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被绑

直到等到天色渐暗,都没有等到晏泓珏从里面出来。

无论宋玉漪上前问过多少遍,小厮一如既往地都是称公子不曾回来。

宋玉漪稍显失落,因着长久站立脚腕隐隐作痛,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伤情又要加重了。

无奈,她只得嘱咐小厮道,若是表哥回来后,别忘了告诉他自己来过。

小厮低头应是,宋玉漪便由铃瑶扶住胳膊,慢吞吞地挪动身子。

刚费劲转过身来,就看见雕花栏边的树影下墨竹的身影一闪而过。

墨竹不是贴身跟在二表哥身边的吗?

难道二表哥就在里面?

宋玉漪心中起疑,不免怀疑晏泓珏就在里面,她回头看了看门口小厮的神情,神色自若,不像是有事欺瞒自己的样子。

她疑心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若是二表哥真在里面,怎会不见自己。

沂胤堂内,墨竹心惊胆战地拭了拭鬓角的汗珠,庆幸自己方才躲得快,没有被宋玉漪发现。

余光中瞥了晏泓珏一眼,他正低头翻阅着书籍,漠然不动,似乎对外面宋玉漪的情况毫不关系。

墨竹欲言又止,几度启唇,还是说道:“公子,外面人已经走了。”

“嗯。”晏泓珏头也不抬。

墨竹本以为公子会让这位表妹进来,倒是不曾想到公子会拒绝得如此坚决。

转念一想公子正为朝中之事担忧不已,也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位表妹身上的。

宋玉漪在房中养了数日,脚上的伤也近乎痊愈了。

这日一早,宋玉漪刚起来梳洗完,便有人来说是晏夫人来接她出府。

宋玉漪随着引路侍女出门,早有马车停在门前接她出府。

晏漩今日不知是何处来的兴致,欲带着宋玉漪往潭柘寺烧香。

车上晏漩体贴地问了好些这几日宋玉漪的身子状况,颇让宋玉漪受宠若惊。

晏漩瞧着神情有些懈倦,面色不如前些日子红润了,宋玉漪抿抿唇角,迟疑地说了句,“祖母这几日也要多顾着身子。”

晏漩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放心不过你么,你这孩子命也是个不顺的,好容易回家遭了这么些劫难,我想着得抓紧上佛前拜拜,去去身上的晦气,咱们家也能平安顺遂着些。”

宋玉漪指尖泛白,脖颈也渐渐染了层薄红。

她听懂了祖母的言外之意,祖母是怕自己的这股晦气影响了国公府,误了公府的锦绣前程。

原来前面的一通关心,向着的都是国公府,而不是她。

宋玉漪早已不对祖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脸上挂不住面,忿忿不平。

晏漩这一番话,将车中原有的亲情氛围打散,余下时间便只是沉默,直到到了潭柘寺。

庙外人影零散,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进出寺门。

今日非法会礼节,前来烧香拜佛的人并不多。宋玉漪跟在晏漩身后进了寺,迎面几名小僧皆停步双手合十示礼于她。

晏漩微笑颔首,回头低声对宋玉漪说道:“我有一老友在后面禅房,我去问候几声,你先进去吧。”

宋玉漪应声,捻起裙边拾阶而上,往大雄宝殿而去。

宋玉漪从僧人那请了几炷佛香,作揖焚香之后,便进了殿内跪拜佛祖。

她无甚心愿可求,唯一只希望娘亲往后能平安顺遂,能够来京城安享显荣,不再受人冷眼。

虔诚拜过之后,宋玉漪起身往外面去等着晏漩。

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日头高悬,耀在人脸使人很难睁得开眼。

宋玉漪寻了处阴凉的树下,百无聊赖地用脚尖划拉着土地。

这时一名僧人缓缓朝她走来,僧人满头是汗,神色匆匆。

宋玉漪抬头望了眼太阳,虽说这天是极热,但也没至于到如此夸张的地步吧。

僧人躬身向她鞠了一躬,说道:“你就是宋小姐吧,有位晏夫人寻你过去呢。”

宋玉漪循着方向望去,正是刚刚晏漩方才去往后面厢房的方向,她点点头跟着他往后边去。

她被引到后院一处院落,宋玉漪正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人一把捂住口鼻,渐渐没了意识。

再有意识时,宋玉漪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被捆绑在木椅之上,嘴巴也被白布紧塞着。

她“呜呜”得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她,只有窗外隐约透进的光亮,方能辨别现下还是白日。

宋玉漪拼命摇动些双手,想要挣脱开绳索的束缚,但除了为自己纤细的手腕增添伤痕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她欲哭无泪,恐怖遍布着她的全身,她抬头仰望着屋顶,盼着有人能来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宋玉漪顿时心生警惕,直立起脊背,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姜津踉跄着身子推开门,他右脚似是受了伤,一瘸一拐地推进门。

