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秦家,张氏听到声儿就出来了,此时秦遇正好扶着言书从马车上下来。
他站稳后,看到张氏,温声道:“娘,你怎么出来了?”
张氏笑道:“这不是听见马车轮子的声音了吗。”
她看着两人,“你们还没吃饭吧。肯定饿了,我准备了晚饭。”
言书有些歉疚:“娘……”
“今天辛苦娘了。”秦遇带着她们回屋,适时打断了言书的话。
晚上休息时,言书翻来覆去,秦遇从背后搂着她:“怎么了?”
言书咕哝:“今晚回家那会儿,你为什么……”
她话没有说全,但秦遇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秦遇叹了口气:“阿书,娘不是小气的人,而且我们是一家人,有时候不用太过表达歉意。”
言书讶异:“你知道?”夫君竟然知道她当时想说什么。
秦遇轻轻应了一声,他提起另一个话题:“今天白天在言家,我那么说,会不会让你介意。”
言书反问:“我为什么会介意,你都是为了我啊。”
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嫁给秦遇,家里人总觉得她眼神不好,嫁到秦家要吃苦。
言书其实并不是很介意言家的人怎么看她,反正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与坏自己知道。但言书有时候也确实会因为言家那边看轻秦遇而生气,可是她又没什么好办法。
秦遇今天把过往说的细,虽然是体现了秦家的家境平平,但何尝不是侧面衬托了秦遇的能力呢。
这样好的一个如意郎君,是她言书的夫君。她言书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她以后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秦遇把她搂紧了些,又是低低叹了口气,“我白天其实还有话没说完。”
言书:“嗯?”
秦遇自嘲地笑笑:“虽然家里的收入还可以,但是开销也大啊。所以,秦家其实没有为夫口中说的那么宽裕。为夫今天还是夸大了些。”
青溪书院待他不薄,还助他上青云路,不说如何,年节时候,总该有所表示吧。还有桓先生,指点他良多,年礼自然要另备。
还有言书的外家那边,不用特意走动,一份薄礼该备上。
以及他的友人,苏家,严淮等等。
当然了,秦遇这边送了礼出去,那厢又回礼了。相处之道,便是有来有往。
言书动了动身体,转过去回抱住他,抬首亲在秦遇的嘴角:“我没那么觉得。夫妻是一体,我的私房也给夫君。咱们俩凑凑,钱就出来了。”
秦遇低头看着她,两人在微弱的烛光中四目相对,渐渐的,空气里多了些暧昧的气氛。
言书睫毛颤了颤,微微垂眸,含羞带怯。
秦遇欺身,顺势将床幔放下,遮住了春光。
另一边,外地为官的戚兰收到了秦遇的礼物和书信,跟妻子分享。
戚夫人笑道:“夫君的这位好友当真有些本事,居然教导将军府的小公子。”
戚兰笑应:“你不知道,我这遇弟以前年少时,就很擅长给人讲解。”
“那岂不是大家都喜欢他。”戚夫人揶揄道。
想到从前,戚兰脸上的笑意散了些:“夫人这就想错了,你可知为夫跟遇弟初识是何缘故?”
