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监守自盗

  谷少清开车回了总部,刚进办公室坐下,就看到德拉米尼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了。

  “谷,你猜我在布鲁诺的关系网里发现了谁?”德拉米尼将一叠资料放在谷少清的桌上。

  “奥赛博物馆馆长。”谷少清语气平静的说。

  “所以我这么辛苦查那个画廊老板的关系网,而你坐在这里,就什么都知道了?”德拉米尼有点不明白自己今天这都干了些什么。

  谷少清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说到:“我也只是机缘之下,知道这是他的叔叔。”谷少清指着资料上那个微微有些秃顶的男人。

  “这位布鲁诺老师恐怕真的是个人才。”

  贾斯汀捧着一幅包好的油画进来,麦克手里拿着一叠鉴定的资料,保罗则手插在裤袋里,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

  贾斯汀将油画拆开,放在众人的面前,麦克则将资料随手放在了油画上。

  谷少清和德拉米尼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人,等他们给出解释。

  还是贾斯汀最积极,立刻说道:“这幅画,我们找人鉴定过了,如果不分析颜料和画布的成分,单纯化作上,除非是黑市最厉害的那几个鉴定师,否则还真分不出这是假的。”

  贾斯汀的意思显而易见,奥赛博物馆的盗窃案,现在看来,恐怕是这对叔侄联手干的。奥赛博物馆馆长威廉利用职务之便,将画作调换了出来,通过画廊老板布鲁诺,联系青口组作为中间人,将画作卖到国外去。而那些替换到博物馆的赝品,恐怕都是出自这位画廊老板之手。

  “可是,没有证据。”谷少清直白的说到。

  就算威廉是奥赛博物馆的馆长,同时也是布鲁诺的叔叔,但这也不能作为他们联手犯案的证据。而且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如果怀疑的是别人,还能通过馆长的渠道,在博物馆埋伏调查。单现在对象是馆长,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监视他在博物馆的行动呢?因为,谁也不能肯定,保安队的人是不是也被买通了。

  “我有个注意。”麦克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因为谷少清和保罗曾经假扮过参观的游客,并且引起了威廉馆长的注意。所以,当这次要以警察的(身shēn)份出面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不太合适了。

  主要出面的,是巴黎警方。为了以防和保罗长得很像的弟弟皮埃尔出现会引起怀疑,所以,巴黎警方那边并没有派实习警员参与其中。跟着巴黎警方一起出面的,是带着移动硬盘的麦克。

  “要调取监控?”奥赛博物馆馆长威廉和保安队长本尼接待了警方。

  “是的,因为抓捕鬼手s的行动陷入了瓶颈,所以我们想要将前后一个星期的监控都带回去,重新进行调查。希望你们能配合。”麦克代表警方说到。

  威廉馆长看了保安队长本尼一眼,表示同意。本尼便带着所有人去了监控室。

  麦克将移动硬盘插到了监控室的电脑上,还是拷贝鬼手s犯案前后,大约一个星期的监控视频。

  巴黎警方派来的警员接到麦克传递过来的眼神,心神领会,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肩膀说到:“视频很多,估计拷贝完全还有一段时间,不如你带我去哪里抽个烟吧。”警员递了根烟过去。

  保安队长看电脑屏幕上文件传输的进度条,果然还有一段时间。想着对方是警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本尼便领着警员出去了。

  麦克确定博物馆的人都出去之后,立刻将文件传输的界面最小化,然后将移动硬盘中的一个软件悄悄的安装到了博物馆监控室的电脑里。

  等到保安队长陪着警员回来,电脑屏幕显示的是移动文件刚刚传输完毕。

  与此同时,在博物馆外的停车场,谷少清和保罗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通过一串代码的输入,成功在电脑上接入了奥戴博物馆的监控系统。此时此刻,博物馆中视频监控能拍摄到的所有画面,都显示在两人面前的这台电脑里。

  “接下去,就该请君入瓮了。”谷少清冷笑了一声,给林少芬打了电话。

  林少芬倒也十分客气,得到谷少清请她帮忙再和布鲁诺搭桥的消息,就答应了下来。这一次,谷少清希望林少芬以有买家看中了雷诺《阿煎饼磨坊的舞会》的由头,再和布鲁诺交易一次。

  选择这幅作品,是谷少清他们全组多番考虑之后决定的。首先自然是已经派了鉴定组的人去考察过,目前在博物馆里挂着的那幅作品,还是真的。

  另外,就是麦克他们之前去画廊找布鲁诺的时候,发现画廊的墙上挂着一幅足以以假乱真的《阿煎饼磨坊的舞会》的仿作,那也是出自布鲁诺的手笔。毕竟有现成的赝品在,威廉和布鲁诺答应这桩交易的概率就越高。

  网已经撒出去了,不管是馆长威廉(身shēn)边,还是画廊老板布鲁诺的(身shēn)边,都安排了警方跟踪监视。至于博物馆的监控系统,正对着这幅画的那一台监控,已经被警方用远程软件暗暗控制了起来,即便到时候威廉动手的时候关了监控,警方还是可以悄悄启动。

  现在,就等着他们再次出手,可以瓮中捉鳖。

  两天后,传来了好消息,这桩买卖,布鲁诺接下了。

  这几天,谷少清都窝在巴黎支援,里昂的家里,就任由伍少卿住着。

  按理说,谷少清和伍少卿总共也没见过几次,说起来,也不比陌生人好上多少。谷少清原本是极小心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伍少卿就特别的放心,就这么任由他一个人住着,也不怕伍少卿把自己家搬空了。大概是因为伍少卿常常露出的那种带着少年感的天真的笑容,让人觉得就是只乖乖的小猫吧。

