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跨出LME这座刚建起不就的大楼, 一眼看见的就是被城市里的灯光映衬的毫无光彩的夜幕。
“黑夜女神的裙摆也无法继续星辰璀璨啦。”
不过说话的功夫,他就打通了一个国外的号码。
简单的等待后,属于莫里亚蒂教授的老人音穿过大海,抵达这座中东地区的岛国。
东京人流如织的繁华街道, 与生活在浓雾中的伦敦绅士, 相隔万里, 却平等闲谈。
手机扭曲了一部分真人的音质, 但话语中的意思却能完整传达过来。
“真稀奇啊,你会主动联络我,是因为有需要我出马的地方了吗?”
莫里亚蒂教授的声音像是挂上邪恶的钩子, 身处小说中属于犯罪帝王的黑暗王国, 他整个人的气质飞快被这座阴沉, 神经质的城市同化, 变得像是新宿特异点时, 邪恶教授张狂的以“正义伙伴”的身份出现在主角身旁, 意图在关键时刻射出那颗名为背叛的子弹。
听着这样的声音, 品味着语气中的玩味与罪恶的尼古丁, 不由想要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子弹射中, 自己是不是就要被他所背叛。
众所周知, 莫里亚蒂不光是侦探福尔摩斯的宿敌, 还是一个超级罪恶的大·反·派!
幸好主动联络这名优秀犯罪头头的人, 虽然不是他直至死亡仍在争斗的敌人,但也是一位优秀的魔法师,可恶的骗子, 欺人的坏蛋。
双方的恶质程度半斤八两,伪装模式相差无几, 交谈时,很容易变成黑暗世界的谈判。
这是一桩“交易”。
心知肚明会把□□和炸弹比在头上,埋在脚底,看谁的心更肮脏的恶劣买卖。
听到的人很容易会这么想。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不如说,气氛那么险恶不过是一种“常态”。
迁就彼此的一种变相的人情交际。
犯罪帝王在自己的城市里心情愉快,急需要一些同类来培养他的罪恶气氛。
恰好梅林正是这样一名变化多端的魔法师。
他不光是能变成花,也能轻易变成人肉眼想看到的任何人。
莫里亚蒂教授今天的心情明显不错,不然也不会在明知道这是梅林有意为之的情况下,故意把语气转变的那么凶狠,残暴的像是一名威胁人的首领,用词粗俗,说话特脏,想象不出这样一名年迈的老绅士能吐出那样的污言秽语,可这正是英国人有趣的地方。
有时他们会像是伦敦的阴雨天,阴沉守旧,刻板缺乏进取心,有时他们又会化身暴徒,英法百年战争时期,每一个英国人都是大洋上的海盗。
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英国人似乎还隐藏这最粗俗低劣的那一面,这一点儿从那脏的吓人的英语上分外明显。
在骂了一声娘后,莫里亚蒂教授毫无预兆的大笑起来,然后言谈间的气质变得收敛,风度翩翩就像是一名和公式打交道的数学教授。
短短时间里发生的这一切像极了电影中的片段,他亲耳听到一个粗俗恶劣的英国人,转眼穿上西装,打上领结,变得严谨绅士。
整体带来的观感就像是刚刚品赏过一本情节低俗的下流小说,又像是刚从播放午夜电影的观影里走出来。
滋味难言,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但能确定的是,一旦教授进入这个状态,他们总算可以交流些“正常”的东西。
不再口吐脏字的老教授幽幽感叹:“啊,我怀念这里的空气,即使这里的天气永远在阴天和偶然的晴天之间不断折磨老年人的身体,虽然很喜欢这座创造我,诞生我的城市,但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认为气候温和的日本岛更适合我脆弱的腰,和咯吱作响的大腿骨。”
梅林笑了笑,故意反驳道:“哪里哪里,教授您明明老当益壮,开宝具的时候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抡起棺材正面作战,我想光是伦敦的气候还打败不了你能日抗几十公斤重物的身体。”
莫里亚蒂教授:“……”
梅林微笑。
莫里亚蒂郁闷的在手机对面撇嘴。
“行了,魔术师,老年人是不能被调侃脆弱的地方的,说出你的来意。”
梅林:“首先,我需要你们的圣杯。”
莫里亚蒂在英国挑起灰白色的眉梢。
梅林:“其次……”他压低声线,“你们也该放弃了吧?”
莫里亚蒂教授:“哼,说到底还是来贪图老人家这点儿‘财产’的。”
梅林失笑着解释道:“您老的财产可不是一点儿,如果成功的话,那可真是相当了不得的功绩。”
“那又如何?拯救世界那是主角做的事情,老头子我也是反派!”
