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失眠

第二天一早,喻芒踩着点到教室,顶着堪比国家宝藏的两个黑眼圈。

习若茗吓了一跳:“茫茫,你不会一整夜都被师太罚在办公室写题吧?”

“太丧心病狂了。”江浪放下咬了一半的煎饼凑过来,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喻姐?”

“是你的咸猪手,我是困,不是瞎!”喻芒一巴掌拍开,不管他鬼哭狼嚎,“闻嘉泽呢,还没来?”

“好像来了吧?”

习若茗也不太确定,侧过头拍了拍顾晗晗,“晗晗,闻嘉泽来了吗?”

顾晗晗温吞地转过头,瞧着喻芒一脸倦意,小声说:“他挺早就来了,后面好像被胡老师叫走了。”

喻芒“哦”了一声,趴下脑袋,视线浅浅掠过她短发隐隐没完全遮住的耳朵:“你,没戴新的那个吗?”

习若茗也注意到了:“晗晗,是新的不好用吗?”

“没有。”

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转头从抽屉里拿出喻芒昨天转交给她那个新的助听器:“原来的,已经修好了,喻芒你帮我把这个...还回去吧。”

“为什么啊?”

习若茗不理解。

顾晗晗顿了几秒:“这个太贵了,就算他弄坏了我的,也不用,赔一个这么贵的。”

习若茗心堵又有些生气:“你别这样想,本来就是他的错,赔再贵都是该的,而且你知道傅承星什么人吗?他不缺钱。”

“对,放心吧,他家很有钱,”江浪也跟腔,“要我说,你就收着,没问他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顾晗晗捏着小盒子,低下头。

喻芒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拿来吧,等他回校,江浪你去把他叫过来。”

江浪:“为什么?”

“过来拿东西啊,不然要让我亲自跑一趟吗?”

“真要还啊。”

“不然呢,给你也戴一个?”喻芒被蠢得不想和他说话,抬眸问顾晗晗,“你现在这个,能听清楚吗?”

顾晗晗把盒子放到她桌角:“可以的。”

“那就行,等坏了再找他赔。”

还能这样?

江浪有些懵:“喻姐高明,不过你还是换个人去叫他吧?”

“你怕他啊?”

“不是。”江浪难以启齿。

习若茗替他说:“他高一追过傅承星他们班一个女生的,追了大半年人家说自己高中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结果没多久那女生就和傅承星在一起了,他怕去了碰上丢脸。”

懂了,男生的自尊被“情敌”狠狠干碎了。

“你还真是有够惨。”喻芒评价了一句,对上他哀怨的眼神,忍着笑安慰,“没事,这说明那女生眼光也不怎么样嘛,居然看上傅承星这种人。”

“芒芒?”习若茗诧异地看着她。

喻芒:“怎么了?”

“其实从初中开始,追傅承星的人就挺多的,我们班原来就有女生暗恋他。”

喻芒“咳”了一声,有点不可置信:“为什么啊?”

“因为他长得挺帅的,然后篮球也打得好。”

少年时期的喜欢好像总是格外简单,剔除那些利益纠葛的弯弯绕绕。

有时候只需要人群中不经意的一个抬眸,或者球场上一个帅气的压哨杀,就能蔓延出很多自己也说不清却想触碰的情愫。

习若茗:“上学期贴吧还发过一个校草投票贴,他当时可是票数第二。”

还好还好,不是第一。

附中还是有眼睛雪亮的人。

喻芒感叹了句:“那第一呢?”

“第一就是你同桌啊。”

“?”

不是吧?这是什么风气!

不过傅承星都能第二,闻嘉泽第一也完全说得过去。

毕竟,姓闻的长得比他好看,也不撩架,就是人喜欢装冷酷。

习若茗看她从震惊到坦然:“有问题吗?”

“也不算问题,就是想问你们这个贴吧投票是不是几个人投出的?”

“不会啊,挺多人的。”

因为新生里一下来了两个绝色大帅哥,贴吧那段时间异常活跃。

“为什么这么问?”

喻芒指了指身边的空位:“他,第一的话,为什么平时也没什么女生来找?”

