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漫长的战争岁月中,维龙先生没有留下任何的消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时期,他是在什么地方,据猜测,他可能是在轴心国的军队中,担任着高级而又极其秘密的职务。
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他在缅甸出现,又回到了欧洲,购买了好几艘大船,作为他船务公司的开始,现在,他是西欧最大的工业家之一。
然而,有关他是黑手党须子的资料,也十分贫乏,只知道他和几个已知是黑手党头子的人,保持着经常的联络而已。
维龙先生有着几十个不同的化名,资料中也有他各个不同时期的照片,最近的一张照片,是他在雅典公开露面时拍摄的。
看来,他像是一个严肃的老人,和他的大工业家的身份,十分相合。他几乎精通世界各地的语言,他的学识丰富之极。他精于出神入化的化装术。
在资料的最后,有着国际警方几个最高级首脑对维龙的评语,评语一致认为,维龙是极其危险的人物,对他的行动,宜密切注意。
最后的一项备注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南美几个国家的政变,至少有两次,证明他曾经插手,和他属下的轮船,曾载运大量的军火前往支援叛党!
当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看完了全部资料之后,天色早已黑了,他们足足看了一小时之久,而在一小时中,范达先生一直坐着。
范达先生的那种警务人员应有的耐心,使得高翔十分钦佩,高翔掩上了文件夹,道:“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看完了!”
他将几个文件夹一起放进手提箱,将手提箱推向范达,范达提起了手提箱,站了起来,道:“两位如果需要帮助的话——”
木兰花立时笑了一下,道:“多谢,我们如果需要帮助,一定会随时和你们联络的,现在,找们其实不是采取什么行动,只是在一旁观察而已。”
范达点了点头,道:“再见,祝你们成功!”
他向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鞠躬,十分有礼貌地退了出去,高翔和木兰花一直送他到了门口,看看他走向楼梯,才回进了房间中。
高翔望着木兰花,道:“籣花,看来那位维龙,绝不是等闲人物,我们这次,是遇到一个极强的劲敌了!”
但是木兰花回答的话,却和高翔所说的话,全然无关,她道:“高翔,你不觉得这位范达光生,多少有一点可疑么?”
高翔听了,不禁大为愕然。
他忙道:“可疑?那从何说起?”
木兰花来回走了几步,道:“你不妨再和负责与你联络的国际警方人员,通一个电话,详细询问他关于范达的外貌。”
高翔的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是仍然拿起了电话来,十分钟之后,他放下了电话,道:“兰花,来的的确是范达——”
高翔才讲了一句话,在酒店下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尖叫声,看来,那一下尖叫声,是好几个妇人看到了吃惊之极的事情之后,一起发出来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连忙奔到窗前,向外面的街道上看去,可是他们却看不到什么,可知呼叫声是从酒店的大堂中传上来的。
他们连忙离开了房间,奔下楼梯。
他们才一下了楼梯,便已可以看到,大堂中乱成了一片,一个少妇正在掩面哭泣着,酒店的职员,都围在那少妇的身边。
一个已上了年纪的警员,已走了进来,来到了那少妇的身边,那少妇一面哭,一面道:“太可怕了,那实在太可怕了!”
而这时候,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早已看到,在一圈围着一根大柱的沙发上,倒着一个人,那人正是范达先生!
范达先生的右手指弯曲着,看来,他像是握着什么东西。木兰花自然知道,他的右手所握着的,应该是那手提箱的把手。
但是现在,范达的手中却是空的。
而且,从范达那种可怕的脸色来着,他分明已死了!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都没有再向前走去,只是远远站着,听那少妇尖声在叙述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那少妇的声音很尖锐,显然她是受了极度的惊恐。
她道:“我看到这位先生坐着,我想问他这个城中,是不是有别的酒店,因为这里住满了人,他抬起头来,向我望了一下,突然倒了下去!”
那个警员安慰着那少妇,进:“太意外了,夫人,你不必怕,像这位先生那样年龄的人,是很容易有心脏病猝发症的。”
在乱成一团的人丛中,还有九个叽叽喳喳,不停在讲着话的中年妇人,证实那少妇所说的是事实,那少妇又掩面哭了起来。
高翔看到这里,立时道:“兰花,我去通知国际警方!”
