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队的女孩们紧锣密鼓地筹备五四演出。
夏桑在背景音乐里加入了自己擅长的小提琴,帮着女孩们一起排练着这段精心安排的舞台剧。
因为时间有限,也担心太大的改动会被指导舞蹈的老师发现,所以舞台剧的前段部分还是按照之前准备的剧本走。
不过夏桑修改了剧本中段,将五四的民国学生舞台剧表演和他们夹带的“私货”完美镶嵌起来。
为了感谢拉拉队的女孩们,夏桑把自己的宝藏笔记全部重新复印了一份送给她们,不遗余力地帮助她们的学习。
有了夏桑这位大神勾画的重点知识,在四月底的月考中,女孩们的成绩竟都有所提升。
其实她们也不笨,只是平时心思没花在学习上罢了,但因为和夏桑一起玩,她们多多少少有点被她感染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夏桑给她们的那份笔记资料,含金量实在是太高了。
南溪一中卷成这样,每个同学都在埋头苦干、把自己的学习资料和方法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到学到。
夏桑能这样大方地帮助她们,她们当然也不能辜负她,更加卖力地排练演出。
……
五四青年节,南溪一中的校园开放日,高一高二的每个班都准备了展示位。
同学们也都拿出了各自的才艺,在展示位前表演着,书法、吉他、跳舞、书法……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教育局的领导们和优秀校友们参观了每个班级的展位,看着同学们如此健康、阳光的精神风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之前因为祁逍的事情,南溪一中的校领导们真是被弄得灰头土脸,这次趁着校园开放日,他们要重振旗鼓,把祁逍事件的不良影响全部消弭掉,给领导一个好印象。
夏桑和拉拉队的女孩们在大礼堂后台化妆换衣服,准备着待会儿的文艺汇演。
“小桑,我看到礼堂观众席来了蛮多记者哎。”许茜跑了进来,兴奋地说:“这次咱们肯定能成功!”
夏桑跟着她走到幕布后,探头朝着观众席望了出去。
的确来了很多领导校友,都是社会上的成功人士,后排也有记者架起了一排排摄像机。
“想必是校领导请的记者来,准备重塑我们学校的社会形象。”
“哼,如果他们正确处理祁逍的事情,不捂嘴、不包庇、做出好的典范,还怕没有好的社会形象吗。”许茜冷嘲道:“今天咱们就偏偏让他们如意算盘落空!”
夏桑握了握许茜的手:“许茜,你害怕吗?”
“说实话,有点。”许茜也反握住了夏桑的手:“你的手凉得跟尸体似的,你也很紧张吧。”
夏桑点了点头。
说实话,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大不了,大不了被处分记过!”许茜嗓音颤栗着,强打勇气,说道:“哼,我不信在这个节骨眼上,学校敢开除我们,最不想让事情闹大的就是他们。”
“谢谢你,许茜!”
“你不用谢我,我也是给自己争一个公道,上次被祁逍打那一巴掌,我想起来都是气,我爸妈都没打过我呢。”
……
演出快开始了,夏桑去更衣室换上了民国淡蓝色的学生装。
许茜站在化妆镜旁,打量着她这一头短发,配上这套简洁大方的民国学生装,就像吹来一阵夏天的风,清新澄明。
“夏桑,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比高一那会儿,变了好多啊!”
夏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一那时候,才多大啊,肯定会变啊。”
许茜用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随口道:“要是周擒看到了你这个装扮,指不定多惊艳呢。”
她提到周擒两个字,夏桑眼神不自然地黯淡了几分。
许茜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连忙打了个哈哈,带这么女孩们坐上场前的准备。
上台前,夏桑从衣领里掏出了那枚羽叶链子,放在嘴边,用力吻了吻——
“阿腾,什么都不怕…”
她看了眼台下的观众席,观众席坐满了人,她妈妈覃槿也坐在前排的领导位置上。
夏桑抽回视线,将链子小心翼翼地装回衣领里,颤声说:“这次,换我保护你。”
……
演出正式开始了,一个个民国服装的学生陆续上场。
在激昂的音乐中,她们扛着旗子在舞台上奔跑着,表现五四青年为了民族荣辱、前赴后继地声援工人运动、不顾自己的安危的大无畏精神。
女孩们表演得很卖力,配合着激情昂扬的交响乐,观众们也被这段舞台剧代入到了那段热血岁月。
然而,就在演出即将进入高潮的时候,一段悠远空旷的小提琴独奏忽然响了起来。
在小提琴悠扬的旋律中,仿佛时光也在缓缓地流逝着。
十年、五十年、百年……
历史的洪流滚滚涌向了今天,燃情的音乐声中,女孩们脱下了蓝色的民国学生装,露出了里面的夏装校服。
舞美的背景画面,也由民国变成了南溪一中的校园。
台下的领导和同学们面面相觑,没弄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便在这时,夏桑孤零零地来到了舞台中央,一束追光打在了她的头上,而她的身后...则出现了一个带着鬼面的黑影。
鬼影的意象是夏桑从梦里得来的,而这个梦,也是源自于对祁逍的恐惧。
当然,服装是找明潇七夜探案馆借来的。
舞台上,夏桑和这个鬼影开始了一段纠缠的共舞。
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拼命反抗而又无力挣扎。鬼影宛如噩梦一般,如影随形,纠缠着她,而她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这个噩梦,但一次又一次失败。
最终,她宛如提线木偶般开始独舞,鬼影在她的身后操纵着,无力挣脱。
整个舞蹈的情绪张力十足,绝望感也很强。
台下的观众包括部分领导,也都被代入了进去,心都揪了起来。
许茜和周围的女孩们则扮演了围观同学,冷漠地看着夏桑的挣扎和痛苦。
然而他们不会伸出援手,因为他们也自身难保,胆怯而无助。
绝望感和窒息感随着夏桑的那动情且极有张力的动作,传达到了每一个观众的心里,有的女生代入感实在太强,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随后,舞台的画面不再只有夏桑和鬼影,许茜也加入了进来,扇耳光的戏码跟着也出来了,祁逍在篮球场上无数次揍人的戏码也出来了......
