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省农垦项目进行的如火如荼。
每天都有全新的超大型拖拉机下线。
每天都有性能卓越的农用飞机申请适航证。
每天都有TEP学员抵达‘柳南农垦基地’。
另有应急管理系统下属的绿衣、交通、消防、医疗、供销、种子农药与化肥管理等部门相继成立。
但东三省的农作物,基本为一年一熟。
或5~6月份种植春玉米,或7~8月份种植秋玉米,等到10~11月份再收割。
如今临近10月,吉省气温骤降,这边的农垦计划只是以‘三通一平’为主,也就是:通电、通水、通路,平整土地。
由于吉省多山,许多地方需要开凿隧道,或尝试修建梯田,该工作大概会延续到明年开春。
不过,徐飞坐拥墨北农垦、非区农垦,未来对玉米的需求也不算太大,便否定了吉省农垦项目继续种植玉米的计划,改为种大豆、种棉花。
因为随着‘第五轮最惠国待遇’协议的签订,世界五大粮食的商品已经涌入东方。
最直观的感受是,馒头便宜了。
以大泽的高消费水平为例,99年一块钱5个馒头,00年一块钱四个馒头,01年一块钱三个馒头。
而今年下旬,世界五大粮商集体调整小麦出货价,令小麦价格暴跌,大泽的人们又可以一块钱买五个馒头了。
这看起来是好事。
问题是,五大粮商下调小麦价格,东方食品公司纷纷选择进口粮食,东方农户辛辛苦苦大半年,本打算6月份卖掉麦子换点钱,现在小麦价格暴跌,收入肯定大幅度下降。
收入下降,消费能力下降,内需下降……
姑且不谈这一系列经济问题,仅以小麦为例。
农户今年赚不到钱,明年势必只保留一些麦田用于养活自己,其余田地改种春棉。
这个时候,夺走小麦定价权的五大粮商,会在明年加大棉花种植量,然后再把棉花倾销给东方,东方农户又亏了。
并且,若非美洲大火烧掉了数个州的大豆,东方农户今年秋天种植的大豆,同样卖不出去。
所以说,小农经济在资本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而可以抗衡资本的存在,唯有资本。
因为资本可以实现机械化种植。
“吉省、三江平原、阿穆尔……”
徐飞坐在‘柳南农垦基地’的厂长办公室内,拿记号笔在地图上勾勒出对应农垦区,再以铁路把三个区域连成一片,安置增程式电动列车。
随后抬头看向跑来处理‘红旗农业-农垦事务’的四秘书。
“相关建设项目可以公开招标,交给信用比较好的民营建筑公司,最好让他们都赚点,包括按照地块铺设的农机站,也可以民营化,毕竟账面上那么多红钞,咱总不能次次都发钱。”
“好的厂长,只是关于阿穆尔的‘三通一平’,估计要跟冰熊协商,拿到‘外资入境许可’,我们才可以开展工作。”
“不用,阿穆尔实际上已经卖给了徳北,只是没交易。”
“那咱们要跟徳北协商。”
“也不用,你拟定好相关文件,再拿给我签个字就行。”
“???”
