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两个人正在一柳家最里面的房间里,嘁嘁喳喳地说着秘密话。
“怎么样?看来都集合齐了吧?”
问话的是个坐在大皮椅子上的人,他的整个头蒙着一块黑色三角形的尖头巾,腰驼得象把弓。看来这个人就是一柳家的主人了。
“是的,已经集拢得差不多了。”
回话这个人,竟然是一个身高一米多的小矬子。说到这里,我想大家马上都会明白这个人是何许人了。
果然,正如大家所察觉到的,他就是音丸三郎。这个人既然是音丸,那么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蒙头巾的怪人,毫无疑问就是古柳男爵了。
“好,好!那么在差不多的时候,就可把门关上。”
“是,已经关上半天了。不管如何哭呀、嚎呀,任何人都别想从这个院子里迈出一步。”
“是吗?好极了。马上就有好戏给你看,哈哈哈!”
古柳男爵显得特别高兴,一边揉搓着戴着手套的双手,一边问道:
“喏,音丸,焰火已经准备好了吧?”
“是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看到您的信号,随时都可以放出去。”
“是吗?好!这么说已经没有什么漏洞喽?”
“是的!万无一失。”
“好!”
古柳男爵突然离开椅子站了起来,然后用他那弯曲的腿,在屋子里摇摇晃晃地踱来踱去,好象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扭过头,盯着音丸边走边说:
“喏,音丸!你好好听着——今天可是我古柳男爵一生中演出的最后一场拿手好戏。我曾对小山田博士宣过誓:一定要对那些使我陷于如此窘境的人们和社会进行报复。这个复仇的日子现在已经来到了。我曾经撒下鼠疫菌,想把整个东京变成鼠疫窝。没想到,蛭池那个混蛋把事情搞糟,计划完全被小山田博士识破,再加上严密的防疫网,结果未能使鼠疫的蔓延收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我才策划了这次的行动。我说,音丸,你可能也有所了解,那个焰火……哈哈哈,是多么厉害的焰火呀!这可真称得上是地狱的焰火!你马上就可以看到,这个院子里将堆成一个死人的山。”
古柳男爵边在屋子里转悠着,边连续不断地说着。说着说着好象被自己的言辞冲昏了头脑,直至手舞足蹈起来。
“为了研制这个焰火,我曾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绞尽了脑汁才算研制成功了。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在焰火里填充了我所发明的剧毒药物。只要咚地一声放出焰火,这些药物就会变成细小的毒雾降落下来。这种毒雾是极其可怕的,不论任何人一旦触及这种毒液,就再也没有救了。皮肤上粘了这种毒液,就要出现红色斑点,转眼之间,就会突然死去。”
古柳男爵说到此,深深吁出一口恶气,又咬牙切齿地说:
“但是,可怕的还不只是这些呢!如果只是把触及上的人致死,那又算不得我的新奇发明了。最可怕的是这个斑点的传染力。如果有人接触了死人的斑点,那个人也会同样受到感染而立即死去。如果有人再接触了受到感染的死者,也会同样当场死去。以此类推,将不知有多少人相继死去。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传染力呀!”
古柳男爵越说越自鸣得意。
“喏!音丸,你也曾看到过吧,在狗身上做试验时,狗马上就死了;麻雀触及这种药物时,也马上就死掉了。哈哈哈,鼠疫呀,霍乱呀,如果同这种药物比,简直是微不足道了。而且,对于这种病,没有任何预防方法。一旦流行起来,那就是人类末日的来临,它会象燎原之火,蔓延到天涯海角,绝无止境。”
古柳男爵说到这里,就象发了疯的猴子似地,把牙齿咬得嘎嘎直响。
“我要复仇!我要用这种药物对社会复仇!看着吧,我要把全东京市的人,全日本的人,不,全世界的人连根拔掉!”
哎呀,这是多么狠毒的狂言!这是多么阴险的诅咒!怪兽王大猩猩男爵,以他那疯狂的天才头脑,如今正在策划着一场灭亡全人类的残暴行动。
“不过,老爷!……”
音丸以温和的口气责难似的说:
“您的焰火既然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么……为什么您不在东京市中心来放,偏偏要拿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放呢?”
“啊,这个嘛……这是因为今天我想先在这里搞一次试验。其实我有充分的把握,也用不着什么试验。不过,为了慎重再慎重,决定还是先在这里搞一次试验。如果没有问题,就到东京的市中心去放。……等着瞧热闹吧,东京市里的人们,不论是老的还是小的,也不论男的还是女的、都将一个压一个地倒下去。你看,这是多么开心的壮观呀!”
