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千年前埃及吹起的风暴经过漫长的事件线潜伏, 终于在抵达现代时爆发出来。
原本稳定的秩序受到风浪的波及,规则开始错乱不堪,最糟糕的还是那些对周遭变化毫无察觉的普通人,他们眼中一片欣欣向荣的表象下, 具备力量的人们面色凝重的注视着遍地狼藉的“世界里层”。
不论是魔术师, 妖怪, 还是别的能力者, 纷纷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威胁。
最终他们选择联起手来,从世界的外层进行压制。
魔术界因迦勒底的崛起而越发缺乏存在感的时钟塔,这一次主动向其他组织伸出了橄榄枝, 最值得惊讶的还是这些冷血自私的传统魔术师们, 居然一扫历史中独善其身, 冷眼旁观的姿态, 主动承担起了救世职责中最为危险的部分。
各大家族里的精英在背后长辈的注视下, 主动走上了“战场”, 将自己置身在规则之前, 利用种种手段约束那股仍然在试图歪曲“现实”的力量。
正因为有了第一波接触, 从魔术师那里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
这不是人类有办法消灭的“扭曲”,已知范围内的知识, 不具备改写“现实”的能力。
连掌握整个时代最先进知识的魔术师都这么说, 其他光怀有强大力量的人更是无话可说。
正当事态进入死路之时, 所有观望着魔术师成果的组织中, 切尔贝罗这一方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建议。
将风暴化为本质,将异常化为本质,将异常归为本质。
它们不过是一种不被现存文明认知的力量。
常规的能量因为性质缘故, 往往可以被具备相反性质的能量扑灭。
例如水与火。
虽然计算出两个力量接触后就会同时消灭的点比较麻烦,但如果可以实现这个想法, 那么整个世界的扭曲就会消失,而且在知晓“真相”的几个组织眼中,这不外乎是给“世界”续命的一种办法。
然后随着沉默的到来,一段短暂但绝不平静的沉默过后。
“同意。”
“我赞同。”
“附议……”
……
诸多组织的领袖共同决定支持这个充满风险的疯狂计划,因为他们别无他法。
世界外层的虚空中,紧贴着叙述时间的那条“狭窄”小路,数十名披戴着厚重斗篷的魔术师伸出双手,魔力通过特殊的字符涌向脚下。
散发着淡银色光芒的魔术阵通过魔术师之间的联系彼此共鸣,一个半径三百多米的法阵呈现出华丽复杂的造型。尽管它的大小在历代以来的魔术师眼里算的上十分庞大,但和需要镇压的目标相比却完全不够看!
从地球表面不断涌现出来的涟漪就像是这颗湛蓝行星形成的波浪,任何坚固的魔法阵和这股力量相冲总会变得无比脆弱。
一道响彻在虚空中的声音过后,法阵粉碎成银白色的细小结晶,然后魔术师们不假思索的继续念出咒语,一个又一个小型魔术阵出现在他们脚下,然后共鸣,大型魔法阵再次张开,周而复始……以此证明魔术师的力量在整个世界面前多么无力。
而比魔法师更加懵懂的族群又是如何因为自己的弱小对此一无所知。
任何行走在隐世界的人们,在看到阳光底下轻松生活的人们时,都不禁会冒出以上失礼的想法,面带不知是嘲讽还是凝重的表情步履匆匆。
他们的离开或许是为了家族得失放弃自身的利益,也可能是为了拯救世界等无私之心消灭某些不该获得力量的无辜人士。
虽然信念产生的分歧十分严重,使用的手段更是难以描述,但他们的目的却是相同的。
只要看穿这一点儿,就能发现智慧生命究竟有多么复杂。
现在咕哒子正好站在这个事实面前,露出复杂的不能更复杂的表情。
被她手段狠辣打断四肢的家伙倒在地上,用比妖怪还要恶毒的眼神瞪视着她,嘴里吐出的叫嚣宛若诅咒……
这个看起来仿佛日本某家出品的阴阳师像是一条被打断骨头的毒蛇,一边全力挣扎,一边吐出嘶嘶的恶言。
“你完了,愚蠢的家伙,你的鲁莽会让全人类蒙难,而我将会作为无名的英雄被铭记在荣誉的石碑上。我为了拯救世界前行在必死的旅途上,而你……你这个伤害我的家伙一定会下地狱,一定会被人记载到耻辱两个字上,你一定完了,蠢货!”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对咕哒子发动舍身的自爆,根本想象不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么疯狂的,他简直视死如归,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荣誉感。
“他看起来像是在为某个伟大的事物献身?”咕哒子一巴掌拍死了他的最后反击,跟变成付丧神模样的鹤丸国永大眼瞪小眼。
鹤丸搔搔脸颊:“这个怎么办?”
