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泓珏今日未着平日里闲散松阔的常服,换了件蓝色镶绣着云蝠纹的飒爽劲装。白玉龙首嵌宝石带钩悬挂腰间,乌发高高束起以鎏银象金玉冠所固定。他高高坐于赤马之上,一手正欲扬起马鞭。
宋玉漪小跑着到他马前停下,福身轻唤了声“表哥”。
晏泓珏低头望向她,几日不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些,薄粉敷面,粉面含春。楚楚纤腰似流风回雪,由粉嫩衣裙包裹着,朱唇微启,轻微喘着气。
“嗯。”晏泓珏淡淡应了声。
“我想学打马球。”宋玉漪轻声说道,似乎是怕晏泓珏不应她,又道:“看着她们打马球,我很羡慕,表哥能教教我么?”
宋玉漪眸中水光氤氲,浅浅莹光似星辰般,眼下的一点黑痣犹如美人垂泪,望得人心生怜惜。
晏泓珏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没答应也没拒绝。
宋玉漪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瞧他的神色并无不耐,便又大着胆子走近几步,指尖轻轻拽住他的衣角,摇晃几下。
她力道堪弱,若是晏泓珏有心拒绝,亦可毫不费力挣脱开她。可望着少女祈盼憧憬的目光,他就胸腔发闷,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晏泓珏将这一切不知名的情绪归结于对她的同情,怜惜她现下孤身的处境。
晏泓珏将宋玉漪抱上马,自己则下马牵过缰绳在前头引着马缓慢踱步。
宋玉漪坐到马鞍上,来回调整几遍姿势才觉舒适许多。马背上可将周遭景色皆收入眼底,只一抬头,便能望见远处巍峨耸立的山岭,层峦叠嶂,群山重重。
马儿由晏泓珏牵引,只是一圈圈围着外沿绕。时不时有人投来打量的目光,落到宋玉漪身上的居多。她微抿唇,将目光落到前面的晏泓珏身上。他背影高阔轩昂,即使是行为人牵马之事,也雍容矜贵。
“表,表哥,要不还是算了吧,这里人太多了。”经不住众人炙热的目光,宋玉漪只觉自己就似那展宴上供人赏玩的瓷器,不适感油然而生。
“人多又如何?”晏泓珏道。
“人多了,我骑不好。”宋玉漪小声说道。
晏泓珏轻笑出声,“人多与你学骑马又有何干?”
宋玉漪微愣,又下意识扫了周围几眼,他们二人交谈声音甚微,只堪堪二人之间能听见。
正当她犹豫之际,晏泓珏已勒停马缰,手伸向她,见她怔怔得不作任何反应,笑道:“不是想回去?”
宋玉漪这才将手覆在他的掌心,他的掌心宽大厚实,正好能将她娇小玲珑的手全然包裹住。借着晏泓珏掌心的力度,她轻跃下马。
天际已泛起鱼肚皮,马球赛也即将结束。晏泓珏将手抽回,望了眼低着头默默不语的宋玉漪,说道:“回去吧。”顿了顿,又道:“我送你。”
宋玉漪摇头道:“我同祖母一起回去就行。”
晏泓珏“嗯”了一声,反身纵身上马,眼见着就要跃马前行,宋玉漪忽得凑近抓住他一角衣摆,耳尖泛起一丝薄红,被碎发掩饰而不落于人前。
“明日表哥还可以教我骑马吗?”宋玉漪柔声道。
此时已尽黄昏,余晖倾斜在蓊郁的草地上,将二人的身影也罩在光晕下。宋玉漪姣丽的面容上浅浅镀上一层熠亮的灿金,双眸亦璀璨无比,长睫每扑扇一下,便如同点点星辰闪烁晶光。
晏泓珏沉默一瞬,只轻声道:“回去吧。”
宋玉漪隐隐失落,眸光随即黯淡下来,渐渐松开了扯他衣袖的手指。
晏泓珏策马自她身后绕过,片刻后马儿嘶鸣声同男子低沉的声音一并响起。
“回去后早些休息,明日骑马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