简直是鬼!是恶魔!现在,古柳男爵已经变成了复仇的恶魔!他象发疯似地谈了一会扎他的阴险计划之后,又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好象已经看到了他的阴谋得逞,欣喜若狂、难以自抑。突然,又象想起什么似的口吻说:“喏,音丸!”
“是,有什么事吗?”
“宝石安排得怎么样啦?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的,宝石已经全部装进箱子里了。您要看看吗?”
“哦,让我看看,好久没有饱饱眼福啦。”
“那就请您尽情地看吧!”
音丸从屋子的一角把一只用铁锁锁得紧紧的箱子拿过来打开了。就在他打开的一瞬间,一道七色的彩虹,把这个微暗的屋子照得通亮。
古柳男爵屏住气息凝视了一会儿,然后跪在箱子旁边,用双手捧起了这些宝石吻了又吻。接着宝石便从男爵那戴着手套的丑陋双手中,变成了七色的霰子撒落下来。
“啊!啊!啊!——我的宝石!多么珍贵、精美的宝石!”
在尖头巾的里面闪烁着他那贪婪的目光,双手已经哆里哆嗦地颤抖起来。接着又心荡神驰地用手搅和了一会儿宝石,好象这才得到了满足似的说道:
“好啦,收起来吧。”
由于极度的兴奋,古柳男爵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边擦着汗边蹒跚地站了起来。
“喏,音丸,你可不要忘记把这些宝石装进汽艇里。炮火一放起来,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你明白了吗?”
“是!我完全明白了。”
“那么,你带着这个箱子先到汽艇里等着,我紧跟着就到。懂了吧!可不要忘记用大衣把头蒙好。一马虎粘上焰火的毒雾,可就不得了啦。”
“明白了,不过……老爷!”
“什么?”
“事情有些不妙吧?……我总觉得小山田博士和等等力警部等人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昨天,那个在崖下画写生画的画家,肯定就是那个叫宇佐美的年轻人。说不定那些家伙都已化装成村民混进了这个院子里啦。”
男爵听完了音丸的话,发出一阵奸笑。
“音丸,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了,小山田傅士、等等力警部,还有那个年轻人以及两个小崽子们,都让他们来吧。马上就让他们浑身上下长满了红色斑点,一个一个地抓心挠肝地死去。哈哈哈!”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就是敲门的声音。
“谁?啊,娟子,进来吧!”
一点不差,开门进来的正是木常昏昏先生的夫人娟子。
“老……老爷,已经到了时间啦,您不是要对大家讲话吗!”
“噢,知道啦,马上就去。还有,娟子!你到管放焰火的蛭池那里去一下,告诉他:当我讲完话之后,只要看到我一晃摇手帕,这就是信号,应立即开始放焰火。”
“是!我明白啦。”
娟子走出后,古柳男爵再次把脸转向音丸。
“喏,音丸,你可要准备好,一听到焰火的响声,我们就出发。”
古柳男爵刚刚走出屋子,没过三分钟又折了回来。
“咦?老爷!您忘了什么啦?”
音丸有些奇怪地问道。
“哦——不。”
古柳男爵把戴着尖头巾的脸扭过来说:
“那个宝石箱嘛,还是由我带去吧!”
他的话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
“咦!这是因为什么呀?”
“并没有什么理由……我总有点不放心。喏,音丸,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宝石狂,这你也是非常了解的。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因为我片刻也不愿意离开宝石。来,把宝石箱拿过来吧!”
“是吗?那么就请您自己拿着吧!”
“好啦,那就按照计划行事吧!音丸目送着把宝石箱挟在腋下,慢慢腾腾走出去的男爵之后,便急急忙忙地收拾起屋子。这是为了不给随后进来的警察留下任何证据。在古柳男爵来说,音丸是他最忠实的走狗,音丸也丝毫不管主人是否是坏人,只要是男爵的命令,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甚至不惜为男爵献出自己的生命。这对小矬子来说,可能是他唯一的生活乐趣和信念。
音丸打扫完毕后,为了看看是否还有什么漏洞,又对屋子进行了细致的检査。然后快步走出了屋子,可能是去准备汽艇。
这里,是为今天的集会特地邀来助兴的远东马戏团的光线微暗的后台。一个年轻团员以惊慌失措的脸色跑来,向正冲着镜子穿着华丽戏装钠老板——亨利·松崎说:
“老板,有个奇怪的事!”
“怎么啦?川上,出了什么事了吗!”
