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邀宠

展颜也不知怎的,遇刺当天明明只有公主府的人,可遇刺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皇帝派来了心腹太监花公公请她进宫。

花公公来的时候,展颜正好在游千澈这边。

游千澈腿脚不便,新伤加旧伤,太医叮嘱他要避免走动,以免落下病根。

可整天躺在床上也不好,展颜心中愧疚,于是命人打造了一把木轮椅,方便他活动。

游千澈昨日得了帕子,今日又得一把轮椅,坐在轮椅上寻思着自己该送些什么作为回礼。

公主喜欢什么呢?

梅月进来行了个万福:“殿下,花公公来了,传陛下口谕,闻公主府遇刺,陛下十分担心,想让殿下进宫一叙。”

展颜本能地正要应下,游千澈忽然虚弱地咳了几声,脸色苍白,英挺的眉宇间略带病态,淮山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公子,您怎么了?喝口水顺一顺。”

游千澈就着杯子喝了一口,继续低咳了几下。

“本宫知道了,让花公公等一会儿。”展颜让梅月先出去,弯腰看看游千澈,“你怎么了?”

游千澈病容憔悴,抓住她的手,抬头巴望着她,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眸光楚楚,柔善且可怜:“我的伤口好疼,也不知是不是恶化了……”

展颜拧眉,一张小脸顿时绷紧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让我看看。”

“……不知为何……就是好疼……”游千澈有气无力地轻声叹息,“你能陪陪我吗?这样我好歹安心点……”

淮山目瞪口呆,他家公子好不要脸。

展颜担心他的伤势,没有犹豫多久,便纵容地哄道:“那好,我今天不进宫了,我去见见花公公就回来,淮山,先把驸马扶到床上。”

“哎!”淮山乖巧地应声,展颜出去后,他扶着游千澈回到床上,带着见鬼一样的嫌弃眼神,贴心地给他掖好被子。

游千澈乜了他一眼,毫不客气:“你这样看我干嘛?”

“……额这……”淮山别别扭扭。

“有话就说。”游千澈板起脸。

“小的是觉得公子您这样……”淮山忍住内心的扭捏,道,“……有点像那些邀宠的小妾,有点恶心。”

游千澈二话不说抄起枕头扔过去砸他,淮山赶紧道歉,蹑手蹑脚给自己扇耳光:“小的胡说,小的知错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游千澈鄙夷地扫视他一眼。

“啊?”淮山懵懂地眨眨眼。

“像欺善怕恶阿谀奉承的墙头草。”

淮山的表情瞬间裂了:“公子,小的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难道不是?你本是我的人,现在见了殿下,都快倒戈到她那边去了,你还记得你的主子是谁么?”游千澈抱怨道。

淮山嘿嘿笑着哄道:“公子,您这话就不对了,您和殿下是夫妻,夫妻一体,小的是您的人,自然也是殿下的人。”

游千澈挑眉,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这话还中听,这次就饶了你吧。”

主仆二人互怼了几句,淮山就开始帮游千澈重新上药了,游千澈陷入了深思,几乎忽略了背上的疼痛。

前日遇刺,昨日他和展颜都在休养,今天展颜的气色好些了,皇帝就派人来请她进宫,他可不认为这是平常的问候,若皇帝真那么担心,为何不亲自来公主府探望?

展颜不知道幕后指使,他可是清楚得很。

皇帝既然能让人劫持她,自然有不可告人的企图,这个时候让展颜进宫,无异于将她送进龙潭虎穴,里面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他不能让她独自面对。

公主府花厅。

花公公喝了一会儿茶,展颜就过来了:“花公公。”

“殿下吉祥。”花公公放下茶杯站起来,白皙的老脸带着笑容,远远就对着展颜行礼。

“花公公请起。”展颜上前虚虚扶了一把,花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从前还伺候过先帝,展颜对他有长辈滤镜。

“殿下,多日不见,陛下甚是挂念殿下,”花公公慢悠悠地起来,不紧不慢地说,“昨日听闻殿下遇刺,陛下大发雷霆,已经命人彻查到底,定要把刺客绳之以法。”

“大概是一些江湖草莽,幸好府上的侍卫舍命相救,本宫才得以安全脱身。”展颜解释。

当天带出去的府兵可是死得一个不剩,这些都是游千澈告诉他的。

听说她受惊过度昏迷之后,元胡和府兵们都赶来支援,府兵们殿后,元胡带着他们两个杀出重围逃回来了,至于后面的淮山和侍女们毫发无损,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刺客的目标是永嘉公主,所以没理会无相关的人。

