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第 192 章

但贺明还没碰到楼延,就被楼延一脚踢上了小腿。

贺明疼得弯腰捂住小腿,苦笑着抬头看向楼延。

楼延脸色冷冰:“我说过了,贺明,别做让我生气的事。你明明知道我很讨厌别人和我有亲密接触,尤其是亲吻这种事情。”

刚刚看着贺明近在咫尺的脸,楼延打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恶心,几乎让他本能地排斥作呕。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才能勉强压制住自己别一脚踢死贺明。

这股恶心,竟然比傅雪舟第一次强吻他的时候更让他恶心。

“你是讨厌和别人亲密,还是讨厌和我亲密?”

贺明脸色一暗,伸手从皮衣外套的内侧掏出了一个照片亮起给楼延看:“那这个人是谁?”

楼延随意的目光往照片上一看,倏地一凝。

那是一个灯光黯淡的夜晚,在无人的街道上,傅雪舟牵着楼延的手放在唇边,垂眸轻吻着楼延手指的场景。

傅雪舟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显得格外帅气年轻。银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他微微低着头,侧脸被银发遮住,只留下一个优越的鼻梁到唇的线条。

拍照的角度看不清银发男人的神色,但只看他轻吻着楼延手指的模样,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是来北极之前,有一天晚上楼延和傅雪舟从外面吃完晚饭回来后在路上发生的一件事情。

楼延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几秒,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突然暴怒地把手中的咖啡杯摔在了地上,快步走过来抢走这张照片撕了个粉碎。

“贺明,”楼延拽过贺明的衣领,神色狠戾,“你从哪弄来的这张照片!”

“他是谁?”贺明直勾勾地盯着楼延,冷笑,异域口音裹着怒火,“他是不是就是你不承认的男朋友?”

“我、问、你,”楼延的太阳穴一鼓一鼓,双眼中凝结的风暴逼人,压迫感强得令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暴起,“是、谁!给你的照片!”

“……是一个自称诡异狂信徒的组织寄给我的照片,”贺明深呼吸一口气,“他们说你有了男朋友,还说我可以来北极找到你。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我才会下定决心过来找你。”

“果然是狂信徒。”

楼延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杀意。会盯着他和傅雪舟还能不让他们两个人察觉到行踪的,除了狂信徒也就只有狂信徒了。

“那群狂信徒还和你说了什么?”

贺明揉了揉凌乱的黑发,无奈地道:“他们也没说什么,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把你拐走,从此以后让你跟着我一起在海上到处流荡,或者在海外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们会保证我们以后不会再遇见任何诡异,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让我拖住你让你别回内陆。”

楼延又是两声冷笑。

狂信徒的算盘打得真是响亮,看样子他们也知道诡异之主死亡的消息了。诡异之主一死,其他诡异和狂信徒群龙无首,而楼延在此时就成

了他们眼中最大的威胁。

如果让楼延从北极回来,那楼延早晚会将诡异一只只杀干净;但如果能让楼延不再管诡异的事情和贺明浪迹在外,狂信徒足以和剩下的诡异们一同掌控世界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船长连忙打开门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碎了?”

一看屋内满地的狼藉和两个人之间绝对称不上和谐的气氛,船长顿时满脸尴尬:“呃,你们这是打架了?”

楼延放开了贺明的衣领,“贺明,我也是认真地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们两个人之间永远不可能,如果这个朋友还能做下去,那你就趁早摆正心态。”

顿了顿,楼延道:“还有狂信徒组织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掺和了。他们就是一个邪教,只要诡异消失他们再怎么闹也闹不起来了,而诡异总有消失的一天,我跟你保证这一天不会很久。”

“……楼延。”

贺明复杂地看着楼延,心中的刺痛比想象来得还要深。

他知道,楼延这次说的是真话。如果他摆正不了心态,很有可能他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那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贺明缓缓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眸色深深地看着地上被撕碎的相纸,转身走到了船长身边,拍了拍船长的肩膀道:“兄弟,跟我去喝几杯?”

船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楼延,点点头,跟贺明走出了房间,并且体贴地关上了门。

房间内,火盆里的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暖意一阵阵驱散着外头的冷意。

楼延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头看向了脚下的相纸碎片。

印着傅雪舟脸的那片纸落到了咖啡中,缓缓被咖啡浸透成了褐色。

楼延冷冷地看着这张纸,只觉得傅雪舟这张脸每看一眼都让他心中烦躁。他抬脚踩上了这片碎纸,轻而缓慢地在地上碾了碾。

傅雪舟……傅雪舟,他怎么无处不在。

既然死了,那就好好地沉寂下去不行吗?

男朋友?