木兰花点头道:“好的,你留在房间中,安妮和秀珍,今晚应骸可以到了。”
高翔回答道:“你有什么事?”
“我去跟踪那少妇。”木兰花的回答很简单。
高翔脸上的神情,更是怪异,因为他实在想不透,木兰花为什么要去跟踪那少妇,那少妇看来只是一个外地来的游客而已。
但是不等高翔问由来,木兰花已经道:“这少妇是凶手,范达是她杀死的,我会去跟踪她,我想她和黑手党一定有联系!”
高翔还想再间木兰花,根据什么,才如此肯定那少妇是凶手的,但是这时,那警员已替少妇挽起了一只旅行衣箱,推开了别人,向外走出去。
另外几个警员和医生赶到,检查着范达,侍者正向后来的警员说着话,木兰花道:“高翔,你还得应付警员的盘问,我先走了!”
她说一声走,立时低着头,向外走了开去,她转过了人丛,来到了酒店门口,当她到了酒店门口,回头望去时,已看到一名警官向站在梯口的高翔走了过去。
那是木兰花意料中的事!
因为侍者是知道范达到酒店来的目的,是来找他们的,侍者自然会将自己所知告知警方,警方当然也会向高翔来调查的。
但高翔绝不会有什么麻烦,因为高翔只消说明身份,和道出范达的身份,那就没有事了,是以木兰花又立时向外走去。
在她走下石阶时,看到那少妇在那名警员的挟持下,押上了一辆警车,木兰花立时走向最近的一辆出租汽车,她将一叠钞票放进出租汽车司机的手中,且简单地讲了一句,道:“向前去,跟着那辆警车。”
那司机退了一步,看看手上的钞票,吹了一下口哨,立时发动车子,尾随在那辆警车之后,不到十分钟,车子便停在警局门口。
木兰花下了车,挥手叫出租汽车离去。
她先在簪局附近,走了一遭,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车辆与行人,她就在警局的门口,一株大树之下,站立着不动。
她大约等了五分钟,便看到两名警员,送那少妇走了出来,那两名警员,看来像是要送那少妇离去,但那少妇在坚决拒绝着。
终于,那少妇成功了,她单独离去,手中提着她的衣箱,那衣箱看来很轻,因为那少妇提着它,一点也不觉得什么吃力。
这更令得木兰花的信心增加,使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不错,那少妇根木不是什么游客,而是杀害范达的凶手!
而她的衣箱中,可能什么也没有,只有范达的手提袋!
那少妇在独自走下了警局的石阶之后,向前面走出了两步,向前张望了一下,才继续向前走去,木兰花连忙跟在她的后面。
才跟过了一条街,木兰花便加快了脚步,接近那少妇,那少妇也十分警觉,在木兰花向她接近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
但是,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木兰花已在她的身前了,而且,根本不等她开口,木兰花便已说道:“夫人,卡尔沙大酒店并没有住满人,你的谎话太拙劣了!”
那少妇陡地一呆,她的神色立时变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你不妨再来一次尖叫,警局离这里很近,立时会有警方人员赶到的,那时,事情就很有趣了!”
那少妇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的右手提着手提箱,但是她的左手,立时扬起。
木兰花早就发觉到她左手上所戴的那枚戒指,大得很异样,是以一看到她提起左手,便立时趋前一步,一伸手,托起她的左手。
就在那一刹间,只听闻极轻微的“拍”的一声响,发自那枚戒指之中,而在那戒指中,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射了出来。
那少妇的手腕已被木兰花托高,自她手上所戴的戒指之中射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未曾射中木兰花,而不知射到什么地方去了!
木兰花立时冷笑了一声,道:“你就是用这个方法来谋杀范达的,是不是?范达的资料,当然也在你的衣箱之中了?”
那少妇的面色,在灯光之下看来,苍白得难以形容,木兰花一转手,将那少妇的手背扭了过来,令那少妇背对着她。
那少妇低声地呼叫了一下,道:“你……想怎样?”
木兰花一伸手,夺过了她手中的衣箱,道:“带我到你们的总部去,我想知道黑手党在这里,派出什么人来对付我!”
