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血液从隔板下渗出,一缕一缕。
可疑的声音由大转小,最后归于寂静。
飞坦脸色阴沉地推开门,从隔间里走出,芬克斯下意识瞥了一眼,刚才还漂漂亮亮的女人已经垂着脑袋,头发散乱地靠在马桶边上,姿势僵硬,衣服凌乱而血迹斑斑。
……好歹也是个美人。
他可惜地想道。
飞坦下手真是一如往常,一点都不留手的。
“怎么?”他靠在门边,一边维持着“圆”的探测,一边若无其事地询问同伴,“问出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吗?”
飞坦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一言不发地甩掉伞上沾染的血迹,发现那血液粘稠得诡异,甩不干净,于是拧开了水龙头进行冲刷。
“是个不怕死的,”他冷冷地道,“还没脑子。”
芬克斯听不懂同伴隐晦的抱怨,他兴致勃勃,直愣愣地傻傻问道:“所以呢?问出什么了?”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飞坦那么在意对方的原因。
然而飞坦却忍不住“呵”的冷笑一声,芬克斯太熟悉那笑声了,条件反射地背后发毛。
果不其然,飞坦的语气变得阴森森的,杀气一丝一缕地缓缓往外冒,周身气息低沉阴冷得吓人。
“那个女人嘴里,除了脏话,一个有用的字都没说。”
飞坦回答。
芬克斯:“……”
敢情你刚才审讯人家,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挨了一顿骂啊。
哦,难怪心情会这么差了!
芬克斯恍然大悟!
他张口就要说出自己的见解,全然没考虑到自己说这话的下场如何。
好在飞坦只是眼角余光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抢先封住了他的嘴。
“不管你想说什么,”飞坦警告道,“不想死就别说出来。”
芬克斯抗议:“我还没说呢!”
飞坦睨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问:“哦?那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出来试试?”
芬克斯后知后觉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嘲笑飞坦竟然一无所获,白白被骂了什么的……呃。
他火速改口,硬着头皮道:“……算了,不想说了。”
飞坦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懒得揭穿芬克斯罢了,只冷笑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两人一边这么聊着,一边往外走,走的时候芬克斯顺手将卫生间门口【正在施工,敬请谅解】的牌子挪开了。
“里面不想办法处理掉吗?”芬克斯问道,“这里摄像头还挺多的。”
“那些机器一碰就坏,”飞坦冷漠地道,“我早就处理好了,里面那个就放着吧,反正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芬克斯“哦”了一声,没再问话。
如果是露露在这里,一定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们一人一拳——
摄像头算什么!?快把富江的尸体处理干净才是最重要的啊!
为什么幻影旅团的家伙都那么喜欢杀富江?
……
可惜露露不在,没人能警告他们富江拥有多么可怕的再生能力。
——
花了十几分钟的功夫,就像上了个厕所一样轻松,虽然他们确实也是去卫生间转了一圈……总之,芬克斯和飞坦在干完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以后,就平静地回到了候机室,等着重新登机。
芬克斯还是按压不下自己的八卦之心:“真的什么都没问出来吗?”
飞坦神情恹恹:“勉强听到了点什么吧。”
“什么?”芬克斯追问起来,“到底是什么?”
看飞坦不太想回答,芬克斯打起了苦情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道:
“你这就不厚道了,飞坦!你看,你一句话,我直接就下飞艇陪你了,帮你望风、帮你拖人,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总得告诉我点什么吧?”
飞坦仍然没吭声。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问了她一个女人的名字,”芬克斯厚着脸皮凑近前去,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和你的……有关?信长说的是真的?你找了个女人?”
如果是真的,这就有点刺激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感情是最没有必要的,不是绝对不会产生感情,而是没必要产生,真的动了感情以后,很多事情也会变得很麻烦。
“认真的吗?”芬克斯问道,“不说别的,团长绝对不允许有什么东西会影响到旅团,这你知道的吧?你不会背叛我们吧?”
背叛这个词就有点严重了。
原本面无表情的飞坦“唰”一下地转过了头,毒蛇一样冰冷锋利的金色眼瞳里亮起可怕寒光。
“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什么?”飞坦反问,“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旅团?这该不会是你自己想干的事情吧?”
芬克斯还没有作出反驳,就听见飞坦道: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情况,我一定会把所有挡在旅团面前的人都杀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阴冷地笑了,神情恶毒:“就算是其他旅团成员也不例外。”
……
和以往每一次一样,说话不过大脑的芬克斯与暴脾气的飞坦不欢而散。
不过他们心里都明白,对方永远都是可以托付性命的同伴,等到下一次任务发布的时候,他们依然会并肩作战。
幻影旅团的成员之间的情谊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彼此之间,大部分都对对方都冷漠得不得了,看到对方深陷危险境地之中快死了,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是真的到了抉择之际,他们又毫不犹豫地抛开一切,义无反顾地站在共同的阵营里。
就像现在。
不知不觉被奇妙心情动摇的飞坦,在听完芬克斯的质问以后,猛然清醒过来,开始对自己之前的动摇感到恼怒。
露露的存在像一盏醒目的红灯亮起
没有什么比旅团的利益更为优先。
——
飞坦回到家的时候,露露正在餐厅打工,她的假期不久前结束了。
餐厅的同事一整天都在和她谈论之前店里的临时工:
“好可惜,你才回来,他就已经结束兼职走了……那个男孩子真的好可爱,你要是和他聊过天就懂了!长得超帅,性格又超可爱的!”
“是啊是啊,”另一个同事笑眯眯地附和道,“是个很认真的小孩,太认真了,都有点呆呆的了,稍微逗他两句就会呆住,真的好可爱哦!”
说到这里,她们还忍不住抱作一团尖叫起来。
露露无法理解她们尖叫的点在哪里,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就低头干活去了。
呆吗?她努力回忆着好心教授自己什么叫“爱”的金发少年的样貌谈吐……嗯,果然还是看不出来哪里呆。
努力工作了七八个小时,露露终于刑满获释,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乘坐的电梯一停下,露露就看见飞坦的住所门缝底下透出了灯光……他回家了!
欣喜一瞬间席卷而来,露露高兴地“哒哒哒”跑上前去,按响门铃。
很快,门开了。
飞坦倚在门边,半边脸藏到了黑暗里,神情也晦暗不明,比平时还要多一分危险气息。
但露露对危险并不敏感,与其说不敏感,不如说不在乎,恋爱脑对迷恋对象身上一切不合理的迹象都会主动性地选择视而不见。
“飞坦!”露露雀跃地和他打招呼,“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
“我学了很多东西哦,”她叽叽喳喳地和他分享自己这两天的收获,“我听说喜欢一个人不能只是努力地帮他收拾整理房间,做这样那样的事情,这样就只是讨好……嗯,喜欢一个人要用心去感受……其实我觉得我好像很符合它说的‘用心去感受’了……但是好像又有哪里怪怪的。”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我感觉我真的有用心了,”露露转了话锋,总结道,“你觉得呢?我应该怎么改进呢?”
她抬起头,发现飞坦仍然是那个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并且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目光始终在她的脖颈与心脏两边徘徊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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