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罕见

“山下果真精彩。”芫芜看了一眼矗立在院中的魔人,又转向螺音,“尤其是前辈这里,每次过来都能遇到十分有趣的事情。”

“是吗?”螺音右手烹茶动作不停,左手五指灵活摆动,淡淡的紫黑光芒从其指尖倾泻而出,同时口中念了一段口诀。

下一瞬,院中那群向竹屋闯来的的魔人便被无树根藤条藤蔓缠住了脚步。

但是此次过来的魔人显然非之前那些普通官兵可比,大多数被缚住脚步是因为那些藤蔓出现的措手不及。而不过片刻,那些缠绕在魔人身上的藤蔓,便已经有大半被挣脱。

螺音再次捏诀,院中又顿时狂风大作。似乎是漫山遍野的树叶都被召唤到这座小院之中,并且片片化作了利刃。从魔人身上飞过,掠起朵朵血花。

芫芜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海滨见到的场景。对于那些普通的官兵,这位前辈确实手下留情了。

众魔人用灵力在身体周遭筑下屏障,以阻挡飞叶的侵袭。芫芜在观战之余数了数,此次过来的魔人,一共有十三个。

妖、魔二物乃大洪荒时代之后数亿万年,才降生于世间的生灵。不属于五族之内,且数量极少,极为罕见。

可是这“罕见”二字,如今却在芫芜心中大打折扣。她前后三次下山,每一次都能碰见这两种世间“罕见”的生灵。

而如今她坐在一位据说灵智开启都已经超过千年的树妖前辈面前,还一下子就遇到了十三个魔。

是古籍记载有误,还是她运气奇佳?

螺音欲起身上前,却被芫芜喊住:“前辈莫急!”

螺音朝她看过来。

芫芜伸手祭出上邪,道:“我去吧。”

“你的修为还不足以应付他们。”螺音直接说道。

“正因如此,才更要把握住此次机会。”芫芜已经站起身,解释道:“我近些时日修炼遇到了瓶颈,正缺一个能够突破的机遇。”

螺音没有说话,但缓缓收势。

“你也先不要出手。”走到门口,芫芜转身看向身后的陵游,“待我支持不住,你和前辈再出手也不晚。”

“小心。”陵游顿住脚步,缓声道。

“自然。”说话的同时,芫芜已经拔出上邪,飞身冲向院中。

同一时间,螺音撤去了第二道术法。满院飞叶纷纷落下,小院瞬时看不见地面。

此时已经日暮,暮色由西方洒下。青色的身影在藤蔓和魔人之间翻飞,剑影刀光炫人眼目。下方是尺余厚的橙红落叶,不时被院中人挥舞的衣袍扬起。

这幅分明充斥着血光的画面,却好不美哉!

半个时辰后,一道身影出现在芫芜身后,一剑劈开了魔人攻向她的一掌。

而此时的芫芜,身上已经带上了数道伤口。

“阿芫。”陵游唤道。

“我没事。”芫芜飞身而起,上邪接地,于空中将身体横放。同时双脚钳住一个魔人的脖颈,用脚力生生将其摔翻在地。

……

“将他们关入至华境!”又过了约有一刻钟,手臂又受了一处刀伤之后,芫芜出声喊道。

然后她的左手和陵游戴着从至华境中取出的那没玉戒的右手掌心相合,二人一同驱动灵力。直接以小院中满地的落叶为媒介,打开了至华境的大门。

处在其上的魔人未及做出反应,便已经纷纷落入其中。

“鬼兰,好好招呼这几位。”芫芜话落,又和陵游一起,将大门关闭。

“怎么样?”陵游扶住芫芜因为力竭而微微晃动的身子。

“旁边有一间空房,将她扶进去打坐调息吧。”螺音开口,陵游依言去做。

……

三个日夜之后,盘腿坐在榻上的芫芜睁开双眼。此时她身上和魔人交战时留下的伤口,已经尽数愈合。

只是衣裳的破口和其上的血迹,仍旧留在上面。她就算看不见自己的形容,猜也能猜到绝对算不上干净。

正欲起身梳洗一番,便听到有人推门而入。

芫芜抬头,果见陵游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包袱。

“你醒了。”陵游道。

“嗯。”芫芜道:“伤口也都痊愈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她又问道。

“给你的。”陵游将包袱递向芫芜。

后者疑惑地接过:“这是什么?”

“新的衣裙。”

……

芫芜抬脚迈进螺音所在的房间,自然又是看见她在烹茶。

“前辈日复一日地做同一件事情,从来没有过厌倦吗?”芫芜抬脚迈进螺音所在的房间,自然又是看见她在烹茶,于是忍不出发问道。

从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螺音重复烹了一夜的茶,她就想问出这个问题了。此次过来,除了对付魔人时停了片刻,她也是一直未曾停过。

妖和人不同,可永不进食永不睡眠,只凭灵力便能支撑一切。而芫芜看到的情形是,螺音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到了面前那一方小几之上。

螺音抬头看向芫芜,她之前那身衣裙已经换下,如今穿的这套衣袖变宽了些,裙摆的样式和从前相比也略微繁复。不同于青衿门的利落打扮,这是山下女子常穿的样式。但是衣裳的颜色却没有变,还是一袭淡青。

螺音看了一眼那充满疑问的眸子,缓缓将视线撤回来,同时说道:“有什么疑问,大可问出来。”

芫芜闻言轻笑,两步来到螺音对面,在坐榻上落座。一边头也不回地拍了拍旁边的坐榻,一边道:“方才的问题,前辈还未回答呢。”

“没有。”螺音淡淡道。

“我还有许多疑问,也能一同问了吗?”芫芜给自己和陵游各自倒了一杯茶,接着道。

“问吧。”今日的螺音,虽然仍旧清冷,但似乎格外地好说话。

“问什么前辈都会解答吗?”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前辈身后的那盏灯,燃的是不是鲛人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