咕哒子看眼没自爆成功就先把自己憋死的阴阳师,它现在就是具尸体。
“埋了吧。”
不然还怎么办?
埋掉这个家伙,两人决定理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前因很简单,答应了人家就要给人办事,吃了一顿牛排,咕哒子抖抖翅膀决定像只成年猛禽那样,把弱者庇护在自己的身子底下。
但猛禽咕哒子没想到,她以为觊觎敦贺莲那身血肉的不过是一些不知死活的小妖怪,可连站在人类这边的阴阳师都出现时,此事就变得没那么简单。
咕哒子还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
这个阴阳师死的不正常,在她看来这货根本是在找死!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经受过世家教育的阴阳师,到底多想不开会跑出国外这么远来找死?
别告诉她,这家伙深爱敦贺莲深爱的不可自拔,所以临死前偷窥一眼敦贺莲浴室就满足了?
没错,咕哒子把他抓出来的时机,敦贺莲正踏进家里浴室,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够的上一个性骚扰同性的罪名!
可这简直匪夷所思,还不如说他抑郁症了,看见咕哒子后突然想不开,以迦勒底御主过去在幻想界的威名,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咳……
鹤丸在她满脸想不通的时候,机敏的提起了阴阳师死前的话。
咕哒子郁闷的摇摇头:“我也说了,他看起来像是给某个伟大存在现身,这怕不是被洗脑了!”
鹤丸国永:“主殿记忆里有没有类似的厉害角色?据我所知,有些人单是以人格魅力就足以驱使无数人成为死士。”
过去的日本不乏有如同织田信长一般以个人魅力征服整个天下,那时愿意为织田效死的厉害角色真心不少。
鹤丸这么一提,咕哒子不禁想起了某个被自己斩了,但绝对没死透的家伙。
“和尚?”
对于从咕哒子嘴里冷不丁蹦出的这个词儿,鹤丸面露不解。
咕哒子摆摆手,没打算解释。
也是,那货就算复活也是在尸魂界,以自家半身成神后的手段,对方再怎么跳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而且咕哒子觉得对方的状态和鹤丸所说的不太一样。
伟大事物不光是指某个人,也可以是无形的东西。
比方说理想!
想想,再想想这货刚才都说了什么……盯着前方的电线杆入神的思考,鹤丸国永像是道影子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在头顶的月亮向着天明的方向划过一点儿时,一道惊愕的女声回荡在宁静的夜幕下,带来不一般的混乱。
“鹤丸,我还是小看了把敦贺莲视作目标的家伙!”
咕哒子猛然扭过头,橘色的发尾在空气中翘起了一道不算柔软的弧度,一如她此时的语气。
“岂止是妖怪啊!有些家伙有可能扯着救世的大旗,拿无辜者的生命当做燃料,而且他们压根意识不到自己不过是在干一件蠢事,就好像刚才那个笨蛋!”
鹤丸国永见过多少自作聪明的蠢货他自己都说不清,所以咕哒子这么一说他立刻反应过来,表情一时也很是不可思议。
古往今来,人类的社会中都诞生太多英雄,除去某些特殊时刻,向往英雄这种伟光正的角色是人类的本能。但除此以外,有些人也十分乐意当一名黑暗中的殉道者。
为了心目中的目标,他们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量,为了延续种族的生命,他们不介意化身最残忍的刽子手!
咕哒子的迦勒底里就有两位这种角色,但他们可和这些笨蛋不同。
这种家伙与其说是无名的英雄,不如说是黑暗中的傀儡!
傀儡有什么荣誉可言?恐怕只有那些枉死在他们手下的无辜者会为他们建造憎恨的血池,除此以外他们再也得不到任何荣誉。
一想到有不知多少个蠢货,以为杀掉那些在此次异常中获得力量的家伙就能拯救世界,咕哒子就恨的牙根痒痒。
如果杀人就能解决问题,自己当初也用不着跑七个特异点了好吗?
魔神王都没你们那么简单粗暴,可恶,盖提亚快来教他们当魔王啊!人家毁灭世界都更有技术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