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敏冲到了崔林面前,指着《哭嫁》,大声怒吼道:“你拍这张照片,根本就没有经过我妹妹的同意,你是偷拍的,你这个偷窥狂!”
崔林大感冤枉,但却无话可说,这张照片的确是偷拍的。崔林低三下四地解释:“确实拍这张照片时我没有获得图片上这三位女士的允许,但我不是偷窥狂,我是艺术家。我认为只有以抓拍的方式,才能表现出最原生态的风土人情。如果你与你妹妹觉得我展出《哭嫁》这张照片不妥,侵犯了隐私权,我会立刻撤下的。但是我觉得你妹妹在镜头里真的很美,所以希望你能让她同意我发表这张作品。”
巫月敏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点,但她身边的那位老太却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人家巫月琴刚出阁,嫁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山里人,要是夫家知道媳妇的照片传得满世界都是,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可不知道您是在闺房外偷拍的,要是他们以为你是让月琴当……”
后面的一个现代词汇让老太的嘴里卡了壳,巫月敏赶紧提示了一句:“模特儿。”
“对!模特儿!哼,听这名字就难受,听说就是脱了衣裳光着屁股让人画画的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吧?要是夫家以为媳妇当了模特儿,肯定会大发雷霆。”
老太的思想相当顽固,她连平面模特儿与人体模特儿都区分不了。她在展览厅里不依不饶地说了好半天,崔林终于不得不取下那张名为《哭嫁》的摄影作品,并蒙上黑布,放到仓库里。当着那么多师生,崔林无奈地自言自语道:“真可惜,本来那位叫巫月琴的乡下女孩,可以凭这张照片成为名人的。这种未受污染的原生态美女,现在真是越来越难找了。”
观众都发出了惋惜之声,就连巫月敏也上前安慰道:“崔老师,其实我都被你说通了,决定回老家说服一下妹妹。可那位老太太不允许,我也没办法了。老太太叫缇雪娜,八十多岁了,是巫家村的宗族长者,在村里她说的话就是圣旨,谁也不能违抗。”
这位缇老太太看上去也就六十来岁的模样,想不到她竟八十多了,看来乡村生活果然能让人长寿健康。
而这时,秦纤纤忽然走上前来,好奇地问巫月敏:“缇老太太不会是特意到学校来阻止展览你妹妹的照片吧?”
“呃?你问这个干什么?”巫月敏反问。
秦纤纤笑了一声后,答道:“今天是崔林老师摄影作品展的第二天,两天前,几乎没人知道作品展里有你妹妹的照片展出。就算昨天缇老太太得到消息,也无法今天就赶到西川大学。崔老师说过,从城里去巫家村足足要走两天呢。”
巫月敏苦笑道:“是的,缇老太太确实不是特意到这里来搅崔老师的局,她这次是特意到市区来探望我的。我昨天来参观展出时看到了妹妹的照片,回家无意中说了一声,缇老太太便大发雷霆,执意要求撤下照片。”
“唉,要是你不说,缇老太太就不会知道这么一回事,我的照片也就能继续展出了。”崔林摇头叹道,他不无惋惜地说,“这幅照片很有可能会获奖的,昨天西川摄影双年展的委员看完展览,就已经邀请我携《哭嫁》去参展评奖。唉,但如果照片里的主人公不同意展出,那我也只能放弃评奖机会。”
秦纤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也是摄影爱好者,所以知道西川摄影双年展的分量。这个摄影展两年才举办一次,每次都会引起国内摄影界的轰动。崔林这幅作品因为缇老太太的反对而无法参赛,实在是令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