那少妇突然转过头来。
她被木兰花扭着手背,是以,她转过头来的姿势,十分勉强,但是她还是硬转过身来,用一种十分惊讶的神色望着木兰花。
她的声音之中,也充满了惊讶,道:“你……说什么?黑手党?你以为我是黑手党的?”
“当然是,小姐。”木兰花冷冷地回答。
那少妇陡然松了一口气,道:“那么,你弄错了。”
木兰花冷笑着道:“我弄错?你杀了范达!”
“我没有杀他……我只不过将他昏迷过去而已!”那少妇连忙分辩着,“我的目的,只是夺过他手中的那只手提箱。”
木兰花略笑了一笑,事情会有那样的变化,倒是她想不到的,她立即又道:“那么,你要他的手提箱,又是为了什么?”
那少妇的神情,已镇定了许多,她道:“那手提箱中,有维龙的资料,是不是?我们需要对他作进一步的了解。”
木兰花立时又问道:“所谓你们,那又是什么人?”
那少妇并没有回答,而只是又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木兰花。”
那少妇一听到木兰花的名字,立时现出了惊喜交集的神情来,道:“我知道你,我们都知道你,你和范达——我明白了,你也是为维龙而来的。”
木兰花皱着眉,她仍然不明白那少妇的身份。
那少妇却显得十分兴奋,她道:“你可以相信我和我的朋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我会带你去见他们的,你肯去么?”
木兰花暗中想了一想,就松开了那少妇的手。
但是,她在松开了那少妇手的同时,顺手将她手上的那枚戒指,褪了下来,那少妇挥了挥手,道:“请跟我来,木兰花小姐。”
木兰花和那少妇,一起向前走去,他们走出了几条街,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那少妇有节奏地拍着门,门立即打开了。
当那扇门打开来的一刹间,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紧张。她看到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鬈头发中年人,他用奇异的眼光望着木兰花。
那少妇已经走了进去,木兰花就跟在她的后面,那少妇进门之后,第一句话就道:“他们全在么,我带了一个好消息回来。”
那鬈头发的人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停留在木兰花的身上,他后退着,打开了另一扇门,那是一间很清雅的会客室。
有三个人坐着,那少妇已向木兰花道:“小姐请!”
他们走了进去,里面的三个人,全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已有三十左右的人,是一个残废,他断了一条腿,用木拐支撑着身子。
那少妇走到了客厅的正中,木兰花仍靠近正门站着,因为她直到如今为止,仍然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那样靠近门口站着,如果突然间有什么变故,那么,她至少可以先退去,不至于被困在这个起居室之中。
木兰花一站定,那少妇已带着殷勤的声音道:“各位,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木兰花小姐,我们听闻她的名字,已不止一次了!”
各人的脸上,立时都现出惊奇的神情来。
木兰花从各人的神情上,至少已可以看出,众人对她,都是表示欢迎的,她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道:“各位!各位是——”
那少妇道:“我们是战犯搜索团,木兰花小姐,你听说过这个名称么?”
木兰花的双眉陡地一扬,她听过这个名称的。所谓“战犯搜索团”,并不是一个正式的组织,在世界各地,都有存在。
这种团体的目的,只是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逃匿躲藏的战犯找出来!送到战犯法庭去,送到国际法庭制裁!
这种搜索团的成绩很不错,有不少改名换姓的战犯,全是靠他们提供证据,而落入法网的,其中还包括好几个着名的纳粹头子在内。
木兰花点了点头,那少妇又道:“我们现在注意的目的,是维龙先生,我们怀疑他是二次大战时期,希腊和意大利境内的最高秘密组织的首脑,我们得到了他来到干地亚岛的情报,也知道国际警方派人送他的资料来,所以我才动手的。”
木兰花的心情,已不再这么紧张了。
她望着那少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少妇笑了起来,道:“战争虽然过了许多年,但是战争带给人们的创痛,仍然存在,我们受过战祸的人,都痛恨战争!”
木兰花道:“你是说,国际警方中,也有你们的人?”
那少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木兰花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她已经等于得到了回答,她道:“这份资料,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用,因为国际警方也不知道他在那一个时期,是进行什么活动的!我看过了这份资料,你们可以相信我!”