“嗯,有点奇怪。老板还记得那次在五十岚家房后的空地演出的事吗!”
“怎么啦?突然提起……当时的事我怎么能忘呢?由于大猩猩男爵的揭乱,损失了珍贵的动物,害得我们马戏团几乎解散。我每当想起当时的事,就感到恼火、悔恨。”
正如老板所说的,当时马戏团还真的差点解散。后来团员们为生活所迫,只好在残留的可怜之极的破烂摊子上重整旗鼓,搞些小规模的演出。现在已经落魄成一个只能在乡村巡回演出的小小的穷马戏团。没想到,最近转到这跗近来,被一柳家邀来演出。
“对,就是那件事。”
这个名叫川上的年轻人又凑近了一步说:
“您想想,我们遭受的厄运,完全是由于我们的丑角小虎,他喝了别人放入的安眠药酒,沉睡不醒的时候,被大猩猩男爵的手下人小矬子打开动物笼子的栏门造成的。您说,对不对?”
“嗯,是那样的。不过,现在你提起这件事情的意思……”
“您还记得吧,当时逼小虎喝安眠药酒的,是那个极度斜眼儿的家伙吧?当时我也曾亲眼扫过他一眼,所以还有些印象。可是……”
“可是什么?……喂,怎么啦?吞吞吐吐的,说清楚些!”
“可是,现在我又看见了那个斜眼儿,就在这个院子里……”
团长激灵一下瞪大了眼睛。
“喂,那是真的吗?真的在这……”
“真的,没有错!我也把那家伙恨之入骨,怎能忘记他那阴险的长相呢!”
“那么,那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院子的角落里不是安放着焰火筒吗?那个斜眼儿就在那里看着呢。”
“那么,川上!你是说这所房子与大猩猩男爵有关?”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还有许多奇怪的事呢,据村里的人们说……”
“等等!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一件事,刚才在人群中,一闪我也看到了个很眼熟的人。你一提那些坏家伙,倒使我也想起来了,那个人就是小山田博士……没错!一定是小山田博士也化装混进了这个院子里。”
“老板,这么说来,这次肯定是……”
“静些,小点声。这可要有好戏看哩!博士对大猩猩男爵抱有深仇大恨,如果是为了这件事……”
团长脸上泛起一阵微笑,马上又象想起了什么。
“我说川上,那个丑角小虎还在吧?”
“问题就在这里,我从发现了斜眼儿之后,马上就去找小虎,想让他证实一下我看的对不对,可是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小虎那家伙……”
“什么!小虎不见啦?”
团长颦蹙着眉头,显出十分不安的神色。
“那么,再赶紧找,也许那家伙又犯了老毛病。跑到哪里睡着了。……听!那是什么的声音?”
这时,从场外传来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大猩猩男爵终于开始讲话了。
“喂,川上,咱们也到外面去看看情况吧!”
只见在能够俯视院子的阳台上,站着这家的主人。他头上蒙着一块三角形黑色尖头巾,身披一件又肥又大的黑斗篷。当然,根本看不出他的脸和形体,但从他那已驼成弓形的背来看,与大猩猩男爵一模一样。
“老板,你看那家伙……”
“嗯、没错,就是大猩猩男爵。”
团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不过,那家伙可够大胆的了!他又要耍什么鬼花招呢?喂,川上,可要注意。大猩猩男爵既然敢于如此张狂,肯定就有他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
“老板,我总觉得有些发瘆!”
这个名叫川上的年轻人,突然哆哆嗦嗦地发起抖来。正在这时,在阳台上讲话的大猩猩男爵好象也把话讲完了。作为结语又说——
“各位乡亲们,”蒙着头巾的男爵又进一步提高嗓门说:“今天承蒙如此众多的乡亲们光临敝舍,我感到无限的光荣。下面我想向大家献上一份当今社会上稀见的礼品。这个礼品不是别的,就是安放在那里的焰火,马上就放,请大家耐心观看,从焰火里究竟会出现什么……是鬼?还是蛇?等着瞧吧!”
大猩猩男爵结束讲话后,便把恶毒的眼光投向院子里的一大堆人,又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了嘲弄般的笑声。院子里这些善良的老百姓,还真以为焰火里会出现什么珍奇的东西,都紧张地屏住气息,脸望着上空在等待着。不多肘,男爵便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装模作样地摇晃了二、三下。
啊!手帕摆动了,接着一瞬间,就是咚的一声,焰火高高地飞向了天空。
危险!危险!还记得大猩猩男爵的狂言吧:可怕的药液马上就会在空中变成毒雾降落下来,不论任何人一旦触及这种毒雾,立刻就会生出红色斑点而死去。而且不论人还是狗或是麻雀,只要接触了这种死去的人,也会同样生出斑点一个一个地死掉。
唉,小山田博士、等等力警部他们都干什么去了呢?