宋玉漪一眼就认出了他的面貌,那日那人离她近在咫尺,不要说是能认出,就算是让她现画出他的人像来,她都可以一笔画出,毫不犹豫。

这几日他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整个人沧桑了许多,胡子拉碴,面色蜡黄。衣裳褴褛不堪,甚至近着闻去还会有腐臭的味道。

见到宋玉漪后,姜津先是幽幽一笑,笑意险诈。

宋玉漪被这笑容刺得周身发寒,想后退却又动弹不得,只能颤抖着身躯,紧紧盯着他。

姜津极为恶寒地抬手拍了拍宋玉漪的脸颊,凑近她的耳边,低哑着嗓音说道:“别怕,只要该来的人来了,我自会放过你。”

宋玉漪随即高声“唔唔”着,美目圆瞪怒视着他。

原来他是想要以他引来晏泓珏,那日之后他定是从街头巷尾听得声音,知道了她是国公府中人,是晏泓珏的表妹。

所以他才会想要以她来要挟晏泓珏。

若是口中没有阻挡,她定是要骂他好几遍“无耻”。

感受到宋玉漪的视线始终愤怒地瞪着他,姜津脸上笑意愈浓,“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将来会嫁到陈府是不是,你跟那个陈思长早已私定终身了是么?”

这倒是把宋玉漪说懵了,她本以为这人是发现了自己和晏泓珏的关系,却没想到这事竟和陈思长有关。

姜津讲宋玉漪这副茫然费解的模样当作是震惊于他的所知,鼻中挤出一声冷哼,似笑非笑说道:“我早就该知道了,自那日得知你被我掳走后,陈家那小子就那般焦急地寻你,我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真被我猜对了。”

看着眼前愈加挣扎的少女,他只觉心中快意万分,早先他为陈府中人所限,受辱、痛苦,现在终于有机会也让陈府的人感受感受了。

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姜津奸诈的笑声充斥着房内,随后他猛一甩手,走出了房间。

宋玉漪冷汗频出,胆战心惊,既猜不透这人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救出。

在房内的短短几个时辰,她便觉得已是过了好几天。姜津再也没有来过,可这样却使她更加恐惧。

几个时辰内,她已经接连哭了好几次,哭到最后连眼泪都没有了,只能一下一下抽着鼻子。

她看着窗外阳光愈来愈暗,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夜晚将至了。

她心底坚定下起决心,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要趁着那人没有来,趁机逃走。

她剧烈晃动着身子,想要将木椅晃倒,可她力气太过弱小,几番尝试,木椅也只是将将欲坠。

终于“砰”的一声,木椅倒地,她也重重摔到地上。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疼痛,她就赶忙借着椅子后缘扬起的木刺,使劲割着绳索。

她一边着急忙慌的费劲割着绳子,另一边又得留心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那人突然就进来了。

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她额上落下一层又一层汗珠,焦急得几番落泪,终于腕上的绳子被割裂开了。

她忙将双脚的绳子解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没走几步又双腿发软摔倒在地。

她在心底默默给自己鼓着劲,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害怕。她近乎是半爬着到了窗边,幸好窗子只是闭着,没有被封死。

她扒着窗檐往上爬去,从窗子上跳落到外面去。

她环视着四周,只觉极为陌生,而且荒芜得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她不识得路,也怕不及时跑走的话会被那人发现,只好随便选了一条道路,慌张跑了过去。

她跑得跌跌撞撞,其间身上被周围乱糟糟的草木划破了,她也毫无知觉。

直到跑到气喘吁吁,她才终于停下脚步,背倚着大树歇息。

她实在太慌乱了,只一心想着逃跑,却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若是真如那人所说,现在不仅是国公府,陈思长那边一定也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了。

可她现在也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道,又该如何去寻人求救呢。

她身上所有的体力与精力都已耗尽,再也没有力气继续逃跑下去了。

她靠着树木身子一点点滑到地上,扑通一声坐了下去。

方才逃跑时,她一直强忍着不哭,可是现在她真的觉得自己呼天不应,呼地不灵了。

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啊,将将及笈,之前在扬州时,身边有爹爹娘亲护着她,虽然日子贫苦,可她从未受过如此磨难。

自从来了京城后,她在府上不仅遭人陷害,连到了外面都能被歹人绑架,她心中的苦根本无人诉说。

可她现在即使哭,也不敢哭得太过大声,只敢将头埋在裙面,低声啜泣着。

忽然突然听到草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有阵阵脚步声传来。

宋玉漪猛得站直身子,双手十指死死抠住树干,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僵直地望着那处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