
她拉着言书的手,“之后你什么都不要做,娘来。”
“等会儿我再去买些零嘴。”她盘算着具体买些什么东西,一个人兴奋念叨。
秦遇歉意道:“阿书对不住,还好发觉的早,不然谁想到后果会怎样。”
言书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也有点后怕。
秦遇他们去隔壁拿安胎药,后边排队的人看着他们,因为离的近,自然听到了张氏的话,对言书忍不住露出羡慕。
他们从医馆出来后,张氏紧张道:“阿书,你累不累啊。”
言书摇头,“我在船上待久了,这会儿出来走走,反而舒服些。”
“好好好,那你慢慢走动啊。”张氏叮嘱了一声,然后拿着钱袋子去周围的铺子买东西。
她根据过往经验,买了一些梅子,果脯,枣子,肉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