那些人显然都相信了木兰花,因为他们的脸上都现出了失望的神色来,那个肥胖的中年人道:“可否等我问你一个问题么?”
“请!”木兰花立时说。
那个肥胖的中年人问道:“兰花小姐!你又是为什么,发觉维龙的?”
木兰花略想了一想,道:“我想,我很难告诉你们。维龙现在是真正的身份是黑手党的大头子之一,他的地位十分高。”
“我们也听说过——”鬈头发的回答,“但是我们不明白他为什么到干地亚岛来,我们曾多方面侦查,但是都没有结果。”
木兰花道:“我劝你们别再继续侦查了。”
一个红头发的小孩子道:“为什么?”
木兰花笑着,道:“他来干地亚岛,和你们团体的宗旨,完全无关,他要全力进行一件事,现在决非你们对付维龙的好机会!”
那稍肥胖的中年人喃喃地道:“只要让我见他一见,我就可以认出他是不是曾锯断我的腿的那个纳粹魔王了!”
那中年人在讲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在跳动着。
木兰花道:“可是,他十分精于化装术!”
那中年人道:“是的,但是我还是可以认出他来,因为当时,我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那一口,一定留下一个难以掩饰的伤痕!”
木兰花道:“好,如果我能见到他——我想我能够——我一定留意他的手臂上,是不是有这个伤痕。”
屋中的人,都静了下来。
那红头发的小伙子首先打破沉寂,他有点不高兴地道:“木兰花小姐,你的意见是,你拒绝和我们合作,是不是?”
木兰花道:“不是,但你们不必要冒险。”
那少妇皱着眉头,道:“我们的计划是绑架维龙!”
木兰花也皱起了眉,她向室内的那几个人望了一眼,她从来也不敢轻估任何人的力量,因为她知道人的力量是无穷的,当一个人立定心思,要做一件事时,虽然在事先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但有时也可以成功的。
木兰花不出声,那断腿中年人又道:“我们绑架维龙,当然是一种不合法的行动,但在我们取得证据之后,我们一定会将他移交给有关方面,让他接受公正审判!”
红头发的小伙子越来越急躁,他来回走着,然后道:“好了。我们已说够了,我们的一切。她全知道了,但是她告诉了我们甚么?”
那红头发的小伙子一嚷,房间内顿时静了下来。
木兰花感到气氛有点尴尬,她微笑着,平静地道:“我并没有要求你们将你们的事讲给我听,当然我也没有义务将我的事讲给你们听,对不对?”
室中所有的人,都望定了她。
木兰花的神态,还是那么镇定,她道:“我劝你们放弃这个行动,我不是低估你们的力量,但你们也不能低估了维龙的力量。”
红头发小伙子连声道:“废话!废话!”
那少妇斥道:“彼得,对客人有礼貌些!”
红头发小伙子走到落角,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不再出声,木兰花却并不发怒,仍然微笑着,她向着那少妇道:“你袭击国际警方的人员,这件事也不必追究了,但是维龙的资料,却是机密文件,不能随便流落在外,我必需送回去!”
那少妇怔了一怔,还未曾有甚么反应间,红头发小伙子又从屋角处直跳了起来了,他一扬手,手中竟然多了一柄手枪!
而且,他那柄手枪,是对准了木兰花的!
木兰花的笑容,显得更可亲,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必出声,因为她明白,她和那些人之间,根本不是敌对的,他们只可能成为朋友而不能成为敌人!
果然,红头发小伙子枪才一出手,几乎所有的人一起都对他呼喝了起来久那断腿中年人的呼喝更严厉,大声责骂着他。
红头发小伙子愤然收起了手枪。
木兰花这才道:“其实,那些资料很普遍,尢其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根本没有甚么记载,可以说得上,只是一片空白!”
那少妇略为迟疑了一下,才嘘了一声,道:“好的,你取回去吧!”
接着,她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次行动,恰好遇到了你,不知道是幸运还算是倒霉,你可给我答案?”
她说着,抬头向木兰花望了过来。
木兰花道:“照我的想法,如果你们肯听我的劝告,那么,你遇到了我,就是一件幸事,我不赞成你们去采取行动。”
那断腿中年人道:“可是我必需采取纡动!”
