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峰相见(希望它能带你飞...)

婚礼结束之后,夏桑和周擒便要回东海市了。

最后一晚,徐正严做了满满一桌美食,为他们践行。饭桌上,覃槿几度欲言又止,似乎心事重重,而徐正严和周擒也几番递眼色,似乎有话要说。

夏桑预感到了不妙,担忧地询问:“妈,徐叔叔,你想说什么?”

覃槿将一份来自于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邀请函,递到了夏桑的面前:“桑桑,韩熙老师给你写了推荐信,你的演出成就和奖项得到了学院的认可,准许了你为期两年的深造留学申请。”

这件事,之前覃槿不止一次对夏桑提及,但夏桑始终没有松口。

现在她旧事重提,显然也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妈,我现在在国内发展就很好,不需要……”

“你在国内能达到顶尖,但还差得很远,到了皇家音乐学院,你能够得到最好的指导和进修,同时还会有更多演出的机会,加入国际一流的乐团去历练,开拓眼界和见识。”

“我不去。”夏桑一口拒绝:“我就是不想去!”

覃槿知道她不是不想去,而是舍不得身边的少年。

覃槿望向了周擒:“周擒,你怎么说。”

周擒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

长久的沉默让夏桑心里隐隐不安,她伸手拉了拉周擒的衣袖:“阿腾……”

“夏桑,世界很大,你应该去看看。”

“阿腾!你怎么也这样说。”

“因为我以前经历了太多不公平,前路崎岖、人心诡谲。后来和你在一起,我发誓要永远保护你,让你站在我的身后。”周擒望向她,坚定地说道:“但你不会甘心永远站在我的身后。”

他这番话,让夏桑的心久久地震颤着,就像在她灵魂上拨出的一道惊弦……

是的,其实她早就想得通透了。

和祁逍的背水一战让她明白,只有自己变强了,才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而孙朗和穆阳他们的所谓“潜规则”,则更让夏桑懂得…她要披上盔甲成为真正的勇士,才能保护好自己!

夏桑拿起了那份邀请函,仔仔细细地翻阅着,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我去就是了。”

不过两年而已。

人生的路还长,这才哪儿到哪儿。

……

四月初,樱花开败的别离季节。

清早,天还没有彻底亮透,夏桑还沉浸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周擒上楼下楼的脚步声。

因为昨晚俩人“玩”到深夜,实在太疲惫,夏桑被这一阵吵闹声弄醒了,起床气着实不轻,气急败坏地抓起枕头砸向面前的男人:“周擒,你再吵我睡觉试试!”

周擒立刻收敛了动作,脱了鞋,光脚踩在地上,轻轻地给她收拾着行李箱。

半个小时后,夏桑昏昏沉沉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抓起闹钟看了眼:“才六点,你迫不及待把我送走了是不是。”

周擒呆呆地抬头望了她一眼。

女孩头发披散着,杂毛乱飞,眯眯眼,满脸睡意地坐了会儿,又倒在了床上。

可爱极了。

他实在忍不住凑上前,趴在她面前,望她颈窝里拱了拱。

“蹭什么呀。”

“你太乖了。”

“……”

夏桑抱着他刺刺的脑袋,睁开眼。

少年将下颌抵在她xiongkou,望着她,眼神里带了几分雅痞的性感:“醒了?”

“唔…还没。”

“我有办法让你醒过来。”他隔着单薄的睡裙,用下颌使坏地蹭着她的口口。

夏桑被他弄得全身酥麻,赶紧坐起身,笑着说:“行了行了,我不睡了。”

她把手递给周擒,周擒将她拉了起来,坐在床上,看到他已经把行李箱整理好了,她的衣服被折叠成了豆腐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箱子里。

她日常用的乳液、霜、水等护肤品和化妆用品,也都分门别类地装在网格袋里,行李箱的网栏内还放了雨伞和遮阳伞,还有她日常用的一些小物件,一应俱全。

夏桑从后面抱住了周擒,趴在他背上,吻了吻他炙热的颈项:“阿腾你别哭哦,我很快就回来了。”

周擒无语道:“老子没哭。”

“你眼睛都红了,还有血丝。”

“没睡好,我熬夜写程序也会这样。”

“那你不要舍不得我。”

“没有舍不得,巴不得你早点走,没人把房间弄得乱糟糟,我少做一半的家务劳动。”

夏桑轻哼了一声,推开他:“果然,巴不得我不在家,没人管着你,没人给你添麻烦,你就自由了。”

周擒笑着替她折叠了内衣,装进内衣专用的网料袋里,叮嘱道:“衣服我不给你装太多,那边气候多变,你到了之后,好看的衣服自己买,要是挑选困难就试穿了把照片发来,我帮你选。”

“好。”

她盘腿坐在床边,打着呵欠,懒洋洋地点头。

周擒找出了她的卡包,将自己的三张卡都放了进去:“衣服买好一点,别在这方面省钱。还有吃饭和住宿,也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学别人去打工,钱不够问我要。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正事上,我等你早日学成归来。”

夏桑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叮嘱,嫌唠叨的同时,心里隐隐升起几分感伤。

她强压下喉间的酸涩:“知道了,我会努力。”

“也别太努力了,要合理安排时间。”

“……”

“你到底要我怎样嘛!”

