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后,高一年级的楼道里瞬间热闹起来,把驻足在窗台上歪头观察人类的麻雀都吓跑。
但这丝毫不影响讲台上物理老师继续调大音量,扯着嗓门说再多占用几分钟时间,我们坚持把最后一道题讲完。
教室外4D环绕的嬉闹声把班里的哀嚎都盖掉。有男生在大概半分钟前就蠢蠢欲动地从包里摸出篮球,一副蓄势待发状。更有坐在后门附近的同伴已经无比默契地布置好捷径,提前把教室后门偷偷打开一道缝,连腿都快伸出去半条。
半条腿的主人这会儿勉强支着椅子,不时看看黑板,再顺着门缝看看外面,又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动作突然收敛了不少,还冲着门外稍显尴尬地嘿嘿一笑。
——原来是发现门口正站着位外班的女生。
但女生这会儿并没留意到他的不好意思,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手中的一包薯片上面。
下节是高一四班和五班同上的体育课,沈予桥照例早早就来五班门口等许愿一起下楼。发现他们班拖堂了也不急,想把自己带来的薯片拆开来先吃。
沈予桥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睫毛忽闪忽闪间透出些疑惑,扯薯片袋子的时候微微弯着腰,接着连嘴巴也一鼓一鼓地跟着使劲,手里的包装却像刻意与她作对似地,怎么也打不开。
这时有日光刚好自窗外经过,打在薯片鲜艳的包装袋上,反射撒下一地游鱼样的光斑,又随着她窸窸窣窣的动作不断跳动位移。
沈予桥也发现了,她对食物向来真挚,但注意力跑偏得也快,立刻动作姿势都停顿住了,刚睁大眼睛打量着地砖上明闪闪的移动规律时,五班终于下课了。
“许愿,有人找你!”
门口半条腿的主人不负众望,第一个冲出教室。踏过满地斑斓的瞬间,还回头随口帮沈予桥吆喝了一声。
沈予桥回过神,没来得及说一声谢,对方已经消失在楼道转角。
“刚才我就看见你了。”
许愿也很快就从班里出来,校服口袋里亮出一把小剪刀,把沈予桥手里的薯片拿过来咔嚓一下,又霸气塞回她手里。
“宝,吃!”
沈予桥笑眯眯的,“是想和你们一起分着吃。”
许愿的手也早就伸了过去,“我们桥桥最好了。”
于是三个女生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慢悠悠地晃下楼梯——另一位同行的是许愿在新班级里的前桌许舒念。
沈予桥和许愿俩人是初中同学,她们原先读得是寄宿制的女校,上下课都形影不离,初三时还一起卷过不少补习班,只可惜考入A大附中后却没有被分到同一个班级。
A大附中是有名的市重点校,高中部的生源很大一部分都是自本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同学相互之间大多早就认识。
在这样的环境中交到新朋友,或许对本就是社交悍匪的许愿不算什么难题,但于沈予桥来说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眼看高一开学已经快过去一个月,沈予桥在班里依旧没有什么可以作伴的同学。
两个班的教学进度大差不差,许愿突然想起这周英语课设计双人情景对话的作业,有点担心地问沈予桥:“英语课明天要汇报的作业,有人和你一起了吗?”
沈予桥嘴里还嚼着零食,不很在乎地点点头,“嗯。”
“和唐朵茜?”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她?”
沈予桥这会儿终于把薯片咽下去,腾出嘴用来专心惊讶许愿怎么什么都知道。
当时作业布置下来后,老师让英语课代表统计各组人员名单,别人很快都结伴组好队,最后班里只剩她俩落单,就自动成了一组。
“没有,猜的。”
知道沈予桥从来不关心年级里的小道消息,许愿顿了顿,还是主动多嘱咐两句。
“反正你多注意点她。”
“怎么了?感觉她人挺好的啊。”
而且还很漂亮,说起话也温温柔柔的,顶多语气不算很热络,但自己也是慢热的人,这样相处起来反而倒不觉得别扭。
五班的许舒念同样是个八卦好手,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都抖搂出来:
“你可能不了解,唐朵茜之前是咱们学校国际部的,入学没多久就被选去到韩国做了练习生,初三那年又突然回来,听她初中同班同学的意思,好像是因为在那边犯了什么错事,是被公司退回来的。”
而沈予桥刚听完前半句思路就已经完全跑偏,甚至发散到了自己费劲刷题才勉强擦边的中考分数上,“是吗!那她好厉害啊,半路回国中考还能考上附中本部。”
许愿早习惯了沈予桥这个跑题怪,还想接着说什么时,预备铃响了。三人顾不上继续八卦,赶紧一人一口的把剩下的薯片全塞进嘴里,扔掉包装袋跑进体育场集合。
女生们这节是排球课,热身过后体育老师让大家两两分组练习垫球,这时站在沈予桥后排的许愿突然上前拍了拍她,“要不咱们仨一组吧,反正没多大差别,老师也不会说的。”
沈予桥想到课间时她们的对话,明白许愿的好意,却没立刻答应,而是看了看不远处。看到唐朵茜正从球车里取出一颗排球,独自走到了远处无人的空场。即使表情显得不甚在乎,但还是让沈予桥不自觉地抿了抿嘴。
两个班的人数都是双数,沈予桥加入她们,就注定另外有人要落单。
“不用了,你们俩一起练吧。”
婉拒了许愿的邀约,沈予桥下定决心,鼓足勇气也朝着那片空场走过去,临近目的地时还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开口。
“唐朵茜,我可以和你一组练习吗?!”
