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安听到沈含止的回答以后,无奈地笑了一下,心道,原来一直着急的想见自己,只是为了这点小事。
赵可安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楚是何滋味,但是可以肯定,失落是有一些的。
赵可安在沈含止面前点点头:“既然簪子已经送回,那我们便回去吧。”
好不容易得来机会能与赵可安亲近片刻,沈含止又怎会甘心只是呆上这小片刻。少年藏在后背的后紧紧握成了拳头,语气略显慌乱道:“殿下不戴上吗?”
“嗯?”赵可安有些疑惑,这簪子戴与不戴有何区别呢?
“我,是想说,簪子拿在手里,多有不便,不妨戴上。”沈含止一边说着,一边微指了下自己的脑袋。
赵可安的视线一直含笑着凝视着他,可是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赵可安就明显感觉到沈含止的不自在。
眼前这个眼神闪躲的人,还是别人口中那样张扬肆意的沈含止吗?赵可安甚至觉得,他似乎与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前几次与她见面都是悠闲坦然,而此刻的他,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第一次和女子说话呢。
赵可安眉眼带笑,倏地问:“你怎地,如此紧张呢?”
“有吗?”
沈含止倒是否认得极为干脆,可这幅模样,似乎也是从侧面反应了此人的心虚。
赵可安又道:“我虽也是公主,但是我与赵嫆不同,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
沈含止嘴角轻扯,眼睫落了下来,掩盖住了眼底的亮光,低眉道:“沈某紧张,不是因为你是公主。”
赵可安反问:“那你为何紧张?”
沈含止轻压着唇,半晌没有回答出来,而是朝着赵可安伸出手:“簪子拿在手里都有不便,不如沈某替殿下戴上吧。”
赵可安便没有再纠结沈含止为何如此紧张了,思索片刻,还真的就将自己手里的簪子递了上去,放到了沈含止的手中,然后悄然背过身子,低声道:“有劳了。”
浸着馨香的娇躯悄然靠近,娇小的身子他一只手就能环得过来,眼前,浓墨般乌黑的发丝就在眼底,再往下,纤白的脖颈美丽诱人,衣领的交合处……
沈含止忽地收回视线,无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才为赵可安戴簪子。
二人在这里消磨的这一刻钟,前头已经开始找人了。
自远传来呼喊声,沈含止倒没先走,倒是赵可安开始催他:“前头找人了,你先走吧。”
沈含止本来还想陪着赵可安走一会的,但是既然遭到了拒绝,他也不做纠缠:“那沈某先行,殿下小心。”
周围都是看球的人或者士兵,倒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赵可安点点头,沈含止才转身离去。
待赵可安回去的时候,蹴鞠已经开始了,她发髻上忽然多出来的簪子那样的醒目,一瞬间就惹来了众人的注意。
大公主和赵可安道:“软软这簪子倒是别致,怎么出去了一趟,忽然多出了个如此别致的簪子?”
赵可安轻抚过发髻上的珠钗,浅笑道:“这原本就是我的簪子,不过前几日被人借走,如今还回来罢了。”
大公主瞬间明了,眼眸含笑地点点头,然后专注场上的蹴鞠比赛。
下半场比上半场还要激烈,蓝队堪堪进了一个球,红队又进一球,结局自然是红队赢了。
赵嫆之前被气走了,后来不久又回来了,最后得知沈含止赢得了那根簪子以后,居然拿起装簪子的檀木盒狠狠地掷在地上,然后起身离去。
众人对赵嫆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都当做无事发生。
既然比赛已经结束,赵可安也已经想要离开了,至于那簪子最后落入谁手,她大概猜到,但也不在乎了。
时辰也不早了,赵可安原本打算起身辞行,可是却被大公主赵乾平出声留住:“软软,可愿陪阿姐去附近的缘环寺走一遭?”
对于大公主的忽然邀请,赵可安猝不及防,未曾听出大公主出宫有其他要事,但是当众邀约,赵可安自然不会拒绝。
时辰尚早,约莫还有一个多的时辰太阳才西落,缘环寺极近,去了再回宫,怕也用不到一个时辰。
于是赵可安就欣然答应了。
她与这位大皇姐的交情极为一般,她的母妃是外族贡献的美人,在诞下她以后试图逃离皇宫,但是失败了,被皇帝下令乱箭射死了。
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少时丧母,成婚后丧子,她的大儿出生一岁时夭折了,自那以后,三年未孕。
而且,近几年似乎开始养面首了。
赵可安也看不出她婚姻不幸福,坐在堂中的夫妻二人没有丝毫交流,大驸马甚至未看她一眼,看着真叫人揪心啊。
赵可安随着赵乾平上了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沉闷扰耳,让坐在马车的二人莫名地感觉气氛有些凝滞。
赵可安瞧瞧打量这自己这位姐姐,记忆里,大皇姐出嫁时是满脸笑意,最初成婚那一年,回宫看见也是笑意吟吟的,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好像是,她那内侄走了之后。
“可知我为何叫你陪我去缘环寺?”
赵乾平的忽然开口,让赵可安忽然回神。
赵可安极快地敛去眼底的疑惑之色,神色平淡地摇摇头:“不知,但是皇姐既然特意邀妹妹前往,自然有特殊的用意,皇姐,解释一二吗?”
