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颂的劝谏入了赵可安的耳朵里,但她神情依旧淡淡的,乌长的眼睫落下,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片刻,赵可安站了起来,缓缓朝着前面走去。
是个少女就曾幻想过自己未来夫婿是何模样又是何秉性的,赵可安也不例外。
固然沈含止与自己想要之人完全不同,但也不能否认,他确实优异与其他男子。
所以,试着接受又何妨。
球场上还是挥汗如雨,骄阳刺目,撒在红色的衣袍上衬得少年耀眼夺目。
“沈含止!”
良醒一声高呼,沈含止瞬间明了。
沈腰潘鬓的身影惊鸿艳绝,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间,成功将球送入球门。
私底下,有人做庄开了一场赌,此刻压沈含止一队赢的人,想必乐开了花了,虽说也没赢,但是局势一片大好。
歇场的鼓声此刻响起,艳阳下,沈含止如墨画一般的眉眼含星带笑,少年的意气风发展现得淋漓尽致。
隔着绿地人海,沈含止的目光遥遥迎了过来。
赵可安瞧得真切,那一双眼睛,颤如星辰,星点攒动。这一刻,她没有躲,而是也朝着沈含止露出真诚一笑。
她在心里面也为他高兴。
“今天开屏开得尽兴不?!”
沈含止正痴痴望着赵可安呢,良醒的身影却忽然出现,直接阻隔了二人的视线。
沈含止毫不客气地抬起手,一掌招呼在良醒脑门上:“碍事。”
良醒一脸无辜:“好端端的,打我干什么?”
只是此刻赵可安的视线已经转移,看上去,应该是和一旁的赵嫆在说话。
正好是休息的时候,沈含止就直接朝着赵可安所在的看台走去。
就在沈含止进球的一瞬,赵嫆脸色挂不住了,在发现赵可安与沈含止神情对望之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于是阴阳怪气道:“哼,若不是辰夜没有发挥好,哪有他出头的机会。”
赵可安嘴角一弯,望向赵嫆:“皇姐倒也不必如此看不起他人,不愿承认他人的优秀,只会让自己变得愈发愚蠢。”
赵嫆:“你说我蠢!哼,你还真把别人丢弃的蔽履当成宝啦?”
赵可安神色冷了下来:“你若是想炫耀自己的夫婿,倒也不必踩低他人来给自己做陪衬。他可能是不及你的文辰夜,可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他是我的未来夫婿,又不是你的,再说了,上半场进球的就是沈含止,你的文辰夜一球未进,众人有目共睹。皇姐这事事都得踩沈含止一脚的模样,真叫人容易误会皇姐小肚鸡肠的,亦或者,心有不甘呢。”
赵嫆被赵可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此刻,她真想撕烂赵可安拿张明艳动人的脸,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何必动气呢。
以后她和沈含止成婚了,自然也就知晓,她未来夫婿多么不堪了。
赵嫆的表情忽地明朗,眼底含着幸灾乐祸:“我是替妹妹惋惜啊。”
赵广颂这时候走了过来:“二皇姐替我阿姐惋惜什么?若沈含止不能疼惜、爱护我阿姐,我自会替我阿姐做主,轮不到他人多嘴。”
这时候大公主也笑着替赵可安解围:“婚姻之事,最是没有定数,年少深情也可走到相看两厌,别人眼里的良人,不一定就是自己的良人。”
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走来过替赵可安解围,赵嫆终于捱不住了,望着和自己交好的二皇子,发现二皇子此刻巴巴地往沈含止面前凑,丝毫没有留意她这边的动静,更是怒得直接拂袖,抬步离开了蹴鞠场。
她离开,居然没一位皇氏子弟出来阻拦的。
其他几位倒是假装没看见他们这边的动静,依旧悠闲地喝茶。
赵可安简单和大公主赵乾平道过谢以后,才又将目光探向了远处,只是这随意的一眼,却发觉方才还在场中央的人,此刻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沈含止何时走来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刚才只顾着和赵嫆斗嘴,全然忽视了他那边的动静。
虽说此刻他被二皇子扯着说话,但是赵可安却莫名地心虚,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和赵嫆的对话他听进去多少。
赵可安急切地想收回目光,重新坐回自己的小桌面前,可沈含止却不管一直拉着他说话的二皇子,而是两步走到赵可安面前,弯下身子行礼:“公主殿下,臣有事要说,可否……劳驾殿下移步?”