“意思就是,你要认识新朋友,异国他乡,别让自己太孤独,别想家了哭着给我打电话。”

那样他会疯的。

夏桑没领会他的言外之意,撇撇嘴:“知道了,不会总烦你。”

周擒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叮嘱起来是没完没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出去旅游,见见不同的风光美景,去看看阿尔卑斯山上的雪,看看北极的冰川和极光……记得给我发照片。”

“哦。”

“不管去哪儿,一定要给我报平安。”

“哦。”

他絮絮叨叨的嗓音,就像温柔刀,一寸寸割着她的心,小姑娘低着头,反而掉了几滴眼泪。

“宝宝,我舍不得你,抱一下。”

她一哭,周擒更是方寸大乱,但他不想最后别离的时间还这样伤感,于是站起身推了她一下:“哭个屁,快起床换衣服,滚蛋了。”

“烦死了你。”夏桑眼泪收了回去,起床追打了他。

周擒从柜子里取出了羽叶链子,郑重地戴在了她的颈子上:“我不在,让它陪你吧。”

“我一直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条链子呀,还戴了这么多年?”

“你看它像什么?”

夏桑抚摸着项链叶片的一根根细长纹路:“像一片轻盈的羽毛。”

周擒抱着手,斜倚在窗边,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褐色的眸子仿佛也发着光:“那是我最困顿的时候,晚上从噩梦中醒过来,漆黑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看着那一方小小的窗户,我多想长出翅膀,飞出去。”

飞出去……

这十多年的困兽之斗,他终于冲出来了。

现在,是她的战役。

夏桑将冰凉的链子塞进了衣领里:“周擒,我不会让你失望。”

周擒淡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最后送你一句话。”

“请说!”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

夏桑又被他逗笑了,轻拍了他胸口一下:“烦死了。”

“以后你可以清静一段时间,我没机会烦你了。”

“至少,每晚可以早睡了。”

周擒听到这话,漆黑的眸底似乎又被勾起了几分欲致,揽住了她纤瘦的腰:“你提醒我了,现在…还早。”

夏桑立马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连忙推脱道:“等我化妆梳洗完,就不早了!”

当然,周擒也没有勉强她,脸埋在她颈边深呼吸,似要记住她的味道。

夏桑看着他眷恋不舍的样子,终于妥协道:“给你二十分钟!速战速决。”

男人嘴角扬了扬:“这恐怕不容易。”

……

下午一点,周擒提着行李,将夏桑送到了东海机场。

候机大厅里,夏桑兑换了登机牌,站在入口处,对周擒挥了挥手:“宝宝,我走了哦。”

周擒扬手:“进去了别哭,我等会儿拨视频过来检查。”

“我不会哭的!你别哭着跑出去才是。”

“我是男人,男人不会哭。”

“话别说的太快,当心打脸。”

“我从不打脸。”

“哼,走啦!”

“夏桑,等一下。”

夏桑回头,看到周擒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是一只木削的竹蜻蜓——

“昨晚你睡着后,我连夜赶工,送给你。”

夏桑接过竹蜻蜓,恍然想起高三那一年,他也送了她这样一枚竹蜻蜓,现在还在她家里的书桌里呢。

“为什么又送我一只竹蜻蜓呀?”

周擒想了想,说道:“当年送你的那只,希望它能带你飞;而现在这一只,我希望…它能将你平安带回来。”

……

夏桑拎着行李箱进了检票口,周擒凝望着她的背影,通过安检,然后回头对他明媚地微笑,扬了扬手,让他赶紧回去了。

周擒木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听着广播里不断传来航班登机信息。

他甚至心头涌起冲动,趁着飞机还没有将他的姑娘带向远方,他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

夏桑还怕他哭,真的心痛到极致,哪里哭得出来。

心里除了空,没有任何感觉。

夏桑一走,便带走了他半截的灵魂。

食不甘味,寝不能寐……这哪里是哭一下就能缓解的。

夏桑捏着手机,坐在候机口冰凉的椅子上,紧紧地攥着手机,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周擒拨视频过来。

她擦掉了眼泪,哭哭啼啼地接了视频:“宝宝,我都要登机了,你才打过来。”

周擒知道她一定在哭,所以不敢太早拨过来,怕心软,怕后悔这个决定。

“飞机上不要睡得太死,留点神。”他稳着心绪,不放心地叮嘱道:“异国他乡不要害怕,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

他用如此淡定的语气事无巨细地叮嘱着她,倒是冲淡了夏桑心里的悲伤,给了她更多的安全感。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向他保证道:“我能搞定,你不要担心我,我们一起努力,顶峰相见!”

周擒淡笑道:“想和我顶峰相见,你恐怕要更努力一点。”

“走着瞧!”

周擒站在机场外空旷的露天停车场,算好了时间,望着湛蓝天空上那架波音飞机,带着他心爱的姑娘渐渐远行。

“夏桑,两年之后,你且回来再看。”

那时候的周擒,不会再是今天的周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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