但是,善良的老百姓当然谁也不会知道这是杀人不眨眼的大猩猩男爵的阴谋诡计,世界上再没有比“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更乐观了。他们仰望天空,手里都急出了汗,在翘首等待着天空会出现什么……
一刹那——又一刹那——
突然,有些象小石头子儿似的东西,稀稀拉拉地从天空中降落在人们的头顶上……
“啊,好痛!”
一些抱着脑袋躲闪的人们,偶然往脚下一看,竟有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有个人漫不经心地拿起来发光的东西一看,惊奇地喊:
“啊,宝石!是钻石!”
他这一声喊叫,非同小可,挤满院子的人们“啊!——”地一声拥挤到一起,乱成一团。
果然是宝石。有钻石,还有红宝石,也有蓝宝石。色彩绚丽的宝石变成了七色的霰子,降到地上就成了七彩的宝石雨。
“呀丨这是红宝石,这是绿宝石,这是钻石!”
“啊!真是了不起的礼品呀!”
站在阳台上的大猩猩男爵,看到村民们争先恐后地抢拾着滚在地上的宝石,惊讶地揉搓着眼睛,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为什么那可怕的毒雾不降下来,反而降下了宝石?人们都在疯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男爵再一次揉搓了一下眼睛,恰巧有一颗钻石轱辘轱辘滚落到他的脚下,大猩猩男爵仔细一看,吃惊地跳了起来。
“啊,这是……”
就在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有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使劲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古柳男爵!”
“什么?”
古柳男爵吃惊地回过头来一看,浑身上下已因惊恐和愤怒而颤抖起来。
站在男爵身后的,是一个同大猩猩男爵的装束一模一样的怪人——从头戴三角形黑色尖头巾、身披又肥又大的黑斗篷,以致到驼成弓形的背,都和男爵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把脸露出来!把脸……”
古柳男爵的嗓音就象被掐住了脖子似的。
“哈哈哈!古柳男爵,你不认识我啦?好吧,满足你的要求,把脸露给你看看!”
当对方取下尖头巾的一刹那,男爵惊慌地叫道:
“呀,你……你是小山田!”
果然就是小山田博士。此刻小山田博士虽强作微笑,但毕竟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气恼,他那苍白的双颊已在哆哆嗦嗦地抽搐着。
“啊,明白啦。这么说,把焰火里的东西偷换成宝石而降下来的,就是你干的喽!”
“哈哈哈,正是如此。多亏这尖头巾和这又肥又大的斗篷,骗过忠实于你的音丸,拿到了你的宝石箱。不过,你可放心,放在焰火里的全是伪造的玻璃球宝石。让村民们空欢喜一场虽然不好,但为了吓破你的胆,只好这样做了。”
博士挑明真象后,接着警告他说:
“古柳男爵!既然你的宝石已被我们没收了,你的神通也就等于丧夫了一大半。怎么样?老老实实地投降吧!”
“本人——本人——本人——”
“男爵,斜眼儿蛭池已经被捕,你那个大力士也被抓获。现在你同被拔掉了羽毛的秃尾鸟一样,飞不了啦。来呀,等等力君!”
在小山田博士举起一只手的同时,呼啦一下,以等等力警部为首的刑事警察一行,立即出现在阳台上。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恭助、史郎和小胖子。
“古柳男爵,你给我老实点!”
等等力警部按住了古柳男爵的手。但没料到,就在这时,警部的内心里却出现了麻痹大意思想,他认为古柳男爵已被众人包围,已成了袋中之鼠,不管他有多大的魔力,也是插翅难飞了。由于他这种轻敌,结果竞出现了功亏一篑的局面。
男爵突然甩开警部的手,只见他唰地一举右手,就有一个象梅子核似的东西,落在阳台上破裂了。
一阵刺眼的闪光之后,就是滚滚弥漫的毒烟!
“糟了!”
大家不由得把脸伏在阳台上,一股剧烈的臭气钻进鼻孔,眼睛被刺激得泪水滚滚直流。那是催泪瓦斯!
大猩猩男爵趁此机会,从阳台上一翻身就跳进了屋里。
“糟了,要逃跑!”
“大家注意!把房子周围包围起来,别让他逃掉了!”