“当然,入境申请方是‘东方红旗工业集团厂长徐飞’,外资入境授权方是‘徳北财政大臣徐飞’,别用错了章,惹出国际乱子。”
“……”
“小四啊,这边的事务就全权交给你了,明年开春我再来。”
徐飞此次穷游东北,先否定了在东北铺设电动力产业的计划,后扩大了农垦项目,接下来则是暗访今年上旬自家大力扶持的民营企业集群。
这些民营企业,全部采用大泽工业联合体淘汰的设备,负责大泽工业联合体认为不怎么赚钱的项目。
当然,大泽工业联合体的体量,冠绝全球,即便吃剩下的渣渣,也能填报数百家民营公司,并让他们其中一部分,跃居世界五百强。
比如铁皮玩具厂淘汰的机械玩具生产线,经过工程师的改装,现在用于提炼金属、提纯金属。
徐家村某个孙子辈的大学毕业生-徐小明,接收这批设备后,来到辽省连港,成立了‘徐明有色金属材料公司’,一边在东北四处收购废弃设备,一边向海内外销售纯度较高的金属材料。
这家公司经过大半年发展,如今总资产破百亿,不仅是辽省最大的高新技术公司,还是东方航天科技、一汽集团、魔都汽车、广区汽车的战略合作伙伴。
目前年仅24岁的徐小明先生,正在帮助东方实现‘高性能喷气式发动机曲轴、连杆、喷油泵,以及桨叶自产计划’。
嗯,东方现在造不出高性能喷气式发动机的内部桨叶,只能从北美引进,或从冰熊引进,或从徳北引进。
又比如铁皮公司战车工厂淘汰的M8战车生产线,经过工程师的改装,现在用于制造‘模具’。
包括五金冲压模、压铸模、吹塑模、塑胶模等等。
徐家村某个侄子辈的庄稼汉-徐大勐,接收这批设备后,来到辽省奉天府,成立了‘大勐模具有限公司’,一边在东北寻找军工客户、汽车客户,一边与当地玩具厂商、五金工具厂商,达成供需合同,或者代工合同。
目前年逾五十的徐大勐,在模具界敢称第三,没谁敢称第二。
而这两家,只是民营企业集群的缩影,另有一大批借助大泽工业联合体的淘汰设备,横行各个领域的公司。
他们赚了钱,积极响应大泽的8小时工作制,争先捐钱修路,争先捐钱建学校,争先援助贫困山区,踊跃参加各种公众活动,并吐槽某些不作为的民营老板。
以至于被东方18频道、青少年团周刊、青年报刊、工人报刊、劳动报刊等等,评选为‘东方新生代民营企业家’。
……
9月26号上午。
徐飞乘坐火车,抵达连港。
其犹如游客一般,先到中山广场熘达一圈,后跑当地的理工大学转了转,等到傍晚,方才来到大窑湾工业区。
由于民营企业扎堆的时间较短,这边依旧在修路。
负责修路的企业,不是‘只承揽超级工程’的大泽建工,而是一家当地的国营路桥公司。
徐飞路过该公司办事处,顺便进去逛了逛,又趁着对方下班,暗中拿走了意见箱里的书信。
自家产业链的意见箱,基本属于摆设,因为许多问题早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被解决,否则管理层会被解决。
而外界企业的意见箱,估计基本也属于摆设,因为许多问题即便被发现,管理层也会当做没看见。
对于这些问题,徐飞认为,它恰好是自家扶持的民营企业,应该好好学习的地方。
因为只有解决这些问题,民营企业才能做大做强,取代存在问题的同行。
徐飞将书信装进背包,来到‘徐明有色金属材料公司’。
时值晚上9点,堪比三座露天体育中心的企业总部灯火通明,厂区内却静悄悄一片。
大门口的安保科,透过监控看到有人进来,瞅到面孔,第一时间关闭了相关监控,并扭转其它摄像头,避免拍到此人。
同时,收到消息的安保人员,也有意无意的避开此人‘胡乱熘达’的线路,装作不知道有‘非企业人员’进厂。
如此,徐飞畅通无阻的暗访了食堂、宿舍区、员工活动中心。
这里不属于大泽工业联合体,也不属于铁皮公司、大泽集团等等,是独立的民营企业。
相比大泽产业,该公司无论待遇还是条件,都要低了N个档次,但对比同规模民营企业,或者说对比土生土长的东方企业,该公司却做到了遥遥领先。
试问,在这平均工资不到一千的年代,谁能把普工薪资提升到两千二?
而薪资恰恰的待遇的最大体现,否则都是画大饼。
徐飞趁着上厕所的功夫,跟保洁人员闲聊许久,最终来到办公大楼的招待区。
虽然时间已晚,但依旧有十几位衣着各异的人士到访。
此时,在精致的吧台内,五名年轻貌美的招待人员,一边播放轻音乐,一边准备各种夜宵和饮品。
“您好先生,有预约吗?”
“没有,等徐明先生忙完,你再告诉他,老家的大伯来了。”
“???”
作为招待人员,肯定要有一个灵活头脑,和察言观色的本领。
领班微微愣神之后,仔细辨别一番化妆的徐飞,有些不敢确定的轻声道:“徐先生?”