木兰花想了一想,道:“你们可有联络中心,我是指,用最快捷的,方便的方法,可以和你们取得联络,该用甚么法子?”
那中年人和少妇对望了一眼。
木兰花又道:“我知道维龙现在在甚么地方,和在进行着甚么事,我准备去找他,如果有了适当的对付他的时机,那么我就和你们联络。”
那中年人探过头去,对另一人道:“将我们的无线电通讯周率,告诉木兰花小姐。”
另一个人立时讲出了一个周率的数字来,木兰花将那数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她有过人的记忆力,她再也不会忘记了。
她道:“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希望你们也相信我,我绝不会同情一个过去的纳粹战犯和现在的黑手党头子的,你们可以相信我这一点!”
除了那红头发小伙子之外,人人都道:“我们相信。”
木兰花扬了扬在她制服了那少妇,一直由她提着的手提箱,道:“那么,再见了,彼得,等我的消息,别乱来。”
木兰花话一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
一个人抢到门前,替她开了门,那人道:“木兰花小姐,今天晚上的会见,请你保守秘密,我们不想被黑手党徒追上门来。”
“当然,”木兰花跨了出去。
她迅速地走过了一条街。她本来以为那少妇是黑手党徒中的人,可是追踪的结果,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这也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在十五分钟之后,回到了酒店,高翔已等得发急了,而当高翔看到她提着手提箱回来时,脸上所现出的那种欢喜神情,也足令木兰花感动。
高翔迎了上来,说道:“兰花,他只是昏了过去!”
木兰花道:“我已知道了,他在甚么地方?是在医院中?高翔你去将手提箱送回给他,资料全在里面,好让他快回去。”
高翔接过手提箱,看他的神情,木兰花知道他想问自己甚么,木兰花笑道:“等你回来,我详细告诉你,小心些!”
高翔答应着,走了出去。
木兰花回到了房间中,坐了下来。
她需要静静地想一想,因为她对于自己四个人,她何进行工作,这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她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肯接受他的劝告。
木兰花之所以不要那个搜索团的成员去绑架维龙,一来是怕那些人白白牺牲,二来,是怕打扰了她的计划。
因为木兰花的初步计划是观察,她准备利用“兄弟姐妹”号的卓越性能,潜入海底,进行观察,而并不采取甚么行动。
因为,维龙率颔的庞大搜索团,不一定能发现几千年前,沉没在海底的古城,如果他们根本没有甚么发现,那木兰花自然也不会采取甚么行动。
自然,那是木兰花初步的计划。
现在,计划多少有点政变,那就是,就算黑手党一无所获,她至少也要尽力,帮助那战犯搜索团,弄清维龙的底细。
高翔不到半小时之内,就回到了酒店,木兰花将自己跟踪那少妇的经过,和高翔说了一遍,夜已很深了,他们各自就寝。
第二天清早,他们就各自被一阵擂门声吵醒,门一打开,穆秀珍和安妮已经站在走廊上了,穆秀珍一见木兰花,就大叫道:“大奇妙了!”
高翔也揉着睡眼,打开了房门,道:“甚么奇妙?”
“兄弟姐妹号!”穆秀珍说,“它真了不起,它的迅速,几乎及得上普通的喷射机,我还是第一次试飞它!”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笑了起来,木兰花道:“它泊在那里?我们立即就行动!”
穆秀珍道:“好啊,打一个落花流水!”
木兰花摇着头,道:“秀珍,别以为会有打一个落花流水的机会,可能我们只是一直在海底伏着,伏上十天半个月。”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那做甚么?”
木兰花道:“我们在海底,进行相当距离的观察,秀珍,但是你还是有工作可做的,你的工作是在海底将兄弟姐妹号假装起来!”
但是穆秀珍显然不满足做这种工作,她发了一回呆,又长长的叹了一声,道:“早知道样,我不来这里了!”
安妮抿着嘴,笑道:“秀珍姐,想想工厂中的那些会议,那些报告,你就觉得到这里来,无论如何,都有趣得多了。”
穆秀珍是一个十分爽朗的人,她立时给安妮的话,逗得高兴了起来,她右手一挥,大拇唇向中指相叩,发出“得”地一声,道:“对!”
