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斯特拉迪瓦里

  克雷莫纳在意大利的北部,16世纪就开始在小提琴制造市场崛起。著名的制琴师斯特拉迪瓦里生在这里,也死在这里,他的雕像在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在这里,以阿马蒂、斯特拉迪瓦里等大师名字命名的街道随处可见。

  这座城市里的提琴制作坊,分布在城市的各个地方。琴铺橱窗比比皆是,在克雷莫纳街头巷尾细心倾听,就有可能听到制琴工坊里传出的刨削琴板的声音。

  其实在克雷莫纳有一座小提琴的博物馆,里面陈列着许许多多的小提琴设计、琢木工具、早期模型和精心绘制的声乐图表。当然,斯特拉迪瓦里亲手制作的乐器,包括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很多也都被保管在这里,这座博物馆可以说是弦乐器(爱ài)好者们的圣地。但是1715“克雷莫纳人”却被收藏在市政大楼的小提琴厅。

  从克雷莫纳火车站出来,到市政大厅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这是一座带着浓厚罗马帝国建筑风格的大楼。

  早晨的火车开进了克雷莫纳火车站,背着小提琴盒的少年从火车站晃((荡dàng)dàng)出来,穿过那些古老质朴的建筑,散着步往市政大厅的方向走去。街上有很多像少年一样慕名而来的音乐学子,有几个大约是结伴而来的学生,看到独自走着的少年,大胆的女孩们就上来搭讪了。

  “嘿,看你走的方向,也是去看克雷莫纳人的吗?”讲话的女孩长得瘦瘦高高的,一头短发十分干练,一双蓝色眼睛打量了一下少年背着的琴盒,她的手上也拎着小提琴盒。

  “你们已经去过博物馆了?”少年歪着头,笑着问女孩们。

  “还没有,我们才坐火车到这里。”另一个长发的女孩,长着明显的东方面孔,试着对着少年说了中文。

  “我也是。”少年眨了眨眼睛,用中文愉快的回答。

  几人便结伴朝着市镇大厅走去,少年一边走一边从手机的相册里找出一张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的照片,照片上一缕晨光正映照在金色大厅的房顶上。少年将图片传送了出去,打下几个字:谷警官,早安。

  此时跟着几个女孩一起往市政大厅去的自然就是伍少卿,他微笑着跟在她们的(身shēn)后,从女孩们的对话中,知道她们是美国纽约的茱莉亚学院的学生,比起伍少卿来,她们几个可真的是趁着出国比赛结束的休息时间,来这里“朝圣”的。

  这个点,市政大楼的小提琴厅已经聚集了很多的音乐(爱ài)好者,除了斯特拉迪瓦里的作品以外,这里还有阿马蒂、瓜内里等大师的佳作。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位老乐师,将这里这些珍贵的小提琴取出来演奏一番。据说是为了为了防止小提琴的扭曲变形或者有其他的损伤。

  伍少卿站在人群的后面,一眼就能看到摆放在最中间的,就是斯特拉迪瓦里在1715年制作的克雷莫纳人。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个有些年纪的老乐师走进了展厅,他先向在场的客人们行礼致意,他的姿势优雅,一举一动无不展现着绅士的风度。

  乐师小心翼翼的将每一把小提琴取出来,姿态优雅的为在场的客人们演奏动听的曲目。在场不少都是音乐(爱ài)好者,乐师演奏的都是他们耳熟能详的乐章。

  伍少卿见到那几个茱莉亚学院来的女学生们,她们之前就已经挤到了最前面,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和其他人相比,一直手插口袋,靠着墙壁站在最后面的伍少卿,显得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了。

  一曲明快欢腾《云雀》终了,乐师终于取出了最后的斯特拉迪瓦里的克雷莫纳人,游客们显然更加的兴奋了,人群中时不时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就连伍少卿,也终于是站得端正了一些,眼神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光芒。

  乐师摆好架势,拉动琴弦,人群中传出了一阵惊叹声——是帕格尼尼的《二十四首随想曲》的第一部分,这首曲子不仅有大量高难度的演奏技巧,也十分考验演奏者对音乐的悟(性xìng)。显然这位看上去默默无名的乐师,是小提琴演奏者中的佼佼者。

  一曲终了,乐师向游客们致以之后,眼神再次回到了手里的小提琴上。他将克雷莫纳人稍稍举起来,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遍,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小提琴的面板,这上面每一条纹路他都了然于心,他确定这就是那把克雷莫纳人,不会被人掉包。

  可是,在刚才演奏的时候,他总觉得这把琴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样了——似乎保养过了?可是明明还没有到该保养的(日rì)子。

  乐师有些狐疑的将小提琴放回到展位上,再次确认了一遍,所有的小提琴的展位都已经上锁了。随即,现场留给游客们自由参观。

  伍少卿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的脸是朝着一把瓜内里的小提琴,但从展位的玻璃反光里,他还是盯着克雷莫纳人那边的动静。