对此解释,展颜是相信的,刺客也是为钱卖命,他们完成任务拿钱,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相关的人身上,所以直奔她和游千澈这辆马车。

况且,那样凶险的情况,府兵为了保护主子与刺客同归于尽,也是无可避免。

“本宫已经派人给殉职的府兵和侍卫亲眷送了些银钱,希望他们节哀。”展颜沉重地叹息。

“殿下心善,想必他们的家眷也能体谅,”花公公安慰了几句,又道,“陛下很担心殿下,想请殿下进宫一叙……”

“公公,遇刺一事,永嘉至今心有余悸,这几日暂时还不敢出门,劳烦公公转告皇兄,等过几日,永嘉定了惊,必亲自进宫见皇兄。”展颜客气地找个由头拒绝。

若说因为驸马重伤未愈,又怕皇兄迁怒游千澈,想来想去,只有谎称自己胆小这条好使。

毕竟,皇兄身边的近侍都知道永嘉公主胆小。

花公公还想说什么,展颜却弱弱地打断了他的话茬:“公公若是没什么事,本宫就不多挽留了,太医说,本宫这几日还需多休息。”

她本就长得娇弱恬静,说这话的时候更有一股弱柳扶风之子,令人心生怜惜。

花公公不忍为难,深深一拜:“那,殿下要好生休养,杂家回宫复命去了。”

“公公慢走。”展颜礼貌地让梅月去送他,直到他走远了,才松一口气,“走,回偏殿。”

从花厅到主院偏殿这段路不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回来的过程中,比往常还有要快一些,跟在后面的柳月和杏月得迈着小碎步才赶得上。

直到进了偏殿,展颜看到游千澈脱光了上半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眼睛:“这……这是在干什么?”

淮山手里捧着膏药,高声回答:“回殿下,小的正在给公子重新换药!殿下若是不敢看,就回避一下吧。”

“……”展颜一时语塞,刚才她还说要看看他的伤口,这会儿就给唬住了,实在不争气,她放下双手,鼓起勇气走过去,奶凶奶凶地瞪了一眼小淮山,“本宫有什么不敢看的!”

游千澈轻笑一声:“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花公公回去了?”

她瞥了一眼游千澈的背上,背上那些旧鞭伤还在,不过都有结痂的趋势了,绷带包扎着的地方是遇刺时他撞到大石头的那个位置,她不禁放软了语气:“刚才就是这里疼吗?”

“……嗯……”游千澈含糊地应声,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现在还疼吗?”刚包扎好的,展颜也不好重新拆开来看,只得温声问他。

“还是有点疼……”游千澈眼眸里弥漫了一层水雾,像是强忍着伤痛的折磨,直勾勾地攫住了她,“你不过来吗?”

展颜愣了愣,走到他身边主动牵住他的手,娇憨地嗔怪道:“你呀……雪芝姑姑还说游家都是大英雄呢,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怕疼?”

“我也是血肉之躯,也是会痛的。”游千澈温和地回答。

展颜不由得一阵悲凉,不知道当初游千澈杀进宫城,剑刃上沾满了鲜血的时候,是否有想过,那些刀下亡魂也会痛?

她睫毛轻颤,轻声问:“不光是你,这天下人人都是血肉之躯,你杀敌的时候,会考虑过敌人也会痛?”

“犯我家园者,死。”游千澈不假思索,坚定地回答,“不需要考虑。”

展颜脸色变了变,显然被吓着了。

他前一世可是剑指皇城,把庆康帝砍得血肉模糊的谋逆头目,不单是敌人,死在他剑下的大庆护城禁军将士也有不少。

“颜颜?”游千澈感知到她的手逐渐冰凉,心道不好,该不会是说错了话。

展颜收回思绪,却不敢看他。

游千澈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微笑着哄道:“颜颜别怕,我只是这般对待敌人。”

“答应我,”展颜双手紧紧抓着他,“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游千澈失笑:“颜颜,你把我当成什么杀人狂魔了?”

展颜卡顿了一息,一时也不好意思了,她怎么能那样认为呢?

这一世的游千澈还什么都没做,她就这样给他贴上了乱臣贼子的标签,实在不好。

“我做事有我的原则和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触犯我的底线,什么都好说。”游千澈解释道。

“底线?”展颜好奇,“你的底线是什么?”

游千澈顺了顺她的发梢,桃花眼里缱绻着无限温柔。

“亲人、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游千澈:说的就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