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大家印象中的宋清漪都是柔柔弱弱的,沉默寡言,但特别爱笑,笑起来半眯着眼睛,唇角微微上扬,典型的乖孩子。
从没想过她会这样动手。
不仅如此,宋清漪直接揪住了陈铎的领口,两人挨得极近,她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涔涔冷汗,也能看到他苍白的嘴唇,但最后目光定格在他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早就失去了原先的灵动。
剩下的只有贪婪、利益、无休止的欲望。
宋清漪盯着他咬牙切齿道:“陈铎,我说过,你对我怎么样我都可以不在乎,但……那是我爷爷。”
“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看着你长大的啊,你怎么忍心呢。”
“不是我。”陈铎说:“真的。那几个奶奶多嘴说的。”
他嘴角流了血,“阿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分青红皂白就定我的罪,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宋清漪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你到现在还把过错归咎到别人身上,没有担当,没有责任,你值得我信任吗?”
“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什么,但你偏要这么做,还觉得我应该原谅你,我应该像个圣母一样祝福你们,你当我是如来佛祖还是观世音菩萨,我生来是普度众生的吗?”宋清漪的眼泪直直滑落,落在嘴里又酸又涩,她却眨了眨眼,声音带上了几分狠厉。
“陈铎,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你要是惹爷爷,我跟你玩儿命。”
说完之后,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让陈铎差点产生了错觉。
她是真的有这个想法,并不是单纯的威胁。
但印象中,她是个几乎不会大声和人争吵的女孩,她常沉默,也常微笑,只是从不发脾气。
她是真的变了。
宋清漪站起来往外走。
陈奶奶扯住了她的袖子,“阿清,你……”她想说的话都被困在了喉咙了,有些话说出来无疑是在剜她的心。
但宋清漪此时多聪明啊,她扭过头拍了拍陈奶奶的胳膊,“奶奶,我会常来看你的。”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要不和陈铎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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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漪和苏江从春晨小区出来,夜晚凉风习习,她打开车窗,外面依旧是繁华的夜景,不同格调的色彩在她眼里都汇成了一种颜色,她闭上眼睛假寐。
“你真的不介意么?”在沉默之中,苏江开口问。
宋清漪睁开眼睛,低沉的话语混杂在风里,苏江依旧听得清楚,她说的是: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揭发出来?”苏江说:“让陈铎的奶奶录一个视频发到网上……”
“没用的。”宋清漪闷着声音道:“大家会觉得我在威胁奶奶,我掌握了陈铎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那你就放任流言继续传下去?”
宋清漪摇头,“我不想。但我没其他的办法。更何况现在大众的视线主要在我抢万汐的作品这里,只要我拿不出证据证明我的东西是我的,那我就没办法堵住流言。”
多可笑啊。
我得想办法证明那些东西是我的,这好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一道逻辑难题。
偏偏让宋清漪碰上了。
苏江缄默不言,把宋清漪送到北城中心医院。
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宋清漪好奇的抬头看了眼,是过往的飞机,飞行而过留下白色的痕迹,天上繁星璀璨,一弯月牙悬在正中,泛着莹白色的光。
她回到爷爷病房之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苏江就倚在墙边站着,两人谁都不说话,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指针就那么转着,一圈又一圈。
在时针落在1的时候,26楼的电梯门被打开。
宋清漪看过去,猝不及防和程逸对上了视线。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头发剪得极短,带上了几分凌厉,眉眼却一如往初,宋清漪感觉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塌陷,软的一塌糊涂。
程逸直接略过玩手机的苏江,大步朝宋清漪走过来。
他把宋清漪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处。
宋清漪被他看得有些紧张,磕绊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呼。”见她没什么事,程逸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松软了几分,“家里有事,提前回来了。”
宋清漪疑惑,“那你怎么不回家?”
程逸:“……”
撒谎真难。
他怕宋清漪有心理负担,是故专门那么说。
孰料这时候的宋清漪反应竟比平常快了那么多,程逸无奈,“已经处理完了。”
两人就那么看着。
几秒种后,程逸掰着宋清漪的肩膀,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叹气道:“我不放心呐。”
宋清漪:“……”
她的手缓缓落在他的腰上,逐渐收紧,脑袋落在他肩膀处,闷声道:“谢谢。”
**
爷爷在医院里待了两天,情况便好转了许多,他不怎么喜欢医院,是故偏要闹着出院,在做了全身检查后,宋清漪便带着他出院。
出院当天是程逸来接的。
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最后负责开车。
爷爷坐在车上,这才有时间打量程逸,只是通过车内后视镜也看不真切,再加上他老眼昏花,只能依稀看到个轮廓。
他和宋清漪坐在后座,轻拍了下宋清漪的胳膊,凑近她身边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找的新男朋友?”
