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叔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身陷其中，而且已经受到伤害，却依然无法自拔的情况？”
杨谦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他这样问，倒不是要踢皮球，或者说是故意为难饼叔。
实际上，他们上个星期决定要拍这个视频，就几乎没有什么准备，喊上王盼盼就直奔聚宝源牛羊肉店去了。
聊天的主题都是在外头排队之前临时讨论出来的。
所以，他们的交流，没有什么剧本，就纯粹是头脑风暴，思想和思想的碰撞产生的火花。
既然是思想的碰撞，就不能只是杨谦舌绽莲花，讲出一通通大道理，资深记者出身的饼叔，还有之前一直都是在东北当记者的王盼盼，其实都有自己的观点需要陈述。
“我觉得还是一个钱的事情，可能我对钱的看法跟杨谦你不太一样。我觉得对于普通人来说，钱还是得要，最基本的物质需求得满足。其次是把握住机会赚到钱，未来就能有更多的可能，更多的空间和时间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就拿我拍视频来说吧，最初的想法是拥抱潮流，不能以后跟孩子谈起来，都不懂什么叫小破站，什么叫弹幕，对吧？但后来赚了钱，我就可以做我之前就很想做的题材，小城夜食记，把全国很多地方好吃的，用朴实的方式记录下来。
这就是一个循环，掉进了，我自己都很难出来。你让我现在不拍视频了，我应该没办法答应你。”
饼叔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吃肉。
镜头怼上去，丑萌丑萌的，关键是他还讲得很有道理！
很多弹幕都表示不能让饼叔退休，不能不拍视频。
孔俊峰听得很痛快，听文化人聊天就是这么爽，句句都能聊到点上！
“盼盼应该也是这样，你现在是不是没办法不拍视频？那么多粉丝在翘首以盼？”
饼叔笑着，问出了所有观众都想问的一个问题。
虽然只字不提之前的风波，但大家都很清楚，他们说的就是那场风波带来的影响。
孔俊峰最想知道的就是王盼盼现在状态如何，以后还拍不拍视频。
“我的情况，跟饼叔的有点类似，但不尽相同。因为我算是在网友们的关注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再加上碰到了总台在结合传统媒体的优势，在挖掘年轻受众媒介的使用习惯，所以才得到了那么多资源。
但钱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就算走红了，我也依然觉得王盼盼只是一个普通人，仍然是央视的一个员工。我也不是什么收视密码，能够有这么高的播放量，真的是同事们拍得好，剪辑得精彩，以及大家的厚爱。
我只是一直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同时也是做自己热爱的工作。虽然我也是进入了这样无法自拔的循环中，但更多的，我觉得应该是因为这份工作让我无法自拔，大家的喜欢让我觉得应该要以更好的成绩，更好的节目或者视频来回报他们！”
王盼盼说的话，让孔俊峰有些泪目。
他相信王盼盼说的都是真心话。
因为有一件事是造不了假的，那就是王盼盼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央视的员工——要不然央视也不可能让她上春晚啊！
如果是为了钱，王盼盼完全可以离开央视，加入一家有运营水平的经纪公司，不管是把她包装成明星，还是去做一个网红去带货，以她的名气，王盼盼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王盼盼就是没有这么做，甚至她自己的账号，视频更新速度都不上心。
所以，很明显的，王盼盼跟那些毫无底线的“网红”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这也是央视愿意捧她，而孔俊峰愿意相信她的原因！
“盼盼姐跟饼叔说得很对，在自己热爱的事情面前，其实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也是有意义的。不过，往往这时候，因为有了追求，有了意义，我们自己也要承担更多的心理压力。”
杨谦感叹道。
“没心没肺的人才会赚了黑心的钱、坑害了别人，还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走开！”
戴羽妮在旁边补充道。
弹幕里就狂刷了起来：
“仗义执言了呀！”
“杨老师和妮爷都在替王盼盼说话呢！”
“妮爷果然霸气，骂的就是那些无良的自媒体！”
“真的很不容易，盼盼姐离婚后还能做好自己的事业！”
其实，因为之前黑料的事，王盼盼多了不少女性粉丝，以前她的粉丝都是男生居多。
“今天聊的事，让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段话。饼叔、盼盼姐，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一个人的价值，到底来源于外在的肯定，还是来源于自我的评价？”（注1）
杨谦抛出了一个很有哲理性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是来自于自我的评价，别人说你是什么样的人，并不代表着你就是什么样的人。关键还是自己内心强大！”
王盼盼说道。
“应该是两者都有吧，外界的评价，肯定会影响到自我的一些认可，但如果内心足够强大，自我的认定，也会改变别人对你的评价。太过自我容易自负，太过在意外在的评价又容易受伤，所以最好还是做到两者的平衡。”
饼叔说道。
弹幕里有不少人说饼叔在和稀泥，但也有很多人认可饼叔的说法，过刚易折，还是折中为好。
但杨谦还是让所有观众都惊讶了，他摇了摇头。
“人的价值，既不来源于外在的肯定，也不来源于自我的评价。”
很多网友都想打他。
两不相干你还提这个干什么？
欠揍啊！
当然，有头脑的还是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们都听过丑小鸭的故事，丑小鸭在小的时候，大家都嘲笑它丑得不得了，‘它怎么那么丑’？它对自己的评价也是自己很丑，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但丑小鸭本身就是天鹅，所以最终它能变成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的漂亮的天鹅！
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在于外在的认可，甚至也不在于你自己的否定。而在于无论如何，你本身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无论你现在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你现在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是一个独特的人！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价值！问题只是在于你有没有找到它，去实现它！”
这段话，顿时升华了整个主题，也让弹幕里的观众们支棱了起来。
原来我也是有价值的人，并不只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柴！
“所以，像饼叔说的，陷入那种利益的漩涡无法自拔，往往是忽略了自己内在价值，从而被别人驱动，被利益驱动，被自己像动物一样原始的欲望驱动，走向了歪路。
但像盼盼姐和饼叔你们现在所讲的那样，与利益相关，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是在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那我觉得这就不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不需要迷茫、挣扎、痛苦，你们都是在做着对的事情！”
观众们觉得杨谦是在说王盼盼，但实际上，杨谦也在说着他自己！
（注1：这个问题和下面杨谦说的观点，均来源于罗翔老师，来自他在《守护解放西》第三季第七期的一番评述。小寒在这里将原话稍微做了一些删改，但原意没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