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前的夏天。
我校的棒球队在地区预选赛中进军到了决赛。只要赢下这场比赛,我们就能如愿以偿地去甲子园比赛了。
比赛一开始进行得十分顺利,我队以一分的领先优势进入了后半程比赛。我校的观众席上一片欢腾,我们选手却个个紧张万分。
大概是太过紧张所致,形势急转直下,投手忽然连连出错,我队被连扳三局,眼看就要输掉这场比赛了。今年大概还是去不成甲子园了……
比赛进入了终局,我队誓死一搏的时机到了,我们要让对手好好见识一下我队的坚忍不拔。我是二号击球员,在击出一个球之后便拼命朝三垒跑去。戴着手套的三垒手在我身后穷追不舍。三垒的跑垒指导员则拼命打手势让我冲刺。我猛地朝垒扑了过去,就在左手指尖触垒的那一霎那,我的肩膀就被三垒手拍中了。我确信是自己先上垒成功,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而,仅仅在一秒钟之后,裁判却做出了令我无比震惊的判罚。
“Out(出局)。”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向裁判望去,果然见他已高高举起了右手。
欢呼声顿时从对方球队的观众席上传来。我方的观众则个个唉声叹气,沮丧不已。
我直起身来,朝裁判迈出一步,想向他提出抗议。那裁判看着我,脸上露出一副“怎么着,你还不服气?”的表情。
“芹泽!”三垒跑垒指导员叫道:“赶快后退!”
我咬紧嘴唇,向球员席走去,中途好几次回头朝裁判看去。明明是我先上垒的,他凭什么判我出局。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投诉他!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夏季联赛就这样以我队的惨败而收场。
从赛场回校的路上,大家看我的目光都是冷冰冰的。虽然也有人安慰我说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但大多数队员好像都把输球看作是我的责任。暑假过后,我在学校里依然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仿佛整所高中都与我为敌似地,就连在初中部上学的弟弟也常常受人欺负。
“如果不是那家伙莽莽撞撞的,咱们学校也不会输球啊!”
一个足球部的家伙当着我的面说,我气得把他揍了一顿。此事过后,我被迫离开了棒球队。同学们不再与我交往,我对上学感到越来越厌烦,便开始逃学,老是在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消磨时间,就这样结交了几个狐朋狗友。
不久之后,我退了学,又从家里搬了出来,整个过程根本没花多少时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沦为一个在午夜的繁华街道上闲逛,贩卖高纯度甲苯的小混混。
我也曾经好几次试图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社会对我的努力视而不见。一个人只要堕落过一次,似乎就失去了重归正道的权利。
每当从弹子房下班,回到小的可怜的住处过夜时,我老是想起最后那场比赛的情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裁判的长相。就是他的判罚才让我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我本想给他写信提出抗议,但始终也没有把那封信寄出。
只要一想起那个名字,我心中的仇恨就成倍地增长。我很清楚,如今不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所以只有痛恨他、痛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