宋清漪脸一红,之前结婚的时候没和爷爷说,一直也没向爷爷介绍这个人,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男朋友,不,老公,爷爷可能会无法接受吧?
她低咳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爷爷,我……结婚了。”
爷爷:“???”
他错愕了几秒,然后眼睛死死盯着驾驶位上的程逸。
宋清漪感到无比煎熬。
良久之后,爷爷闭上了眼睛,“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宋清漪:“……”
没想过。
这个答案要是说出来,爷爷可能会打死她,但她自小又不擅长说谎,是故沉吟了会儿也没说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程逸适时开口道:“已经在准备了,但我想给阿清一个难忘的婚礼,所以筹备过程可能有些长,爷爷还得多等些日子。”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爷爷却皱眉道:“多等?我都这把岁数了,能等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我死了都没能把我孙女亲手送出去,死了都不安心。”
宋清漪拍了他一下,“您不要总说死呀死的,不吉利。”
爷爷却无所谓,摇摇头道:“都是进过ICU的人了,再不吉利能有多不吉利,我都这把岁数了,能活一年都算赚的。”
宋清漪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爷爷瞪她,“要不是因为你啊,我早都去找你奶奶了。”
宋清漪低声辩驳,“奶奶才不想这么早看到你呢。”
“老婆子啊,肯定想我了。”爷爷半眯着眼睛说:“只是我这里还有个你,原本都以为能放心了,结果临了出了这种事,你让我说什么好?”
怕宋清漪多想,他急忙道:“当然了,这事儿也不怪你,都是陈家那个狗孙子。”
宋清漪轻笑。
爷爷拿起一旁的拐杖戳她的腿,“你还好意思笑?都被欺负成那个样子也不晓得反抗?爷爷打小怎么教你的?”
“别人打我,我就打回去,不管用什么工具,把他打到怕了,出了事儿爷爷给兜着。”宋清漪把爷爷小时候的叮嘱说了出来。
爷爷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什么都知道,但就是做不到。你啊你。打小就怂。”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心软。”
他也知道,要不是为了他们这两个老的,宋清漪必定不用在和陈铎撕破脸后当要装作岁月静好的样子。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最安心不过是孩子平安快乐的成长,别受委屈,也别难过,如果难过了,回来和大人说一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谁的一生不经历挫折啊。
只是这些话,大抵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事情过了那么久,最难过的日子宋清漪早已挺过来了。
爷爷叹了口气,佯装无谓道:“我们这一辈子,上山下乡,吃苦受罪,中年丧妻丧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心理承受能力啊,比你想象的强多了。”
所以,何苦为了我让自己受委屈呢?
爷爷留了半句没有说,别过脸去开始假寐。
**
嶂山脚下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新鲜,宋清漪的车开进院子里,她带着爷爷回到屋里坐着,程逸便包揽了所有的活计。
从屋里忙到屋外,之后拿了扫把开始清扫院子,爷爷就坐在走廊里,隔着不远的距离盯着他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小伙子,你叫什么?”
程逸扫院的动作一顿,站的笔直,朝着爷爷咧嘴一笑,露出灿烂的白牙,“爷爷,我叫程逸。”
“今年多大了?”
“23。”程逸说。
“哦。”爷爷沉吟了下,“比丫头小啊。”
“嗯。”程逸应了,但立马补充道:“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爷爷就放心吧。”
爷爷摇了摇头,“你知道上一个和我说这话的人去哪儿了吗?”
程逸:“……”
他当然知道啊。
上一个说这话的自然是陈铎,如今……做了负心汉,成了渣男。
“我们不一样。”程逸说着皱眉,他抿唇,尔后坚定道:“不,那种渣滓不配和我比。”
爷爷看着他,“呦嚯。”
“爷爷别不信。”程逸又开始扫院子,“以后时间会证明的。”
“你觉得我能跑得过时间么?”爷爷笑,“我还能活几年啊,现在陈铎欺负我家丫头,我还能给他一拐杖,要到了你身上,我怕是连拿拐杖都费劲儿。”
程逸把院子里的脏物都扫成一堆,一边往垃圾桶里铲一边说:“如果我做错了啊,到时候不用您打我,我自己把腿打断。”
爷爷许久没说话,尔后叹气道:“都是命啊。”
如今再多不确定又如何,还不是得由事情发展下去。
当初看着陈铎再值得托付,后来还不是负了他们的信任?
