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与王晗月相视而立,二人的眼神相遇,交汇之间见仿佛有火光闪烁。
众人在各自席位之上,明明离擂台相去甚远,都能感受到二女的争锋相对。
尤其是麒麟学院,这贵女之间的暗潮涌动,可比自家后院里的丫头小妾争宠要精彩的多。
许承钰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顶了顶王辰绥。
“王兄,你看谢家小姐和你家妹妹,哪一个能拔得头筹。”
王辰绥虽面上与许承钰交好,心中却是看不上他的花花公子做派,敷衍的说道:“自是各有千秋。”
许承钰自顾自的说道:“王兄谦虚了,谁人不知谢家小姐,马背上长大的姑娘,若是明日御射,我自然压她胜出。但是这文比,哪一年不是王家妹妹胜出。只是今年这般对着比试,当真是修罗场啊……”
王辰绥虽然在接许承钰的话茬,但这确实是众人心中所想。
谢锦虽然身份贵重,在宫学中名声更甚。
但是这名声里也多是因为她往日里特立独行,是贵女中少有的偏好武学而非文比。
所以,此刻众人,心中更加偏向王晗月。
钱谦看着这番场景,亦是轻声问了问秦翊:“王爷,不知道你可否担心。”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虽然伤不了谢锦什么。但是流言如刀,还是难听的紧。
“我相信她。”
秦翊说下向来温柔,此刻难得的坚定,到让钱谦大吃一惊。
秦翊眼光想来独到,这话中虽不排除秦翊的私心,却也让钱谦期待起谢锦的表现。
台上,谢锦双手合抱,右手在上,手心向内;俯身推手,双手缓缓高举齐额,略高过眉心,俯身向下,起身时,恢复立容。
全程嘴角含笑,不偏不倚,端方大气之中透着浑然天成的贵不可言。
相比之下,王晗月的动作同样标准,但是因太过想赢,看着谢锦这让她日夜嫉妒的容颜,脸色僵硬,便也落了下成。
众人哗然,各自提笔,写下了自己的选择。
走下擂台之后,谢锦隔着漫天的人海,看向秦翊,二人心有灵犀,相视而望。
昨日,秦翊给谢锦剖析了考比的重点。
礼学之考,不在于让人流于形式,僵化不定。
而是发自内心与人为礼,相互尊重。
谢锦用行动向秦翊证明了她的成果。
而二人的这微小的默契,亦是落在了王晗月眼中,心中的怒火更甚。
礼学结束,下一场,便是乐。
琴夫子走上前来,在盒中抽取今日比试的乐器。
众女默默在心中祈祷,定要是自己趁手的乐器。可别如去年一般,抽了编钟,大半人对着它毫无办法,结果惨淡不已。
琴夫子抽完之后,向众人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古琴……”
众女心中大石放下,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虽说不是每个人都精通古琴。但却是众人都擅长一二。
不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太过丢人。
为了公平,所有人依次而上,用宫学准备的同一把古琴演奏。
毕竟古有传世之琴,拨之便有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之音。
若是让人用了这样的古琴,便是技术下成,也能赢得比试。
众女抽签,决定了比试的顺序。
王晗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自己的出场在谢锦之前。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于她,这一场,她一定会先声夺人,让谢锦输的一塌糊涂。
第一个出场的是傅南芷。
一曲凤求凰弹的缠绵悠长,脑中不断闪过昨日云吞铺里恬静美好的时光。曲中意境被传达的淋漓尽致,迷的麒麟学院一众男子神魂颠倒。
傅南黎看着同窗好友们流入出的倾慕神色,绷紧了神经。
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妹妹,这些家伙要是敢乱打南芷的主意,有一个算一个,他定会好好收拾了去。
一曲作罢,麒麟学院掌声如潮。
傅南芷对着众人行礼退下,细心的傅南黎发现,顺着傅南芷的角度看去,那正是谢景琛所在的位置。
看来,自己有空要约这位好友喝上几壶了。
第二个出场的是孙思妙,她轻扶古琴,默默的挑了挑音色。
也不知多少年没有弹奏琴弦了。
是第一次与师傅行走江湖,治病救人?
还是被师傅救下,前往南疆,重新开始?
她已经记不清了。
琴弦撩拨,琴音从孙思妙的指尖传出,满是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人生的境遇何其玄妙,若是没有那场灾祸,自己又过着怎样的人生。
是否已经遵从了媒妁之言,嫁与他人;或是承欢父母膝下,不用孤苦无依,四处漂泊。
多年未练,孙思妙的琴音算不上精妙,曲中的心境也少有人知。
安静结束之后,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是暗中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谢景琛听着那生涩却有些独特的琴音,心中的疑惑更甚:她到底是谁?
孙思妙之后,王晗月自信的登场。
指尖清拨,清脆悦耳的琴音便落入众人耳中。仿佛玉石相触,让人心旷神怡。
高山流水觅知音。
一曲高山流水,只古流传便是出了名难弹的曲子,而王晗月的演绎,优美动人,不仅曲音流畅,便是曲中的情义也是随着曲音流传而出,让人沉醉其中。
一曲琴罢,场中安静不已,无不沉醉在王晗月精湛的技艺中。
王晗月盈盈一拜,她终于将方才丢掉的场子找了回来。
王晗月退下场去,更是挑衅的看了谢锦一眼。
无论谢锦弹奏什么,她都一定是输。王晗月摸着自己被凤仙花汁染就的玉指,阴毒的想着。
宅门深深锁闺阁,沙场点兵万古枯。
人之一生,十面埋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一曲十面埋伏,表达了谢锦重生之前的困境,看似安逸平稳的谢家,实则千疮百孔,小人作怪,只为在暗中给出致命一击。
王侯将相,功成名就能让人前仆后继,只是这路上,又是多少算计阴谋,踩了多少人的姓命往上爬。
一桩桩,一件件,谢锦的琴音愈发急促,宣泄着心中的郁结,而就在弹到最动人出之时,谢锦指尖撩拨,一根琴弦竟然断裂。
纤细锋利的琴弦在谢锦的手指上划破一道伤口,而少了一根琴弦的残琴又如何能够完成接下来的演奏。
众人看着谢锦,更是有鲜血从伤口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