木兰花和高翔略为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酒店,他们租了一辆车子,直驶向海边,来到了“兄弟姐妹号”停泊的所在。
在外表上看来,“兄弟姐妹号”和普通的游艇,并没有多大的分别,谁也想不到它有那么多的装置,和那么优越的性能。
“兄弟姐妹号”曾帮助木兰花他们,完成不少工作,这次事情尤然,如果没有了“兄弟姐妹号”,只怕聪明如木兰花,也不知该如何才好了!
他们登上了“兄弟姐妹号”,安妮正准备着早餐,他们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才驶着“兄弟姐妹号”离开了海岸。
等到“兄弟姐妹号”来到了一望无边的海洋,雷达仪器上着明三百码之内,绝无其它船只之际,他们才进入了舱中。
穆秀珍控制着驾驶系统,一层金属板自艇舷的两边伸出来,将整艘艇包住了,“兄弟姐妹号”开始潜航了。等到“兄弟姐妹号”稳定地在海底五百呎深渡处潜航时,木兰花将自己的计划,向各人讲了一遍。
木兰花讲了十来分钟之后,然后才道:“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因为以后的事态——如何发展,我们全然不知道。”
穆秀珍:“为甚么我们不破坏他们的船只?”
木兰花摇着头,道:“秀珍,如果你以为对方那二三十艘游艇,也会只是普通的游艇,那你一上来就大错特错了!”
穆秀珍张大了口,没有再出声。
木兰花又强调着:“所以我们的第一步工作,就是观察,不要以为那是容易的事,因为我们绝不能让对方发现。”
高翔皱着眉,道:“那倒的确是十分困难的,我们又不能离得他们太远,如果离得太远了,我们也难以知道他们在干甚么。”
安妮点头道:“是的,雷达,不能超过一千五百码,还要在这个距离中,毫无阻隔才行,不然,远程电视摄像管,也摄不到甚么。”
木兰花站了起来,道:“秀珍,你有甚么伪装计划?”
穆秀珍道:“我可以拉一大簇海藻来,将艇盖住。”
“海藻只能遮住视线,不能抵挡雷达波的搜索!”木兰花说道,“我们还要准备一支反雷达探测波的装置,使我们的艇,在雷达波的反应上像一块岩石!”
穆秀珍的兴趣提高了,她道:“这比较困难一些!”
她越是遇到困难的时候,兴趣便越是高。
这一点,倒也不仅是穆秀珍一人的特性,他们几个人全是那样的,高翔说道:“那归我来负责好了,有了那样的装置之后,我想我们可以接近到五百码,甚至更近!”
木兰花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了!”
穆秀珍神气了起来,她大声道:“停止潜航,准备潜水衣,准备深海船外操作!安妮,你和我一起负责,先拉海藻!”
看穆秀珍那种发号施令的神气,活像是一个有经验的战斗船的船长一样。穆秀珍话一说完,安妮立时行了一个敬礼,道:“是!”
秀珍按了一个掣,“兄弟姐妹号”便已停止前进,船身发生了一阵轻微的震动,表示铁锚已然将船身固定了。
他们全都到了另一个船舱中,各自穿上潜水衣,穆秀珍和安妮并且还携带了海底推进器,她们俩人先后从逃生管中,离开了兄弟姐妹号。
地中海的海水十分明澈,也十分温暖。
潜水对安妮来说,是最令她兴奋的一事,由于水的浮力,使得她在水中的时候,和普通人没有多大的分别,她的残废带来的不便也减到最低限度。
在他们的潜水面罩中,都有着直接的无线电通话仪,是以她们虽然在海底中,但是却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毫无困难地通话。
安妮一进入海水中,便发动了海底推进器,缓缓地在海中前进着,当一大簇银白色的小鱼,在她的身边游过之际,她不禁欢呼了起来,道:“太奇妙了!”
穆秀珍笑道:“安妮,别只观着海底的奇景,我问你,在海中,甚么水藻是浮游生长,而又连结成一大团,可以合我们伪装用的?”
安妮呆了一呆,她的知识已经算是极其丰富的了,但是这个问题,还是回答不上来。她忙道:“秀珍姐,告诉我,是甚么海藻?”