同学们看着这一幕幕的表演,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们到底在演什么。
有同学站了起来,惊呼道:“是祁逍!那个鬼是祁逍!”
“没错,是他!这就是他!”
“祁逍打人!我看过那一幕!”
领导们慌了神,“呼啦圈”副校立刻找来了场务,要求拉下幕布,结束这一出闹剧。
“好!我这就去!”
“站住。”
叫住场务的人,是覃槿。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望着台上那个女孩,心不住地下坠着…
背景画面一转,转到了公寓楼的楼梯间,黑影拿着一把剪刀,逼近了夏桑。
夏桑连连后退,背靠墙壁,无路可走。
她惊恐地瞪着渐渐走进的黑影,脸上那种扭曲的恐惧感,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演不出来的!
她就是在本色出演。
覃槿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痛苦地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起来:“桑桑,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不好…”
本来之前排练的时候,安排的剧情是假装剪发。
但夏桑看着台下观众紧张的表情,感受着那把抵靠在她脑后的剪刀,她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字:“剪!”
“什…什么。”戴着黑影面具的女孩心头一惊:“什么意思?”
“来真的,剪!”
只有真的剪了,才是最真实的还原,才能最大程度地调动观众的情绪!
那就是她切切实实经历过的霸凌!毫无作假,更不是表演。
“可是你的头发已经…”
“剪!”
终于,黑影咔嚓一剪刀下去,将夏桑原本就很短的头发,再度剪下来了一截。
那截乌黑的发丝,用力往上一扬。
纷纷扬扬散落而下的,是那些被欺负而无处诉说的女孩们,最真实的破碎……
覃槿早已经泣不成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她哪里能想到,因为自己的软弱,让女儿遭遇到这样恐怖而残忍的对待。
她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度过了多少惶恐不安的日夜。
...心碎欲绝。
好几个教育局的领导都站了起来,神情严峻。
“呼啦圈”副校则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不敢再去看舞台上的表演了。
剪头发这一段过了之后,还没有完,整个舞台最后一幕,则是黑影拿刀杀人这一幕,隐喻性更强了。
同学们激动地喊道——
“没错!就是祁逍!”
“这就是他做过的事,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就是他!是祁逍!”
……
音乐结束,舞蹈表演也跟着结束了。
然而,大家都没有退场。
夏桑头发凌乱地站在舞台上,狼狈不已。
观众的心被她狠狠揪着,心疼地望着她。
她漆黑的眸子却透出了坚毅决绝的光,对所有人道:“我不会向暴力低头,希望你们也不要怕,没有人能一手遮天,黑暗总会被驱散。”
同学们的热血瞬间被调动了起来,站了起来,高喊道——
“绝不向暴力低头!”
“绝不向暴力低头!”
“绝不向暴力低头!”
校领导被吓得不轻,试图平息混乱:“闭嘴,快闭嘴,乱喊什么!”
“祁逍仗势欺人!欺负了很多人!”
“他把我的篮球弄烂了!就因为我赢了他一次!差点挨揍!”
“我也是…就让他交语文作业,他不交,害怕我推到地上。”
记者闻到了瓜香,自然也赶到了观众席边,开始采访周围的同学们,同学们情绪被激荡起来,看到大家都在吐槽,也终于恢复了勇气,平时不敢说的话,现在一股脑地倾吐了出来。
夏桑激动地望向了许茜,许茜歪着头,嘴角绽开一抹璀璨的笑意,但是眼泪却先一步滚了出来。
“夏桑,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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