戚夫人诚实的摇头。
戚兰有些讥讽道:“当初在县学,遇弟年少考取了功名,县学里的童生不服他,偏又没本事光明正大赢了遇弟,只能明里暗里针对他,恶心死了。”
“我当时看不过去,就寻了一道算学题,借口接近他,遇弟特别认真的给我解答了,完了还问我听懂没有。”
想到这儿,戚兰的脸色好转:“你知道小伊小时候吧,遇弟跟小伊差不多大,你想象一下,小伊一脸温和的给我讲解,是种什么场景。”
戚夫人还真的设想了一下,然后轻轻笑出了声。
戚兰的声音里也染了笑意:“当时我就觉得遇弟人不错,后续跟遇弟接触,我们越聊越欢,感情也更要好。”
“遇弟在经义方面是极好的,学问也扎实,算学更是甩出别人一大截,唯独就磕在了作诗上面。不过,如今观他诗作,倒是进步神速。”
读书人之间往来,诗作也能算作一份礼物,当然,秦遇送戚兰诗作,只是单纯想跟戚兰探讨一下。
戚夫人听夫君说起过往,听的津津有味。她喜欢这样,因为这代表着,夫君把她当亲近之人,才愿意跟她分享。
戚兰不知不觉就说的多了,最后才想起一开始要说的话题:“遇弟性格温和,口齿清晰,不但经常给同伴讲解,后来他考上举人后,还回县学讲学过一段时间。”
“当初我就是用这个作为一个推荐理由,跟桓夫子推荐遇弟,然后桓夫子就说给遇弟出几道题考校。”
“遇弟总说他进青溪书院,是我帮了他大忙,但其实也要他自己立得住才成,不然任凭我说破天,桓夫子也不会看一眼。”话落,戚兰又叹了口气:“遇弟这人重情义,他又处在京城那个龙潭虎穴的地方,我有时候都担心他能不能平安走到最后。”
戚夫人挽住他的胳膊,靠在戚兰肩膀上柔声道:“夫君,按照你的说法,遇弟应该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他还在京城安了家,对母亲又十分孝顺,哪怕是为了母亲和妻子,我想他都不会让自己落入险境。”
戚兰想想也是。然后两人说起了如何给秦遇回礼,戚兰在外地为官,跟妻子商量后,决定给秦遇送他们当地的特产。
这一来一回的,过了元宵节,秦遇才收到东西。然后又是青溪书院那边送来的礼物。
桓先生给他写了信,把秦遇夸了一顿,让秦遇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很开心。
秦遇一直都知道桓先生跟其他夫子不一样,桓先生这个人率性,不会在乎太多世俗的看法,你做的好了,他就直白夸。做的不好,他也直接说,脾气上来了,还会出言讽刺。
秦遇这厢喜悦未消,没多久秦怀仁又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过年时候,秦怀仁的铺子生意极好,这是又给秦遇送分成来了。
两人去了书房谈话,秦怀仁对秦遇道:“年前我给家里去了信,说想在京城大干一场,还详细讲述了我的计划,以及在京城的前景,现在我爹和大哥他们给我回信了,我大哥直接带着钱来找我了哈哈哈。”
他极为开心,没有男人不想把事业做大做强,这一段日子,秦怀仁隔三差五往外跑,他不是跑出去玩,而是细心观察京城人的吃喝玩乐。然后就有了做酒楼的想法。
京城可不是小地方,成本成倍增长。
秦怀仁已经看好了地方,是在京城东南位置,那里是商人和普通百姓交汇的地界儿。购买几个铺子的地皮,重新盖酒楼,价钱还在他的设想范围内。
但其实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但凡在京城开酒楼,或者说,稍微来钱多的营生,背后没个靠山都是做不起来的。
当初秦怀仁到了京城,是从小铺子做起,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虽然他不知道遇兄弟是用了什么法子搭上将军府,可是遇兄弟现在就是霍小公子的先生,现成的靠山啊。而是他遇兄弟还是太仆寺少卿的大女婿,都是有身份的人。此时不抓紧机会,还等什么时候。
秦崇恩收到秦怀仁的信,几宿都没睡好,和大儿子商量许多来回,又和他的兄弟商量,最后还去问了族长的意思。
一方反对,一方赞成,但赞成的人以微妙的优势,压过了反对的人。
因为秦遇为官的原因,秦崇恩他们也特意去了解了一些京中小官的处境,反正就两句话,清贵是真的,穷也是真的。
秦遇用钱的地方多,怀仁需要靠山,两者一合计,这不巧了嘛不是。
所以,秦崇恩拿出大半身家,还把大儿子也派去京城。
秦怀仁直勾勾的看着秦遇:“遇兄弟,我们这个酒楼一定开的起来的吧。”
虽然他有八成把握,但他还是需要秦遇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秦遇道:“尽量还是低调些。”
秦怀仁点头:“我明白,我不会扯你后腿。我就是需要一张虎皮震住一些地头蛇,别跟我捣乱就成。”
秦怀仁晚饭都没在秦家吃,急匆匆走了,一旦决定在京城开酒楼,他整个人都忙的团团转了。
相比之下,秦遇倒是悠闲许多,白日当值,散值后去霍家。
秦遇看过秦怀仁的酒楼图纸,回想现代的装修,给秦怀仁提了一些建议,秦怀仁想想觉得非常可行,就笑应了,还夸秦遇也有做生意的天赋。
当时秦怀仁还夸张的怨念到,说老天对秦遇太好了,把好东西都给了秦遇,好歹分一点给他啊,让秦遇又无奈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