哈,他算什么男朋友?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只有傻子才会当真。

楼延又想起来自己刚刚看到这张照片时的反应,有些不爽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过度。明明,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而已。

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纷杂的情绪,抬步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

寒风吹在他的脸上,楼延凝视着远处起伏的雪山。却发现在船只的移动下,他早已离开他登船的那块地方了。

而北极的风景又是那么的大差不差,即使让楼延再回到北极,他也找不到极寒地狱在哪个方向了。

楼延吹了一会儿风,整个人被吹得天灵盖都要被冻住了。等到一身落满了冰霜,楼延才慢吞吞地拿着船长给他的房间钥匙回到了自己的客房,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楼延擦了擦蒙上一层白雾的镜子,背过身对着镜子扭头看自己的脊背。

背上光滑白皙,肌肉线条漂亮又紧实。

楼延的指尖摸索着来到了之前鬼婚契纹身存在的地方,此时此刻,鬼婚契纹身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没留下一丝痕迹。

就仿佛这里从来没出现过一个鬼婚契纹身一样。

楼延垂眸看着背部,被热水熏得发红的唇角扯起,“真好,这鬼东西终于没了。”

亲眼检查过鬼婚契纹身真的消失了后,楼延心情大好。

他披上厚厚的浴袍,正准备回床上睡个觉。喝得醉醺醺的船长却敲响了楼延的房门,“楼总,贺明让我跟你说件事。”

楼延淡淡地道:“什么事?”

“嗝,”船长打了个酒嗝,“就那嘛叫狂信徒的人,贺明说他收到这个照片后没立刻就相信,他觉得这伙人在盯着你,怕你有危险就打算先去内陆找你。结果在靠岸的时候吧,他看到了一个诡异在追杀一个人类。那个诡异长得可奇怪了,穿得跟人类一样,什么紫色西装绅士帽,手里还拿着绅士棍,好像脸上还趴爬着一只会动的蜘蛛,那个人类喊它叫什么、什么傻……”

“影刹。”

楼延肯定地道。只听形容他就知道这个诡异绝对是影刹。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船长猛拍一巴掌,“贺明说他见到这个诡异重伤了那个人类,那个人类直接跳海里逃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后面他又看见好多狂信徒坐船去抓捕那个人类,但都失败了。他怀疑那个人类可能被浪给冲走淹死了,又看岸边那么多狂信徒在就没试图登岸,后来好不容易联系到了我这里,知道我要来北极接你之后他才确定狂信徒没骗他,所以他就过来了。”

“他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问你有没有用。也让我提醒你要是想回内陆,一定要小心港口附近有狂信徒守着。”

说完,船长偷偷看着楼延的表情,想要看看楼延有没有被贺明感动。

楼延眉头紧皱,沉思了几秒,“贺明知道那个人类是谁吗?”

“啊?”船长一懵,“他不知道吧,他就跟我形容了两句那个人类的外表。好像是……”

他使劲想了想,不确定地道:“贺明说那个人类是个男的,瘦高个,也戴着一顶绅士帽,穿着灰扑扑的风衣,看着很邋遢的样子,好像还有一头半长的乱得跟杂草一样的头发……”

楼延手下一个用力,铁质的门把手硬生生被他捏碎了。他黝黑的眼眸一瞬燃起熊熊怒火,面色阴沉到可怕。

段泽歌!

这个描述分明就是段泽歌!

影刹和狂信徒在围攻段泽歌?!

楼延的怒火太盛太可怕,让船长都有点害怕,哆哆嗦嗦地道:“楼、楼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楼延手背上的青筋绷起,但他的语气却冷静得如同含着冰块,“这个人类被贺明撞见跳海的时间是几天前?”

船长讷讷地说了声“不知道”后,连忙拔腿跑去问贺明,不到一分钟后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是二十天前的事了楼总!”

……二十天前?

楼延呼吸沉重,眼底隐隐泛着血色。他猛地一拳锤到了墙上,厚重的墙体令人咋舌地被锤出了一个巨坑。

沃日!

船长被吓得往后一跳,“楼总!你认识那个人吗?!你、你先别急,那个人跳海后不一定会死!那些狂信徒没抓到他,他就有可能逃脱了!对了对了,港口那块会有很多渔民出船捕鱼,没准他就被哪个渔民给救了呢!”

楼延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转过头看向船长:“老宋,重伤跳海的这个人是我朋友。你能联系到那片港口附近的渔民吗?我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我朋友的踪迹。”

船长连连点头,二话不说就仗义地答应下来:“可以可以,这活我熟,渔民里面几个带头的老大哥我都认识,你等着,我让朋友们都帮忙找一找!”

楼延点了点头,道谢后又问:“你能联系附近的船只过来把我先送回国内吗?”

“这个倒是可以,但得给他们足够的物资,他们现在都不要钱了……”船长迟疑道,“你要回去找你朋友吗?”

楼延沉着脸点头道:“物资没问题,你尽快帮我联系一条船过来,最好能让我今天就走。你就在这里多等上几天吧,等北极出来的那几百个人全部上船后你再把他们送回去。”

船长干脆应下,赶紧出去给楼延联系船只。

下午五点半,楼延就登上了另外一艘轮船离开了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