“抱歉,我姓马,叫马成功。”
徐飞说完,找个位置坐下,从旅行包内拿出顺来的意见信。
不曾想,第一封竟然是实名举报函。
举报人是一名监理公司的员工,说是路桥公司分包下去的‘大窑湾开发区光明路、永辉路、向阳路’,均存在偷工减料行为,并提醒路桥公司,分包商与其副经理存在利益输送。
徐飞拿充电宝搜索数据库。
该监理公司的员工,曾在连港质监站任职,当过三年站长,后来得罪上级,下海加入了监理公司。
监理公司并不是什么官方部门,也不是什么拥有权力的机构,它只是一家具有监理资质的企业单位。
放在以前,徐飞不懂里面的道道,但受大泽建工影响,其明白所谓的监理公司,实则就是一个凭关系吃饭的墙头草。
比如发改梁主任的儿子,研究生毕业后无所事事,老梁恨其不争,帮其组建了一个监理公司,然后找到东山府的某个开发商,趁着对方有项目,就把监理公司推荐给了对方,而承建方知道老梁的能量,连忙找到该监理公司套近乎。
于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正规的组合就形成了:(开发商→承建商)/监理公司。
当然,这种有能量的监理公司,应该叫‘两头吃’。
又有点像徐飞之前遇到的‘承兑汇票玩法’,也就是银行负责人让儿子出去组建‘金融公司’,然后利用银行可用资金帮客户缩短汇兑期限,借此抽成、拿利。
而提交这封举报函的监理,估计不懂里面的玩法,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
“万幸这封信被我拿过来,如果被路桥公司的人拿走,你怕不是要被砌进路基。”
徐飞感叹着,拿出这位监理收集的证据。
俗话说,金桥银路。
无论造桥,还是修路,都是大投资。
以‘大窑湾开发区光明路’为例,设计方案为24米宽,上面层采用沥青,厚8;基层采用5%水泥维稳碎石,厚20;底基层采用4%水泥稳定沙砾,厚35。
平均每平方米造价260红钞,总长23公里,总造价1.43亿红钞。
根据监理公司出具的文件,建造过程中只出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其余全都很正规。
但举报监理公司和承建方的这位监理,却通过设计方案和现场照片证明这条路‘窄了25’。
也就是说,本该24米宽,实际上修了23.75米。
监理公司出具的文件认定符合要求,是因为监理公司和承建方使用的卷尺短了25。
或者说,正常的卷尺是从0开始,监理公司和承建公司在验收的时候,当着官方的面,把0~25剪掉,从25开始测量。
如此,把25放在马路边缘,拉长到24米,刚好跟23.75米一样长,但结果是24米。
验收拍摄的照片,肯定看不到开头,只有结果。
并且,原设计为35的底基层,实则只有15,按照造假和人工费支出等等,该项目总共被挪走了4200万红钞。
徐飞拿计算器算了算,监理公司应该可以拿到500万,承建方拿到1700万,剩下的2000万归当地。
“这就过分了,竟然没我的份。”
“不对,这只是一条光明路,另外还有两条长度差不对,设计规格也差不多的项目,这群人至少吃掉了1.3亿红钞。”
吃掉1.3亿似乎很多,但说不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前段时间黑龙冰城一个姓张的建设机构人员,独自一人吃了3.5亿,只为让姓曲的女儿在加拿达好好上学。
不过,举报函只是举报人的一家之言,事实如何,还需验证。
徐飞想了想,让位于光明路的自家侄子,也就是大勐模具有限公司的徐大勐,给当地打个电话。
大概意思是,做模具的对数据比较敏感,今天晚上夜跑,总感觉光明路窄了几公分,然后拿尺子量了量,发现少了30。
片刻后,徐大勐拨回电话,“村长,那边说,可能是拐弯或者部分路段不规整的原因,整体没问题。”
“当没有问题的时候,说明问题可大了。”
徐飞不愿掺和连港的破烂事,但和大人过境……
徐飞挂了电话后,从网上找到老学究们为了羞辱自己,把自己PS成和珅的照片,发送到嗖狐心情。
“我来了,亲爱的连港。”
随后联系武内良野,从连港倭企抽调一批人才过来,用于演戏。
只不过。
半个小时,这群人来到招待区,徐飞总感觉有点眼熟,似乎是自家工程师。
“你叫什么?”
“波棱盖子。”
“你呢?”
“韭菜盒子。”
“你俩呢?”
“梅川酷子、马路牙子。”
“这特么都什么倭岛名字?!”
工业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