有那么一瞬,赵可安感觉自己是站在高台上任人观赏的猴子,四周的目光都向她望了过来。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弯着□□薄实的背,一脸恭谦地拱手站在赵可安面前。
能拒绝吗?自然不能。再说了,她此次出宫,其实就是默认给他见自己的机会。
赵可安轻嗯了一声。
沈含止嘴角抑制不住地轻勾了一下,随后才一本正经地直起身来,做了个请的动作:“殿下请。”
赵可安缓缓迈下台阶,小步跟了过去。
两人相差一步的距离,为了迁就赵可安的步子,沈含止走的算慢的了,可是……此刻赵可安却无比希望他能走得快一点。
因为他们离去的必经之路,是要路过女子看台的,此刻那些正襟危坐的世家女们,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看着二人,明明短小的一段路,赵可安却走出了一身薄汗。
终于走到了拐角处,赵可安停下脚步,然后与沈含止道:“究竟是何事,这里可以说了吗?”
沈含止停下脚步,视线越过赵可安的头顶,向四周扫去,然后神情为难地看着赵可安:“此处……恐怕还是不行。”
赵可安甚至生出了一丝他在戏弄她的疑心,但是思来想去,觉得他也没有动机,于是道:“那你带路吧,走快些,否则待会开始下半场比赛了,别人寻不到你。”
沈含止笑着点点头,赵可安身后的冬雪本还想随着赵可安去的,但是却被赵可安制止住:“你在此处等我。”
“是。”
于是,冬雪只能看着赵可安与沈含止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约莫走了半刻钟,在确定四周真的无人之后,沈含止才停下脚步。
沈含止倒是没有一停下步伐就说正事,反而打趣赵可安:“殿下为何如此信任臣,也不叫随行宫女跟着?”
“那日你我在贤王府同行,不也无人跟着吗?”
赵可安说这话不假思索,可是说完以后才暗自后悔。
她怎可那这次和上次比呢。上次二人只是同样被赵嫆陷害的陌生人,可是此刻已然不同,他们,是未成婚的夫妇。
赵可安想收回这话,可是沈含止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少年气息微颤:“今日与那日不同了,殿下可明白?”
说这话时,沈含止的目光一直落在赵可安脸上,半落的眼睫让他的眉眼饱含情意,就那么痴痴缠着赵可安。占据身高优势的他,轻而易举地就将赵可安的神色收入眼底。
少女的脸上,一闪而过了慌张。
“本宫自然明白,可那又如何。”赵可安忽然抬眼,对上了沈含止缱绻的视线。
沈含止的目光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慌乱地移开。
赵可安又道:“圣旨虽下,但你我之间的情意和两日之前又有何不同,所以我不惧,我也信你,所以就过来了。”
赵可安道得诚恳,沈含止却哭笑不得。
他们之间,因那道圣旨,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似是常年埋在地下的种子终于发了芽,破土而出,他可以不用克制心里的贪念,夜里的浮想联翩成了名正言顺,对她情难自禁的幻想也理所应当了,他可以尽情地霸占侵夺,因为,她早晚会是自己的妻。
沈含止吞咽了一下唾沫,低沉着声音道:“殿下还不了解沈某。”对你的情意。
赵可安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知道他避重就轻,一直不说约她来的真正目地,于是道:“往后再了解吧,你此次约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见赵可安似有不耐,沈含止这才切入主题,自自己的袖口处拿出一根簪子。
正是那日赵可安摘下给他开窗的银镀金嵌宝石凤纹簪。
宽大的掌心上躺着一根纤细簪子,赵可安却没有接。
沈含止道:“那日用完,一时忘记归还殿下了,此次寻着机会了,特来归还此物。”
其实,如果没有那道圣旨,他是不打算归还这根簪子的,夜夜拖簪寄相思,也无不可。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有些龌龊,可是……还是没忍住私藏了这根簪子,而今日,簪子却成了他约她私自见面的借口。
赵可安抬起青葱玉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簪子。
“其实,一根簪子而已,你不必如此。”
精美的簪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男子的体温,温温润润浸入赵可安的心底。
“于殿下而言仅仅是一根簪子,于臣而已不是。”
赵可安又问:“你三番五次想见我,难道就是为了还我这簪子?”
沈含止眨眨眼,心道:当然不是。
可嘴上却道:“是。”
心意得一步一步来,操之过急会适得其反,他于她,有的是时间,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作者有话要说:走亲戚,忙碌的年初,所以更新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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