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幼儿园老师牧水

焦严无知无觉地站在那里,风吹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又扬了扬。

牧水低声道:“刚刚翻到邮件,他是我的第三个病人。”

齐星汉看着焦严的目光立刻就有了变化,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再动手了。如?果?是第三个病人,那他会做出尾随琪琪的事也?就不奇怪了。齐星汉背过身去打了个电话,请警局那边的人不用过来了。

这头牧水指着自己,问:“认识我吗?”

焦严摇了摇头,但他却呆滞地盯着牧水,怎么也?不肯挪开目光。

于是牧水换了句话:“你好,我叫牧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我将担任你的新监护人……”他将当初对齐星汉和袁盛说过的话?,又一次重复对着焦严说了。

焦严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牧水问。

焦严认认真真思?考了半天:“等人。”

“等谁?”

焦严又陷入了短暂的茫然,大概是早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模糊了等待本来的目的,而最后只剩下了对等待这个动作的记忆。

齐星汉打完电话,返身回来,将这段对话?听在了耳朵里,他淡淡道:“可以请郭勇去查。”

牧水也?不客气,连忙说:“好的,谢谢。那我们先回公寓吧?嗯,我能带他去你的公寓吗?”出于礼貌,牧水还是多问了一句。

“都行。”

牧水指了指巷子外,对焦严说:“跟我走。”

焦严:“嗯嗯。”

看起来倒是听话又省心的。

牧水小小松了口气。

目前看起来,除了块头大点,会莫名其妙吓着人以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三人先后出了小巷子,牧水赶紧去把停靠在路边的共享单车扶起来,他回头看向齐星汉和焦严:“我们……”

齐星汉一直平淡无波的脸竟然涌现了一丝丝僵硬和抗拒,他问:“还骑车回去?”

“那就算了,焦严肯定不会骑,我们打车吧,还得打那种商务车……不然他塞不进出租车里……”牧水碎碎念道。

齐星汉脸上的僵硬立刻得到了缓解,他说:“我来打车。”

牧水回想了一下刚才齐星汉骑自行车的笨拙姿态。

唔也?是,……是不能让他再骑车了。

万一摔了,还得上头条。

不好,不好的。

软件上叫的车很快就来了,齐星汉又将围巾裹了回去,司机见着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赶紧问牧水:“他……是什么病啊?”

“没事儿不传染。”牧水赶紧说。

司机半信半疑地让他们上了车。

牧水老觉得,如?果?不是焦严在一边个头太大一看就打不过的话?,司机指不准都不乐意让他们上去。

焦严上车也是大家一个不注意,他就竖着躺在车里?了。

幸亏车是加长的商务小面包车,不然真搁不下他。

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您这朋友……习惯挺奇怪的啊……”

牧水:“……”

牧水也?看了一眼焦严,焦严硬.挺挺地躺在那儿,司机要是再胆小点儿,估计能以为他们带的是具尸体。

所幸车程很短,等车在指定地点停住了,三人就先?后下了车,进了大厦。

司机在后头才一拍大腿,想起来:“这儿住的不都是什么社会名流吗?刚才那个其实是什么明星吧?哪儿来的什么什么病啊!哎演得可真像!”

牧水一边上楼,一边低头翻手机短信。

又是十来条的入账通知。

牧水直接略过了,转而翻了翻其它的短信。

“找什么?”齐星汉看了一眼,问。

“我给袁盛发短信了,但他没有回复我,唔,估计绑着眼睛吧……”牧水嘀咕道。

电梯门打开。

而这时候牧水也?编辑好了新的短信,发了出去。

牧水发完短信后,顺手将手机扔回了兜里?,和齐星汉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打开门,进到屋内。

一回头,焦严已经站在门内了。

牧水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根石柱子了,不然怎么挪动起来悄无声息的?

要真论起谁更像尸体,牧水觉得焦严更像。

“会坐吗?”牧水抬头问焦严。

焦严摇头。

牧水只好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拽了拽,拽不动……

“你要迈腿啊!”

焦严茫然地看着他,显然迈腿是不会的。

牧水只好换了个方法,他指了指沙发的位置:“那里,能去吗?”