不说外班,这么些天都没见他和本班哪个女生聊过天。

习若茗恍然大悟“哦”了声:“怕被年级主任发现吧,他们都特别关注你同桌。”

懂了,主任暂时还不想挑儿媳妇。

喻芒:“那你投的谁?”

“我,我没投,他们都不是我喜欢的——”

“她投的老白,她喜欢老白这种笑里藏刀型的。”大概为了报复刚才的拆台,江浪笑得很大声。

习若茗恼羞成怒,起来去打他。

顾晗晗掩着唇轻笑,递了把长尺当工具。

吵闹间,喻芒打了个哈欠,刚趴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江浪,你再吵我就——”抬起头,对上深不见底的一双黑眸。

是闻嘉泽。

她挪了挪椅子:“你去老胡办公室了?”

“嗯。”他手里还拿着一份什么单子,坐下后,直接塞进了课桌抽屉里。

喻芒瞄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试探问:“老胡找你干嘛?”

“没干嘛。”

很敷衍。

喻芒很不爽,但看他脸色,似乎心情也不好,一肚子发泄的话到嘴边又憋住,撑着下巴安静地盯了他几秒,最终只是小声控诉:“你害我失眠了一晚上。”

“为什么?”

喻芒没想到他耳朵这么尖,怔了一下,嘀咕说:“因为你说过要回答我问题,然后就故意消失了。”

她的好奇心被勾出来,吊了一整晚。

“不是故意,我睡着了。”

“我不信。”

哪有人前一秒发消息,后一秒就睡着的,又不是吸了迷药。

喻芒小声轻哼:“那你和傅承星到底有什么过节?”

“没有过节,他可能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吧。”

“?”

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您说的真得这么没压力吗?

但回想刚才习若茗说的“校草投票帖”,第一第二,竞争激烈也不无道理。

“你们男生真善妒。”

“只有他。”他声音恢复了一贯是散漫,踢了踢喻芒的凳脚,“起来一下。”

“干嘛?”

闻嘉泽:“换个座位,你不是要睡觉?坐里面。”

喻芒背一下打直,警惕地盯着他:“闻嘉泽,你今天被谁魂穿了?”

“不换就算了。”

“别,要换。”

难得这么大发善心,喻芒怕他反悔,赶紧扯了扯他衣摆。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哦。”喻芒看了眼他校服领口被扯开的一颗扣子,缩回手,刚才头发丝都在嚣张地跃跃欲试,现在眼睫低低垂下。

她也会不好意思的吗?

闻嘉泽理了理衣领,站起来:“只换一上午。”

“嗯。”她乖巧点头。

有了闻嘉泽做屏障,喻芒又往桌上加了厚厚一叠书,可以说是完全消除心理压力。

困意铺天盖地席卷上来。

早读铃响起,参差不齐的读书声中,闻嘉泽靠在椅背上,侧头扫了一眼旁边的人。

耳边的碎发散落在白净脸颊上,嫣红的唇轻轻抿着。

这么嘈杂的环境,还夹杂着早餐风油精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她俨然一副昏迷过去的模样,睡功真得是可以。

又过了几分钟。

窗外的日光褪去温和。

早上,班内还没开空调,刺目的光线洒进来,落到少女额头。

她眼睫颤了几下,用另一只没压着的手摸了摸脸颊,秀气的眉不自觉蹙起,似乎不太舒服。

闻嘉泽盯着看了几秒,默然别开眼。

人倒是往她那边倾了倾,一只手搭着她椅背,另一只手越过她,“刺啦”一声拉上了她座位旁的窗帘。

灼人的阳光被阻隔在外。

他们这一片角落骤然昏暗。

江浪诧异的“啊”了一声,把亮度自动变低的手机藏进抽屉里,抬起头:“要下雨了吗?”

“哎,闻哥,你怎么坐这了?窗帘是你拉的吗,光线太暗了对眼睛不好,是吧,老白?”

胡志章没来,他也不用收敛,声音大大咧咧,无所顾忌。

其他人探查的目光飘过来,有意无意地全停在闻嘉泽和里面睡觉的那个少女身上。

“他们俩怎么换座了?”

