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背着摄影包的中年男人,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小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现在是深夜十一点,风从头顶掠过,引得树林里不时传来飒飒的树叶摇动声,偶尔还有几只未眠的夜枭发出几声惨叫。中年男人继续前行,他离不远处那户亮着灯光的农家越来越近了。他忽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细细聆听着。
一缕哭声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时而高,时而低,悠扬婉转,却又肝肠俱断。是女人的哭声,年轻女人的哭声。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他拉开摄影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一台高精度单反数码相机,握在手中,向那户农家走了过去。
很显然,中年男人不是来投宿的。他绕着农家走了一圈后,在低泣声中蹑手蹑脚趴到了窗户边。窗户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囍字,他端起相机,朝这个“囍”字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凑近了窗户,发现窗棂后挂的不是窗帘,而是糊了一层白纸。
中年男人伸出手指,在嘴唇里蘸了一口唾沫,然后无声无息地按了一下窗棂后的白纸。纸上出现了一个小孔,中年男人凑过了眼睛,朝里面望去。
屋里很简陋,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老式雕花大床,床边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都是女人。年轻的那个姑娘大约二十出头,头戴珠花,身着红衣,一眼便知是位待嫁的新娘。而那位老的,自然就是新娘的母亲。
哭泣声,正是那个年轻新娘发出的,她扑在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着,胸口不住起伏着。但她的头部却并没有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而是悬在空中。
屋里,还有另一个女人,六十多岁的模样,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身着一件青蓝色的布衣长裙。她正襟危坐在新娘母女身边,手中端着一个小小的黄铜盆子,黄铜盆子正好就端在新娘子的头部正下方。
中年男人嘴角轻轻上翘,微微一笑。他用手指将窗户纸上的小孔捅大了一点,抬起手中的数码相机,伸出长镜头,对准了小孔,屋里的三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尽落在镜头的捕捉范围之内。
“咔嚓,咔嚓,咔嚓……”中年男人快速按动着数码相机的快门。
几分钟后,他收好了相机,转过身,朝来时的那条路跑了过去。刹那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不留一点痕迹,就仿佛他从未来过这户农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