爷爷走过了那么多岁月,如今到老了还真是不明白。
其实从儿子出.轨开始,他就不怎么明白了。
感情应当是个很值得坚守的东西啊,两个人曾一起走过那么长的岁月,有了别人都不知晓的默契,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宋清漪出来的时候,爷爷已经坐在竹椅上,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他脸庞上,整个人昏昏欲睡,但嘴里依旧念叨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哪有家里的人间烟火好啊。”
程逸蹲在地上忙碌,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是啊。”
他目光柔和,望着一个定点,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爷爷问:“小伙子,你哪里人啊?”
“北城的。”程逸说:“老家在宁城。”
“现在老家还有人吗?”
“都没了。”程逸说:“我们当初是全家迁过来的。”
“家里还有几口人啊?”
“加上我,七个。”程逸说:“养父母,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还有奶奶和外婆。”
爷爷挑了下眉,“你亲生父母呢?”
程逸顿了下,“他们去世了。”
“当初车祸去世的,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们还在一起。”
爷爷沉默了会儿,顿了下,“阿清她爸也是车祸去世的。”
程逸点头,“我知道。”
“你爸妈关系好吗?”爷爷又问。
程逸想了想,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那笑容很温暖,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声音缱绻,带着温柔,“他们很恩爱,是彼此的初恋,然后结婚的,只是后来忙着做生意,常见不到,但只要见到肯定黏在一起。”
“我养父母也很恩爱。”
爷爷睁开眼睛,阳光照进他浑浊的眼睛里,他朝着程逸笑:“一看你就是个温暖的孩子,以后对我家阿清好点儿。”
“好。”程逸应着。
爷爷说:“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事情啊,人总是决定不了。”
这话说得深奥。
宋清漪还站在原地思索,却听到爷爷喊:“丫头,过来,扶我回去歇着。”
宋清漪顿时打了个哆嗦,立马小跑了几步过去。
**
爷爷的房间里很干净。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自己的东西都会整理的井井有条,她记得当初爷爷坐在院子里总会说,你奶奶太笨了,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嫁给他以后啊,学了很多,只是他也心疼,后来便慢慢都学会了。
他说,人呐,哪有什么学不会,只是愿不愿意做罢了。
家务活儿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
宋清漪已经很久没来过爷爷的房间了,他的床头柜材质依旧是奶奶最喜欢的梨花木,上面架着奶奶的彩色相片,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黑白的婴儿照,那是小时候的奶奶,爷爷说这样就可以陪伴奶奶一辈子。
房间里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上个世纪的结婚照,两个人端坐在一起,在那个牵手都要脸红的年代,爷爷却拉紧了奶奶的手。
屋内的摆设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在角落里多了一台电视机,那是宋清漪小时候看得,之前换新电视的时候,宋清漪让爷爷把旧电视卖了的。
她走过去蹲下拍了拍,老旧的电视发出一声响,上面却没有一点尘灰,看得出来一直有人擦着。
宋清漪偏过头问爷爷,“您怎么还留着它啊?”
爷爷靠在床边,手指垂落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半眯着眼睛看过去,“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了么?”
宋清漪:“是啊,但都过去多少年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意义啊。”
爷爷偏过头,冷哼一声,“出去吧,我困了。”
宋清漪:“……”
她也没说什么啊。
只是爷爷脾气向来古怪,她便站起来离开了。
房间门关上的刹那,爷爷低声道:“保留点儿小时候的快乐多简单啊。”
宋清漪的动作一顿,最后轻轻阖上了门。
那时候的快乐多简单,一支棒冰一盘磁带一台电视机,可以在夏天里奔跑,在秋天跳舞,在冬天打雪仗,在春风中唱歌。
现在却怎么了呢?
宋清漪出来之后把爷爷坐过的竹椅放在一边,临近中午,该做午饭了,家里的食材有限,但爷爷在院子外面有一块地,种着当季的蔬菜。
宋清漪带着程逸去地里拔了些蔬菜,回来就着水龙头洗了,然后回到厨房里加工。
厨房里有大灶也有现代化器具,程逸干脆利落的做饭,宋清漪就在旁边打下手,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有条不紊的配合,不久后就传出了饭香味。
饭熟之后,爷爷也从房间里出来,看了桌子上的菜一眼,又看程逸,低声夸了句,“不错。”
程逸灿烂的笑。
三人坐在一起,这算是第一次在一块吃饭,爷爷在经历了陈铎的事之后,对待程逸的态度不温不热的,没有明显的喜爱,也没明确的嫌恶,只是常常不动声色的打量观察着。
程逸的家教良好,一言一行都透露出良好的绅士风度,在谄媚和冷漠之间把握着良好的度。
爷爷吃了一口菜,挑眉问程逸,“你炒的?”
“嗯。”程逸说:“味道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爷爷点头,嘴上却倔着,“还行。”顿了顿又问:“家里是做什么的?”