穆秀珍的声音很得意,她道:“是大红绒藻,只有这种海藻,才合我们用,在地中海的海中,这种海藻,往往连绵好几里长!”
“怎样才能找到它们?”
“它们是章鱼的安乐窝,我们如果可以发现一些章鱼,跟随章鱼,就可以找到大红绒藻了,留意一下那种丑恶的八爪鱼!”
安妮答应着,她们两人相距不到几码,一直向前游着,不一会,安妮大声叫了起来,道:“秀珍姐,你看,大龙虾!”
穆秀珍转过头去,看到两只足有十磅重的大龙虾,从岩洞中缓缓爬出来,穆秀珍忙道:“叫你留意章鱼,不是龙虾!”
安妮笑着,道:“可是,秀珍姐,章鱼最喜欢捕食龙虾,有龙虾的地方,就可能有章鱼出现,啊,你看,章鱼已经出现了!”
不待安妮指点,穆秀珍也看到那章鱼了!
那章鱼原来就离她们相当近,但是当牠黑褐色的,有斑点的身子静止不动时,牠看来完全像是在海底一块普通的石头!
牠的身子不过一呎长,但是满是吸环的触须,却足有五六呎长,牠正渐渐蠕动着,向那两只大龙虾走近去,准备突然的一击。
穆秀珍忙道:“快冲过去,赶牠走!”
安妮扳下了推进器的钮掣,她前进的速度,突然加快,冲向那头章鱼,章鱼的两只大眼晴中,闪耀着一种十分奇妙的光芒。
牠立即知道遇到敌人了,是以牠的身子收缩,以极高的速度,向后退去,安妮和穆秀珍两人,紧紧跟随着那章鱼。
在绕过了一大堆礁石之后,她们看到,那章鱼迅速地没入了一大片暗红色的海藻上中,穆秀珍笑道:“我们找到大红绒藻了!”
她们接近那大红绒藻,自推进器中,射出了四五只大钩子来,钩子射进了海藻之中,当她们再全力发动推进器前进的时候,一大片海藻,足有两三百平方呎,被钩子拉了起来,随着她们前进,自海藻中窜出来的章鱼,至少也有一百多尾。
当她们回到“兄弟姐妹号”旁边的时候,看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在忙碌地工作着,他们两人正在拉着一条天线,连接在一个环上。
木兰花转过头来,向穆秀珍作了一个工作已然完成的手势,她和高翔游了开去,穆秀珍和安妮两人,拉着那一大片海藻,覆在兄弟姐妹号上。
当他们四个人,全都回到了船舱中之后,木兰花按下了几个掣,一幅电视萤光屏上,现出了“兄弟姐妹号”的全貌来。
那时的“兄弟姐妹号”,完全是一大团海藻。只有经过极其仔细的辨认,才可以看到,有五六根电视摄像管,自海藻中升了出来。
木兰花表示十分满意,她察看了一下方向仪器,道:“我们现在可以接近他们了,我想,就算离他们只有一百码,他们也不易发觉的了。”
穆秀珍扬起手来,道:“继续前进!”
“兄弟姐妹号”继续潜航着,速度保持得十分高,他们四个人,全在驾驶舱中,由于预料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是以他们都十分轻松,说说笑笑,如同在家中一样,在轻松的气氛中,时间也过得很快。当木兰花又检查了一次方向仪之后,她道:“我们已快到目的地了。”
安妮来到控制台前,按下了所有电视的按钮,萤光屏上,不多久便现出了海中的情景来,安妮又将远程摄像管的距离放远。
船继续在行驶着,而当又驶前了一千码之后,他们全可以看得到,前面的海水,有一大团,变得十分混浊,而且,早已看不到什么鱼类。
由此可知,一定是有人在海底进行庞大工程!
木兰花沉声道:“减低速度。”
穆秀珍渐渐地扳下一这杠杆,船仍在前进,但是速度已慢了许多,渐渐地,他们在另一个萤光屏中,已可以看到许多船的底部。
而仪器上的距离指针表明,他们离那些船,是七百码。船仍渐渐在接近,到了三百码时,木兰花又道:“停止前进,下锚。”
船身轻微震动一下,停在距离二百五十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