赵乾平莞尔一笑,曾经丰韵的脸颊已经变得有些枯瘦,一笑起来,嘴角的折痕略显明显。
赵乾平笑意淡去,说出了一句惊掉赵可安下巴的话:“我又有了,不过不是霍淮的,去缘环寺是去还愿的。”
难怪不叫皇姐夫陪着,原来如此。
“那,皇姐夫可知晓?”赵可安问得小心翼翼。
赵乾平的神色显得极为平淡,说出的话也极为冷漠:“他不在乎。”
赵可安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该说赵乾平可怜吗?可是赵乾平却怀了别人的孩子,这叫身为她夫婿的霍淮如何做到细心呵护呢。
你说霍淮可怜嘛,曾经那个眼底有光的大皇姐变成这样,当初孩子死的时候,听说大驸马彻夜留宿在外,所以她不好多加评判。
赵可安缄默片刻,随后道:“皇姐何不和离,与霍淮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赵乾平低眉冷笑了一下,那笑容透着绝望与无奈:“软软,皇家儿女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你以为父皇是真的疼赵嫆吗?你现在还不懂,等你明白了,便也会如我一般,认了。”
说着,赵乾平抚了下自己眼角的泪:“皇姐一时情难自禁,妹妹见谅。”
赵可安摇摇头,反而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赵乾平。
“听皇姐的劝,以后成婚,切莫在男子身上浪费心神,不值得。”
赵乾平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没了声音,赵可安却想着自己头上的发簪,落有所思。
沈含止虽好,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喜欢沈含止。
她是个寡情冷淡之人,十五岁之前从未爱慕过哪个男子,对于那些为情赴死的画本子也极为不了解,她的亲人都对她尚且如此,她又怎敢奢求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好呢。
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就到了缘环寺。
赵可安随着赵乾平走下马车,缓步走入寺内,寺内清脆宁神的木鱼声悠扬传来,还有寺内独有的香气,令赵可安心境瞬间宁静。
赵可安随着赵乾平来到大殿,潜心拜了几拜,心里暗求未来与沈含止相处和睦,身边在乎的亲人平安顺遂,之后便再无其他。
可赵乾平似乎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许愿完,合眼跪在蒲团上,依旧祈愿。
赵可安跪在那,只觉百无聊赖,转眼望了一眼外边愈发暗淡的天色,但还是没有说话。
不多时,赵乾平也已经还愿,命人在功德箱里送了些香火钱,便欲带着赵可安离开。
可就在二人将要离开之际,大殿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天暮时分,本就不是百姓进香的时间,寺内没有多少人,况且二位公主在内,周围更是无人敢靠近。
可那阵脚步声就是朝着大雄宝殿来的。
待看清来人以后,赵乾平的身子猛地僵直了一下。
来人是柱国大将军的嫡孙刘承,赵可安曾远远地打过照面,对此人的印象较为模糊,但是他那过分高大魁梧的身姿,还是让赵可安一眼就分辨出了他。
刘承长年受父亲祖父的鞭策,浸泡在军营之中,身子体格自然是非同凡响,往那一站,便是威风凛凛。
刘承一见赵乾平与赵可安二人,便规矩客气地行礼,可是看他高傲的姿态,这个礼行的多少有些不诚心,赵乾平在看见刘承出现的那一瞬,便拉着赵可安绕过刘承离开。
可是刘承却并不想轻易放过二人。
刘承眉眼含笑,神色自若地慢悠悠开口:“大公主似乎忘了件重要的事情,臣不知……该不该提醒?”
赵乾平拉着赵可安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赵可安明显感觉到了赵乾平的紧张,望向赵乾平的眉眼时,能清晰地看见赵乾平眼底的闪动。
与其说是紧张,倒更像是害怕。
大皇姐为何这般怕刘承呢?
赵乾平这时候松开手,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朝着赵可安道:“我与刘大人有几句私话要聊,妹妹你不如先去马车上等我。”
赵可安还是不放心,对于忽然出现在此的男人立刻起了戒心,但是赵乾平却安抚道:“其实我与刘大人是旧相识,妹妹不必担心。”
赵可安的疑心根本无用,再则赵乾平也不想让她参合此事,赵可安想了想,便也就放赵乾平去了,但是二人离去之前,赵可安道:“时辰不早了,母后还等着妹妹回去陪她用膳,若是一刻钟皇姐你没回来,妹妹可就要进去寻你了。”
赵乾平点点头。
“三公主放心,微臣定不会让大公主少一根毫毛。”说这话时,眉眼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得人不寒而栗。
赵可安目送着二人离开,然后立即转身走到门口,吩咐随行的宫人:“传本宫口谕,即可去北衙调遣一队人马过来,就说公主在寺里遇到歹人,命人即可调兵护卫公主。”
拿到赵可安令牌的侍从即刻离去,赵可安则不安地坐在马车上。
也不是她疑心,而是看刘承的模样实在是来者不善,她大皇姐如今有孕在身,万一刘承冲撞了她,伤着身子了怎么办。
赵可安一想起来,瞬间有些刹不住了,越想越后怕,正想起身下去找赵乾平,可是却被冬雪拦住。
冬雪面含着急道:“殿下,刘大人身边还有两个满面虬髯的随从,您还是在马车里待着吧。”
赵可安可不管那么多,直接下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大公主拿的是强取豪夺剧本吧。感谢在2023-01-24 00:47:02~2023-01-26 23:2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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