程逸:“做了点小生意。”
“家庭关系好吗?”爷爷问。
“挺好的。”程逸说:“我养父母是我爸妈的朋友,对我很好,奶奶和外婆也很疼我。”
爷爷默了会儿,等嘴里的东西都吃完,忽然说:“什么时候两家家长见个面吧。”
宋清漪直接呛了下,开始偏过头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程逸给她递纸,又帮她拍背,嗔道:“小心点。”
宋清漪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慢的求救意味,程逸却嘴角上扬,朝着爷爷道:“我家父母挺方便的,看爷爷什么时候想见面,都行。”
宋清漪:“……”
爷爷把时间定在了7月份。
宋清漪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晚上回到房间,宋清漪依旧有些气闷,“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
程逸正站在窗边,把窗户开了半扇,能够清晰听到虫鸣的声音,他偏过身子倚在墙边,默了会儿才说:“爷爷的情况不容乐观。”
宋清漪顿时皱眉,“什么意思?”
“他现在虽然看起来没大碍,但你我都知道,对一个老人来说,什么都是未知的。”程逸说:“我爷爷当初从发病到去世,只用了五天。”
“所以呢?”宋清漪平静的问,声线却带着颤抖。
程逸抱紧双臂,“他最大的牵挂就是你,我又怎么能不让他放心呢?”
“但我们……”宋清漪想说些什么,最后在对上程逸眼睛之时又噤了声,她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如果没找到一个人照顾她,爷爷是不会放心的。
而爷爷看到了程逸,没能看到程逸背后的生长环境,看到他们的日常相处,爷爷自然心有疑虑。
不得不说,程逸想得比她周到。
**
拍摄完《禁止预谋》之后,宋清漪和程逸的行程便空了出来,如果一切顺利,那这部剧的上映起码也在两个月之后。
何涛手里的影片一向过得快,程逸作为首秀,把自己的微博账号交了出来,是他申请的全新账号,配合剧组宣发。
两人如今无所事事,自然在爷爷家住了下来。
连着三天,程逸和爷爷相处的十分愉快。宋清漪常坐在房间里,开着门,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外面的两人,在阳光下,两把竹椅,一张小木桌,上面摆着象棋,程逸最初不会下,但研究了几次后,技艺竟一点也不生疏,关键是无论下多少局,他都是认真且极有耐心的。
下棋的时候不说话,偶尔会把爷爷杀个措手不及。
生活惬意。
在三天后,宋清漪接到了陈奶奶的电话。
其实在那天之后,宋清漪已经默认为和陈家划清了界限。
就算陈奶奶再疼她,她也答应了以后会去看老人家,中间依旧有什么东西是过不去的。
宋清漪未料想这个电话会来的如此之快。
“阿清。”陈奶奶在电话里喊她,喊得小心翼翼。
宋清漪努力调整心态,笑着应:“奶奶,您做什么呢?”
陈奶奶笑着,但声音有些哽咽,“一个人在家啊,闲着没事就想你了,你爷爷呢?这会儿在家没?奶奶到村口了,你问问他,奶奶能进去不?”
宋爷爷一听,眉头一皱,语气不善,“你一个人进来能行,你孙子进来,我给他把腿打断。”
宋清漪急忙道:“奶奶,我去村口接您吧。”
挂断电话后,爷爷看着她,无奈叹气,“你啊,就是心太软。”
“小时候您忙,都是陈奶奶给我做饭的,自小有什么好吃的,人家都给我一些。陈铎错了是他的错,我不能把奶奶的恩情也忘掉啊。”宋清漪说:“奶奶年纪大了,她也难受。”
说着起身打算去村口,程逸也立马跟着。
爷爷住的地方离村口还蛮远的,程逸开了车。
上车之后,程逸问:“她肯定是被陈铎送过来的吧?”
“应该。”宋清漪说:“一会儿带了奶奶就走,别惹事。”
“知道。”程逸应着,“我一直很讲文明。”
陈奶奶是被陈父送过来的,他看到宋清漪也没什么好脸色,但耐不住陈奶奶非闹着过来。
陈奶奶看到宋清漪,还未开口便落了泪,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是奶奶对不起你啊。”
宋清漪安抚了一阵,这才带着她回了家。
陈奶奶自然也看到了程逸,宋清漪介绍之后,是新一轮的沉默。
还是宋爷爷冷哼一声,“难不成还要我孙女给你孙子守寡啊?”
陈奶奶噤了声,良久之后低声说:“挺好的,小伙子挺好的。”
这是在夸程逸。
吃过饭后,程逸主动去收拾,宋清漪也起身打算帮忙,却被陈奶奶叫住,“阿清,你跟我来房间一趟。”
宋清漪一愣,陈奶奶已经自顾自进了她的房间,背影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