不知是她的语气太刻意,还是突然搭话时底气太足,唐朵茜发现她的出现后明显一愣,很快又浅浅一笑,“好啊。”
那笑容很淡,淡到眨眼就不见,像是怕被他人发现似的,奈何沈予桥说话偶尔不经大脑,“哇,你笑起来真好看。”
唐朵茜似乎没听见,也可能是不在意。没再回应沈予桥,只走远几步,把排球高高垫给她。
排球比想象中要硬得多,练习没多久沈予桥就感觉胳膊被砸得生疼。她坚持不住提议休息一会儿,拍拍手上的灰,坐到场馆边上翻开校服袖子,震惊,手臂竟然已经全红了。
唉,原本还以为排球是节水课来的,沈予桥可怜巴巴地举起胳膊想给自己吹吹,有瓶冰水自上方递过来。
“冰敷一下吧,会好些。”
是唐朵茜不知何时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主动分给她一瓶。
“谢谢你!”
沈予桥道谢后依照唐朵茜所说,把冰凉的瓶身轮流贴在两侧小臂上,果然灼烧感减轻了不少。她正想关心下唐朵茜感觉怎么样,再抬头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桥桥,你喝水不?”
这回是许愿和许舒念大老远地拎着个塑料袋跑过来找她。
“哎?你有矿泉水啦?我买了可乐你要不?”
“我有了,你们喝吧。”她们俩偷跑的阵仗太大,沈予桥说话间伸长脖子扫了一圈,发现体育老师没在馆内,才松了口气。“你俩溜去小卖部了?”
“我去的。”
许舒念眉飞色舞地接过话来,像位凯旋而归的大功臣。
“半路还碰上个独家新闻!”
许愿听了马上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新闻啊什么新闻?”
“刚才我路过办公楼的时候,遇见咱们年级组长带着一个超帅的转校生去办手续,而且……”
话说一半,许舒念故意制造悬念停顿几秒,眼睛在三人间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沈予桥身上疯狂挑眉。
“而且,据可靠消息,大帅哥是要转去你们班!”
沈予桥听完很捧场,但也没什么灵魂地“哇哦”一声,更在意许舒念带回的零食袋里落入了一枚提前入秋的银杏树叶。她伸手把叶子捏出来放在手心中转来转去,又在听到许愿的继续追问时不小心掉落。
——“你说得超帅是有多帅啊,有高二的尹成之帅吗?”
沈予桥默默盯着叶子缓缓飘落在地,耳边许舒念措辞是一贯的夸张。
“NO、NO、NO,要依我阅帅哥无数的经验来评,他俩不是一个等级的,尹成之是校草正常范围内的帅,那个男生有种……有种冲破次元壁的帅!”
体育下课后,班里的大部队都飞速直奔小卖部,所以沈予桥几乎是第一个回到四班教室的。
她刚去洗过脸,身上忘带纸巾,正急着先从座位里取张抽纸,弯腰时口袋里许愿塞给她的糖果又顺势掉出来。
甩甩手上的水,沈予桥垂着酸痛的胳膊要蹲下身去捡,突然从侧后方闪现出个人影,抓起糖果后刚好站定在她面前。
来人个子很高,没穿校服,而是一身简单的黑白搭配,五官利落分明的棱角充斥着锋利的少年气。可他额前碎发没盖好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此刻笑起的弧度也藏不住两颗尖尖的虎牙,于是细枝末节又拼凑出一丝有悖于本身挺俊气质的可爱。
沈予桥仰起头,恰有颗未干的水珠在这时自下巴滴落,再下一秒,她听见面前的人声音低沉却愉悦:
“嘿!我来晚啦!”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是一群快乐小逗比(bushi)的故事
下一本准备开唐朵茜的故事《效率女神》,还请大家多多关心呀0w0
甜美老干部×纯情公子哥
(对不起以下是略长的文案TvT)
唐朵茜,顶着张甜心宝贝的脸,长了颗老干部的心。
活得高强度自律,杜绝任何冲动行为和不良嗜好,早起读书看报,买护肤品看化妆品公司财务报表。
读的是A大最热门的经济学系,家里是有矿的房地产商。
同学都感叹千金就在我身边,有人羡慕,也不少人眼热。
但大小姐活得太规矩,私生活不见任何水花,连造谣都不会有人信。
直到某天,大学各个微信群里都在疯传唐朵茜和姜图南深夜抱在一起的照片。
背景还是校南门最好吃的那家麻辣烫店。
姜图南,玩音乐,开酒吧,还玩票式的出去留学过一趟,反正都是富家子弟的热门玩法。
就这样怎么也归不到一起去的俩人,不知怎么凑成了一对。养眼是真养眼,不配也是真不配。
他的酒肉朋友聚会时打赌俩人能谈多久:
就姜图南那脾气,能跟人姑娘坚持一个月就不错了。
大家猜得没错,不久他俩就闹掰了。
分手是姜图南提的,后来反悔也是他哭哭啼啼的。
朋友傻眼:南哥这是被下了蛊吗?
南哥暴躁:爱情的滋味,你们懂个屁!
二人公开婚讯后首次接受采访,记者神通广大,把当年那张南门麻辣烫的偷拍又翻出来。
再看也是氛围感满满的一张照片,市井街头,俊男美女,浓情蜜意。
记者却还嫌不够,执意要打听两人当时耳语了些什么。
唐朵茜笑得甜美可人,给出的答案也让人浮想翩翩:“那大概是不能播的。”
——曾经那个无人的街角,她在他耳边,慢声细语:“别他妈给老子惹急了,老子一人能干倒十个。”
#谁说公主不想流浪,谁人没有向往过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