“被喻芒威胁了?学神真的有点惨。”

“可我看他不像是被强迫的啊,你看他还帮喻芒拉窗帘。”

“是太热了吧。”

......

窃窃私语隐没在朗朗的读书声里。

袁乐白看着还一个劲追问的江浪,踢了一脚他桌子:“傻缺吗你?”

“你骂我?”江浪顿了顿,“不是,老白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我就是和习若茗开个玩笑,不过我感觉她好像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你要不放弃游戏里的妹妹算了。”

袁乐白觉得他是真的脑子不好,指了指前面的喻芒。

“喻姐怎么了?”

袁乐白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前面的闻嘉泽终于回过头,敲了敲他桌子,声音冷淡又压得很轻:“小声点。”

晚睡早起毁一天。

即使早上补了一节早读的觉,喻芒整个人依旧迷迷糊糊的。

到了下午体育课,体育老师让她们跑了两圈后,就放她们去自由活动了。

夏天,女生大多不爱运动。

三三两两散在篮球场外的阴凉处。

喻芒也找了块有树荫的地盘,打瞌睡,习若茗和顾晗晗坐在她身边。

习若茗在看场上的男生打球。

顾晗晗拿着小单词本,在默记。

树影轻轻摇曳,有细微的风走过,吹不散午后的燥热和聒噪的蝉鸣。

习若茗怕她睡过去中暑,拍了拍她肩膀:“芒芒,你看那个23号,是不是挺帅的?”

喻芒勉强睁了睁半眯着的眼:“一般吧,那种球都进不了。”

“7号那个蓝衣服的呢?”

喻芒:“挺阴的,刚刚截球的时候,踩那个平菇头脚了。”

习若茗:“...我是问长得怎么样?”

喻芒揉了揉眼,认真打量了一会儿,评价道:“长得也一般,不过那两个都不是我们班的吧?”

“嗯,一班的。”

附中每个班一周两节体育课,总会有撞到一起上的班级,所以两个班爱打篮球的男生往往会组队一块打。

习若茗:“7号听说是他们班班草。”

“......”

“看来闻嘉泽这校草还真是当之无愧。”她小声吐槽了一句。

习若茗:“芒芒,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看吧。”她屈起膝盖,在无聊地即将趴下小脑袋继续犯困时,目光停在了对面场外。

“那边的女生也是一班的吗?”

习若茗点头。

喻芒定睛又仔细看了看:“中间那个手上拿水的——”

“她啊,历诗婧,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校草投票帖吗?还有个校花的,她就是当时得票最高的,不过我不是很吃她这一款,我觉得芒芒你就比她漂亮,她主要是成绩很好,高一的时候她还做过开学典礼上发言的新生代表......”

女生对女生的了解,好像格外丰富。

习若茗絮絮叨叨给她科普了一堆,而喻芒听了半天,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这不是闻嘉泽在追的那个女生吗?

“你说她是什么代表?”

“新生代表,”习若茗解释,“附中每年都有开学典礼,每个年级都会选一个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菁才原来没有吗?”

“有的。”

不止学生代表,菁才还有赞助方代表,家长代表,校董轮流上台。

完了,还得合影留念。

阵仗挺大的。

附中作为一所百年高校,照理应该也会办得挺隆重的,可自己开学以来,印象里还没听到过这事。

喻芒:“附中今年的开学典礼不办了吗?”

“办的,在这周五下午,老胡开学那天说过了,因为这届高一军训晚了一周,军训阅兵拖到上周才完成,所以开学典礼就延迟了。”

原来是这样。

喻芒收回视线,下巴垫在膝盖上,揪着地上的杂草,小声喃喃:“那闻嘉泽还挺厉害的,泡的还是学生代表。”

“是啊,”习若茗没听清后半句,附和道,“你同桌是很厉害,不过芒芒,对面的历诗婧好像在看你。”

喻芒懒得去求证,焉着脑袋,又懒懒眯上眼:“看吧,我又不是国家机密。”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典礼近在咫尺,闻哥的马甲?(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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