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漪顿时愣住,细长的手指扣着冰箱上的贴纸,颇有些紧张,“这样……不好吧?”
程逸本就是随口一问,见她如此紧张,笑了下,“逗你的。”
但这笑有些凄凉。
宋清漪心上的弦又松动了些。
她站在那看程逸洗碗。
白色卫衣的袖子被挽上去,露出了漂亮的小臂线条,动作熟稔,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好似一幅画。
美好的不忍心去打扰。
程逸沉默了会儿又问:“今天的早饭不合胃口?”
“没有。”宋清漪说,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爷爷一直知道,所以今天他一般会备挺多菜,如果吃不完,他会骂我。”
“哦?”程逸挑了挑眉。
明明什么都没说,宋清漪却莫名懂了他的意思。
她靠在冰箱上,兀自摇摇头道:“爷爷很凶的。”
程逸笑了。
临出门前,宋清漪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下午去见魏嘉和阿泽。”程逸说:“大概约在一起打游戏吧。”
“好。”宋清漪忽然想到——
“他们为什么叫你南哥啊?”
程逸站在门口,把包递给她,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下。
“因为我小时候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难,所以小名叫南南。”
*
一直开车上路去超市,宋清漪还在想这个事儿。
程逸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好笑,这么帅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着实让人很难联想到一个奶团子叫“难”的样子。
生活是有多难,他才会这个样子。
宋清漪去超市给爷爷采购物资。
爷爷住在嶂山脚下,在一个村子的最边缘处,水电都挺方便的,走几步路就是小卖铺,宋清漪每周过去的时候会给他带一些生活用品,水果蔬菜牛奶也会买一些。
她拎着两大包去了爷爷家。
彼时的爷爷正在煮饭,刚到门口就闻到了饭香味。
宋清漪进去朗声喊:“爷爷。”
“找不到门还是拎不动东西?”宋爷爷说:“自己进正屋里待着去。”
“我拎不动。”宋清漪在门口撒娇,“你来帮帮我嘛。”
“真是麻烦。”宋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出来,看到宋清漪的笑容后还是没忍住笑了,把她手上两大袋东西都拿过来,“女孩子就是娇气。”
宋清漪拿了一袋,“哎呀,爷爷您还是这样。”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改不了了。”宋爷爷说:“阿铎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宋清漪的脸色微变,就算之前做好了被问及的思想准备,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依旧心里咯噔一下。
她风轻云淡的笑了下,“他忙。”
“哦。”宋爷爷也没多问,继续去厨房里忙着做饭了。
宋清漪过去帮忙,宋爷爷把她轰了出去,“别捣乱,有你吃的。”
宋清漪扁了扁嘴,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宋爷爷立马呵斥,“女孩子家家的,脏不脏啊你。快点坐起来,地上凉着呢,小时候就喜欢往这上边坐,都这么大了,这坏毛病怎么还改不了!”
宋清漪回头朝他笑了下。
四月份的春光正好,尘灰在空气中飞舞,她半眯着眼,低声问:“爷爷,要是有一天我和阿铎分手了怎么办?”
宋爷爷走过去拿扫把把她赶起来,“说什么傻话呢?你俩分什么手?上次阿铎来和我说想和你求婚了,我让他再考虑考虑,毕竟娶你挺委屈的,你还在这想分手?”
宋清漪在院子里站着,看爷爷在台阶上放下个垫子,“这下坐吧。”
宋清漪在垫子上坐下,托着下巴晒太阳。
她没再说话。
求婚?
大概是向尚研吧。
隔了会儿,宋爷爷忽然问:“你们不会真的分手了吧?”
宋清漪回头看他,没说话。
“真的?”
宋爷爷倒吸一口凉气,“他个鳖孙儿。”
宋清漪急忙站起来,扶着宋爷爷,“您别乱想,没分。”
宋爷爷看她,“什么意思?”
“我随口问问。”
宋爷爷朝着她翻了个白眼,“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宋清漪没说话。
宋爷爷端着菜进了正屋。
爷孙两个喝了点酒,宋清漪脸色驼红,宋爷爷也有些醉了。
宋爷爷看着宋清漪,忽然开口,“你个闷葫芦。”
“打小啊,就是个闷葫芦。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不问,想结婚就结,分手了就分,跟我一个老头子说什么。这都是你的自由,你以后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要过,我都立马要入土的人了,你的人生是自己过的,我什么也管不了。”
“就算是分了,以后自己好好过。爷爷也照顾不了你一辈子,你爸妈都不负责任,死得早,以后的路你得自己好好走。”
“阿铎……”宋爷爷笑了下,“其实是不是他又有什么要紧?”
“李铎、王铎、张铎,都一样。只要对你好就行,天下男人那么多,又不是非得一个陈铎?”
宋清漪的手紧了又松,眼泪忽然落在了地上。
她用脚擦掉,低着头没说话。
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很快的。”
宋清漪喊:“爷爷。”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是程逸。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程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醉意,酥酥软软的,像是羽毛轻扫过宋清漪的心上。
宋清漪吞了下口水。
宋爷爷问:“是谁啊?阿铎吗?”
宋清漪:“一个朋友。”
程逸在电话那头轻笑,带着一丝沙哑,似有若无的低声撩拨:“就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