  果然,过了一会,乐师带着几个显然也是小提琴行家的人又出现在了展厅里,他们将小提琴取了出来,要带到后面的房间里去。

  “这把琴的一根弦似乎有些紧了,我们要去稍稍调整一下。”在警察的陪同下,乐师向好奇的游客解释到。

  斯特拉迪瓦里的小提琴被收起来调弦去了,很多慕名而来的人,一时舍不得离开,就在展厅外面的走廊上等着,想要等小提琴再次被展出。

  “你也没来得及看清克雷莫纳人吗?”那个蓝色眼睛的女学生凑到伍少卿的(身shēn)边。

  伍少卿的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qíng),表示的确是这么回事。

  不过幸好,大家的等待并不是太久。大约在半个多小时之后,乐师笑容满面的将小提琴送了回来,再次小心翼翼的锁回到了展位上。

  伍少卿站在门口,看到乐师松了一口气离开的样子,低头笑笑,便要转(身shēn)离开了。

  “喂,你不进去看了吗?”长发的中国女孩叫住伍少卿。

  “知道它好好的,就够了。”不顾女孩满脸疑惑,伍少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市政大厅,直接往火车站去了。

  时间要倒回到昨天下午,已经在克雷莫纳住了两天的伍少卿,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已经站了快五分钟了。他抬头看到出站的一批旅客,朝着某个方向挥了挥手。

  “没想到又回来了。”一个(身shēn)材(娇jiāo)小的女士,有着东方人的面孔。她带着大帽檐的酒红色礼帽,一副墨镜遮掉了半张脸。

  “老大,没想到这次回来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女士的边上,是一个一头红发、满脸雀斑的中年男人。只不过他就像是个过敏者,带着口罩和线帽。

  “我们的时间很紧,今晚,你们两个的任务很重,先去午睡吧。”伍少卿带着两人回了他租的一间独立房子。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拎紧了手上的手提箱,跟着伍少卿回去了。

  夜幕降临,市政大厅的保安在监视屏幕前吃着盒饭。屏幕上不仅监控着市政厅的重要办公室,还有装着重要藏品的小提琴展厅。

  监控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管是办公室还是展厅,都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变化。

  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停顿了不到半秒钟,随即又流畅的继续播放了。这样的停顿,显然两个保安都没有察觉到。

  此时,一个人影穿过走廊,出现在了小提琴的展厅里。与此同时,监控室的画面上,小提琴展厅依旧是空无一人的画面。这样的手法,正是鬼手s最擅长的。

  鬼手s走到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前方一米多的距离,他低头看了看装着小提琴的展架,然后摸出一副眼镜戴上。

  眼镜之后的世界,原本是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却多了无数条细细的红线,若是有人从这些红外线上经过,警报器绝对会响起。

  鬼手s笑了笑,他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下一串字符,监控室的总控电脑里,警报装置,悄悄解除。

  正在吃饭的两位保安肯定不会想到,下午来监控室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小哥,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侵入了总控电脑,如今鬼手s远程都轻松的控制了警报系统。

  展厅里的空外线全部消失了,鬼手s轻松越过护栏,按下几个按钮,展位上的玻璃罩顺利打开。

  鬼手s将背上背着的琴盒打开,将里面的一把看外形和克雷莫纳人仿佛一模一样的小提琴拿了出来,放到了展位上,然后将斯特拉迪瓦里的小提琴小心的放到琴盒里。紧接着,鬼手s和来时一样,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展厅。在离开市政厅的时候,他还不忘将红外线警报装置恢复,同时也恢复了监控系统,这一切都在保安的眼皮底下完成。

  回到租住的房子,被伍少卿从火车站接来的男女,已经换好了工作的衣服,在工作台上,拆琴刀也准备完毕。

  这两人年轻的时候,本是在克雷莫纳学制提琴的制琴师,他们在这里学习如何制作和修复小提琴,后来又分别在不同的作坊里当学徒实习。两人都是极有天分的制琴师,出师之后,足以在克雷莫纳另起炉灶,开设属于自己的工坊。

  红头发的男人叫艾伦,还在初学的时候,他就(爱ài)上了同样来学习做琴的(日rì)本女人樱子,也就是他(身shēn)边的那位东方面孔的女士。两人相(爱ài)之后,原本是打算这辈子就留在克雷莫纳,结果却因为艾伦哥哥的意外去世,他不得不回到英国继承家里的产业,两人这才把工坊开到了伦敦。

  鬼手s曾经在伦敦救过刚继承家业的艾伦,那时候家族关系错综复杂,他和樱子差点就跟自己的哥哥一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结果却被在附近出没的鬼手s,从火场里救了(性xìng)命,顺便还把他和樱子收藏的那些珍贵的小提琴救了出来。

  这次请他们来,也是因为艾伦和樱子,曾经在某场拍卖会上,成功修复过意外破损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而今晚被鬼手s放在市政厅里混淆视听的那把小提琴,也是他们两人联手仿制的斯式琴。

  鬼手s郑重的将克雷莫纳人交给两人,毕竟这把琴的背后,已经牵涉到了两条人命。

  从国内传来的消息,从法院押解回拘留所的路上,张丽丽被人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