但是,所有的人都因遭到了催泪瓦斯的袭击,眼泪不断地流出,根本看不清对方。
就在这时,也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嘟、嘟、嘟……发动机的响声。
“等等力君,要注意海上!”
小山田博士用手帕擦着直流泪水的眼睛,头一个跳出阳台奔向崖边。警部和刑事警察们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放眼一看,一艘汽艇已从陡直的峭崖底下驶了出来。啊,明白了,明白了。在这所房子里肯定也有地道,而且与崖下的水门相通。
坐在汽艇上的,正是大猩猩男爵和小挫子。男爵已经摘掉了头巾,那副龇着牙,卑鄙龌龊的脸相,活象个野兽,嘎嘎地笑着。
怒火满胸膛的等等力警部一见此情,立即高声喊着:
“射击!”
瞬息间,挤在岩上的十几名刑事警察,用手枪一齐开了火。
一次、两次,三次……
手枪的清脆响声,在静静的海面上回荡着。
“畜生,吃我一枪吧!”
警部瞄准了方向,狠狠地在射击着。终于有一发子弹击中了目标,汽艇的发动机突然起火了。
“啊,命中啦!”
只见汽艇冒出了熊熊燃烧的青白色火焰,紧接着就是一声猛烈的爆炸声,汽艇七零八落地被炸飞到东京湾的半空。
那个丑恶的大猩猩男爵灭亡了,他的难一的忠实走狗音丸也与他同归于尽了。
事后,警方对海上进行了搜查,从搜寻到的漂浮尸体证实了男爵的全身已被烧焦,小矬子音丸的脸也被烧成难以辨认的惨象。
这一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当天就被广播电台传遍了全国。各地人民欣喜若狂、奔走相告,高声欢呼:
“怪兽王大猩猩男爵已灭亡啦!从今天起可以高枕无忧地睡觉啦!”东京市内的鼠疫也逐渐得到控制,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散播鼠疫菌了。特别是当人们听到大猩猩男爵在最后所策划的那个可怕的传染病时,都有些后怕,无一不对其残暴肆虐感到气愤和震颤。同时,对小山田博士那种运用聪敏的头脑,不畏艰险,把即要传播的传染病,防患于未然的惊人胆略和英勇行动,感到无比的钦佩和感谢。
通过这次破案,小山田博士一跃而成为日本首屈一指的英雄。每天每日从全国各地写来的感谢信和电报,象雪片般地飞到博士的手里。
还有值得庆幸的是美代子和龙彦的身体,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也大有好转,据说近期即可出院。
总之,从这次破案所获得的成就,在小山田博士来说,确实是值得高兴和庆幸。但不知为什么他总是闷闷不乐。
“爸爸!为什么您老是那样闷闷不乐呀?怪兽男爵已消灭了,美代子和龙彦在近期内也要出院了。”
史郎担心地问着爸爸。但博士却摇着头没有回答他。
那么,小山田博士究竟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呢?为什么还是那样闷闷不乐呢?
这是因为在博士心中,正在暗暗地思索着下面一些问题——大猩猩男爵是不是真的死了呢?那个在剑崎岩下被炸而烧死的,果真是怪兽王大猩猩男爵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古柳男爵当初连同猡猡一起买来的那个孪生兄弟狍狍又在哪里呢?为什么大猩猩男爵曾照他自己的服装、款式,又另外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呢?
由此而使小山田博士不能不怀疑——那个被炸飞到半空而又落到海里的焦尸,不是猡猡而是狍狍。也就是说,狡滑奸诈的大猩猩男爵,是不是来了个移花接木,让狍狍做了它的替身,而他自己又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除此之外,小山田博士所担心的,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远东马戏团的丑角小虎,从那天起到现在一直不知去向。小虎的失踪,是不是狍狍替身的连锁反应呢?
就是说,当时在汽艇里爆炸而烧死的小矬子,不是音丸三郎,而是远东马戏团的小虎呢?尽管发现了小矬子的尸体,但他的全身已被烧焦,变成了无法辨认的惨相,根本不能断定他就是音丸……
小山田博士之所以闷闷不乐,正是因为有这些令人感到后患未除的疑虑。
博士时常做恶梦。他梦见怪兽王大猩猩男爵带着小矬子音丸,又重新出现在社会上,继续干着他那凶狠残暴的罪恶勾当。
怪兽王大猩猩男爵是不是真的死了呢?还是象博士所担心的那样还活在什么地方,暗暗地在窥伺时机再来反仆呢?这是任何人一时都难以了解的一个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