莫里亚蒂不快的语气通过现代科技的扭曲仍然无损的传递到梅林的耳中。
“我不喜欢你们这些人的处事方式,自己在意的,和全世界,永远是在意的那个先退步。你们说这是高尚的牺牲,可我看到的是胆小的怯懦。尤其是那个披着医生壳子的软弱的王……”
梅林仿佛听见一支标签无惧风雨,穿过云霄,扎在自己那个可怜的同事身上。
好吧,不管以前现在,罗曼医生似乎在从者中间的风评永远在厌恶和不受欢迎之间徘徊。
显然,莫里亚蒂教授厌恶这个柔软的王。
梅林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同为千里眼这个群体挽挽尊,不能让所罗门一人败坏了所有人的风评。
“可是尽管如此,你也答应我的要求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没有办法!”老爷子的声音突然暴躁,好像还有捶桌的声音,“她不同意,她还要派我的宿敌跑到伦敦来折腾我!我一把老骨头了,可受不了某个咨询侦探的拳脚!”
梅林:“呃……”
莫里亚蒂的语气在抱怨完之后突然正色。
“当然,这不是我对那家伙服软,作为一名优雅得体的老年绅士,识时务在我人生的阅历中并不是污点,恰恰相反,偶尔的退让有助于良好关系的展开。虽然我和那家伙完全没有友好相处的意思,完全没有!”
梅林忍住笑意,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家垫梯子。
“我知道,您老这是成熟人士的表现,我们都应该感谢您的宽容大度。”
莫里亚蒂教授轻哼一声,接着道:“我这里不用担心,很快我就会回去日本,伦敦虽然是我人生中代表重要意义的城市,但它早已化为某个符号融入到我的人生之中。我记得这里在十九世纪末时燃烧的烟草的气味,二十世纪初时工业化的满街噪音,可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种种景色已经不在了。”
梅林放缓呼吸,不去打扰一名老人的追忆。
“好了,就是这样,我已经呆够了,我想去对我的腿还有腰友好一些的城市!”
莫里亚蒂用很短的时间将自己从往日的回忆中抽离,之后就是一个性格活泼的小老头的嘈杂抱怨。
梅林顺口答应,然后挂断电话。
他打电话过去可不是为了听老头子讲述阴冷的天气对老年人的骨头有多大影响的,他想从他那里知道的是,日本的众多势力中,与教授关系最紧密的石板主人们对迦勒底的看法。
没道理所有人都帮忙修补现实之墙,偏偏他们这些国家的“公务员”默不作声。
在已知的几家被传达过“恐怖分子袭击东京”的真相的势力,青王宗像礼司,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态度暧昧不清。
要不是为了摸清他们的态度,梅林没必要打这个电话。
不过老爷子絮絮叨叨,有些意思还是隐晦的透露出来。
看样子王权者之间可能要出现内乱了。
梅林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异于常人的容貌行走在大街上很容易引起围观,然后路过他身旁的人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影响,下意识避开他行走的路线,并对他的长相外貌视而不见。
“算了,只要不牵扯到毁灭世界的话题,你们打的再狠也和我们没关系,小姑娘也用不着特意跑一趟。”
停下脚步,梅林掏出汽车钥匙打开防盗锁,身手利落的坐进驾驶座。
只是他刚把安全带扣上,手机铃声就马上在他口袋里响起。
“是谁呀?”这种小事没必要开着千里眼去看,梅林一边启动汽车,一边拿出来瞥眼联络人,本以为是他最近留号码的那几个女人之一,没想到性别相同,但也可能是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那位不好伺候的小主子。
“啊呀!”他连忙按下接通键,启动的车辆停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位置,他眨着眼睛力图让自己无辜的声线,和惊喜的语气先一步传到听筒对面,然后他才好展开忽悠。
不想,咕哒子在那头发出更加无辜的声音。
“梅林,我好像没办法出门了。”
梅林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
没记错今晚有一个综艺节目的行程和两首老歌翻唱的排练?
“以为……我好像又被不得了的玩意选中了。”
家里面,咕哒子保持正要出门的装扮捂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要出去这道大门就能看见房子顶上悬挂的超小型·达摩克利斯之剑。
万幸,这把裁决人类命运之剑是把营养不良的小号。
不幸,也许是体型超小的缘故,她现在出门这玩意儿就会飘在自己脑袋顶上,距离不过一个巴掌,偶尔还要和呆毛争夺主角位。
啥意思嘛?
这是不裁决一人,只裁决我一个人的脑袋的命运之剑吗?
你过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