  只是谷少清不知道的是,在他人在巴黎的这几天,伍少卿也并没有乖乖的住在家里,更不要说去学校上课了。

  因为林少芬那边故意催得比较急,说是某位瑞士的富商想用这幅画作为礼物送人。所以,很幸运的是,四天后的凌晨,威廉果然动手了。

  前一天,布鲁诺在学校上完课,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开的画廊里。画廊的两位老师,刚刚结束今天的绘画课程。很快,老师、学生都离开了画廊,只剩下布鲁诺一个人待着。

  在警方小心的监视下,布鲁诺在清理画作的过程中,若无其事的将墙上的一幅画作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随后,他从画廊后面的储物间里,取了一幅画作,挂到了墙上空着的位置上。

  布鲁诺给画廊的老师发了讯息,表示要去巴黎的分店视察,这几天都不会回到画廊——当然,那时候的布鲁诺并没有想到,不仅是这几天,他会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办法回到他的画廊里了。

  布鲁诺和叔叔威廉的碰面直接定在了博物馆的馆长室里。威廉一如既往的将馆长室的监控关了。只是他没想到,当他自以为关了监控,和布鲁诺在馆长室的桌上打开那幅油画的时候,监控再次悄悄启动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清晰的传导到了国际刑警的电脑上。

  第二天的凌晨,奥赛博物馆里,值夜班的依旧是倒霉的科莫和比利。

  虽然之前丢失《罗纳河上的星夜》之后,两人都被保安队长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但显然,鬼手s入侵的(阴yīn)影此刻已经过去了,虽然科莫不至于和之前一样趴在桌上睡着,但午夜时分,他的眼皮又开始耷拉下来了。

  比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他试图努力的看着眼前的监控屏幕们,但是眼神涣散,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

  就在两人精神不济的时候,突然,最右边下面的监控屏幕微微闪了闪,然后画面一下子切换到了左边上面第二排的一个监控画面。原本监视的那一个展馆的位置,消失了。

  威廉隐藏在监控室微微开启的大门后面,用遥控器偷偷切换了监控画面,将对着雷诺《阿煎饼磨坊的舞会》那个展位的监控悄悄关掉了,而随便用了别的展馆的监控,替代了那个画面。

  看到两个保安显然都没意识到这个变化,威廉也不知道是为了能顺利做事高兴,还是为博物馆请了这样的废物生气。

  威廉十分从容的避开了所有的监控。要说在博物馆里面,没有比馆长更清楚这些监控视频所能达到的区域。之前他也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顺利的通过各个盲区,将画作从博物馆里偷了出去。

  何况,威廉的(身shēn)份就是最好的保护色,即便保安在监控视频里看到他的(身shēn)影,也不过是当做馆长今晚来抽查巡视,或者是来调整展位藏品的位置。根本不会想到,威廉是来偷画的。

  来到画作展区,威廉将墙上的画作取下来,然后将布鲁诺带来的赝品放了上去。之后,他站在画作之前,十分认真地端详了一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威廉肯定,这幅画作,就和之前的所有作品一样,可以以假乱真。

  威廉带着真迹回到馆长办公室,将画作交给了布鲁诺,一边叮嘱他:“上次你用赝品冒充真品,摆了他们一道。这次他们主动来找你交易,你到时候交货的时候,注意安全,别被他们抢了。”

  “叔叔你放心,这次交易结束之后,咱们还是多和青口组合作。”布鲁诺熟练的将画作打包装好。

  “布鲁诺,也许咱们也该收手了。毕竟那笔赌债的窟窿已经补上了。”威廉皱了皱眉头。

  威廉监守自盗,是因为他和布鲁诺一起欠下了一笔原本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的赌债。当时走投无路之下,布鲁诺和威廉商量着,凭借他模仿的功力,可以将博物馆的作品偷卖出去,保证不会被人发现。在赌债的((逼bī)bī)迫之下,两人联手多次交易,倒真的将钱都还上了。而且布鲁诺所画的赝品,挂在博物馆里,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不是鬼手s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恐怕这叔侄俩的事(情qíng),还真能瞒天过海。

  布鲁诺打包好画作之后,便连夜去唐人会找林少芬交易了。威廉坐在办公室里,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疲惫。

  确定手里的证据足够逮捕了,保罗通知了巴黎警方行动。

  面对突如其来闯入办公室的警察,威廉的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当下他便了然,自己这是暴露了。

  做这次这笔交易之前,威廉的心里一直有些忐忑。虽然他对于帮派并不熟悉,可是单凭上次布鲁诺想要摆唐人会一道,他们就不应该再回头与布鲁诺交易了。但是,在金钱利益的面前,威廉还是将心中的那丝不安压下去了。毕竟,他们叔侄俩虽然还清了赌债,可赌博,又哪里是这么容易戒的,总想再弄一些本钱能翻(身shēn)一次。

  而另一头,布鲁诺带着画作来到约定的地方,但无论是林少芬还是巴黎这边的堂主,都没有出现,从另一头冲进来的,是巴黎警方的人马。

  布鲁诺看到(情qíng)况不对,立刻上车想要逃离现场。他发动车子向前开去,警车就在后方鸣笛紧追不舍。

  开至一片密集的住宅区,布鲁诺把车扔在了路边,他甚至已经没有心思带上那幅《阿煎饼磨坊的舞会》,就慌不择路的逃进了茫茫夜色中。等到巴黎警方的警员追上去的时候,人早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