焦严点头。

“好,那你去那里坐着等我。”牧水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又拿出玻璃杯、养生壶、花茶,就这么泡了一壶茶,分了三杯。

冬天喝点热腾腾的花茶,多暖和呀。

牧水端着杯子转身出去,然后就看见焦严直愣愣地矗立在了齐星汉家的沙发上,要不是齐星汉家的天花板顶高,焦严就得卡在天花板和沙发之间了。

牧水:“……”

这还真是直接挪过去的啊。

牧水给了齐星汉一杯,又塞了一杯给焦严。

焦严笨拙地抬起手,端住了茶杯。

“你真的坐不下来吗?”牧水站在旁边,抬手敲了敲他的腿。

焦严:“嗯嗯。”

牧水无奈了,但他选择尊重每个病人的习惯。

“那你从齐哥的沙发上下来吧,站这儿。”牧水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焦严的块头多大呀,别把沙发压坏了。

焦严:“嗯嗯。”

他嘴里最常发出的就是这两个字的字音,听多了,牧水都快觉得他嘴里安了一个蜜蜂窝了。

牧水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幼儿园老师。

他伸出手:“都喝完了吗?”

齐星汉把茶杯乖乖交还给他。

焦严则先?学着牧水的样子,僵硬地微微仰头,抬手,一吸,茶水全吸走了,然后他才又学着齐星汉的动作,把茶杯交还给了牧水。

牧水差点夸一句:“真乖。”

还好没说自己胳膊也?是柱子的一部分,是石头动不了。

那不然真可要了命了,以后还得给他喂饭吧?

牧水拿着茶杯去洗了,转身回来的时候,焦严就从沙发上下来了。

牧水想要再看看他头上的那个洞,但又身高不够,他只能吭哧吭哧搬了把椅子过来,然后脱掉鞋站到椅子上,这样他就能和焦严持平了。

他伸出手,撩起了焦严额前的发。

焦严呆滞地看着他,呼吸顿住了。

牧水的确没有看错,在焦严的额头,稍微靠上的位置,那里的确有一个洞,差不多核桃大小,洞口不规则,像是被硬生生凿开的。

但一眼探去,里?面没有看见血肉,也?没有看见脑浆,只有一片的漆黑。

这就好……

至少不会每天都上演恐怖片了。

但牧水还是忍不住拧了下眉。

这是谁下的手?

哪家医院敢这样做?

他的父母亲人呢?

牧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资料里?记载的焦严家的地址,看来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一看。

他到了一趟齐星汉的家,就收获不少。

“我能去你家吗?”牧水问。

“……”

“焦严?”

“……”

牧水低头一看,才发现焦严屏住了呼吸,正定定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为运动员出身的缘故,他憋了这么一会儿气,也?没见憋得脸红脖子粗。就只是换个人站在这儿的话?,突然感觉到焦严不出气儿了,还这么直愣愣地瞪着,肯定先?吓坏了。

“我能去你家吗?”牧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放得更低柔地问。

焦严的眼底好像有什么飞快地掠了过去,他一直呆滞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他轻轻地呼吸着,小心翼翼地看着牧水,像是、像是……害羞?

牧水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换了个问法:“我不能去吗?”

焦严这才梗着脖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牧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知道了,我们改天去……现在……”牧水扭头看齐星汉:“齐哥,他有住的地方吗?”

齐星汉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齐星汉的家看起来很大,但客房就只有一间,毕竟他这里?几乎从没有人寄宿。

牧水点点头:“那这样吧,我直接带他去我家。”

又多了一个病人,也?的确不太适合住在这里?了。

齐星汉顿了顿:“他可以睡客厅。”

“客厅冷。”

“书房。”

“书房没有睡的地方。”

“健身房。”

“健身房也没有啊?”

齐星汉沉默了:“你家,几个卧室?”

牧水掰着手指头:“三个。”

“我可以睡客厅。”齐星汉说。

牧水:“?”

齐星汉:“走吧,一起去你家。”

牧水:“……其实我住的那里离这里?也?不远的,就两条街。”说起来,牧水还有一点肉疼呢,就隔着两条街,也?还算是好地段,价格也不便宜的。

齐星汉:“太远了。”

“可是那边环境不好啊,你住的话?,不会适应的……”

“能适应,正好最近蹲点的记者变多了,躲一躲。”

牧水:“唔,那好吧。”

牧水压根不知道齐星汉和媒体的关系有多好,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很轻易地妥协了。

另一头。

手机屏幕亮了亮。

菲佣走过去,伸出了手。

“别碰。”本来歪倒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坐了起来,声音沙哑,带着一点戾气。

菲佣立刻胆怯地住了手,转身看向男人:“您的手机?”

手机看上去是老式二手智能机,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男人起身走过去,抓起了手机,他翻了翻短信。

一条又一条。

【袁哥好一些了吗?】

【袁哥今天好些了吗?别穿背心出门,好冷的。】

【袁哥今天去游乐园了吗?别吃泡面,不利于身体健康。】

……

【袁哥,三号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只是干巴巴的文字,但在被录入眼中的那一刹,脑中立刻勾勒出了对方说话?时的语气、表情,连目光都能想象得到是温软又醉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袁哥:再发短信你袁哥真的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