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他,却如同根本没有看见那样,仍旧痴狂的,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很多年了,他曾经愤恨,却又在很久之后,恨不起她。因为他知道,那是魔欲经的错,江湖上有太多的人承受着跟他一样的悲伤,可是,那是魔欲经的错啊……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这些年,他痛恨魔欲经,为此加入北联盟。重生,重生,战斗,重生……三大势力已经不能呆了,他没有加入门派,为的是,找霸天和六子报仇。
他终于在西夏这里追上了,杀了霸天和六子一次又一次,折磨他们,痛苦的折磨他们……可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的快乐。因为在折磨报仇的时候,他心里想起的,还是她。
"……那时候,是我的错。可是,我爱你,一直爱你,我想跟你天荒地老的过下去,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那是另一个人。你能不能原谅我?如果、如果嫌我脏了,我重生,我愿意重生!"灵鹫宫的她,说着,哭着。是的,他是她从没有以为会被替代的存在,因为魔欲经他们分开了,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他面前,再也没有资格对他说哪怕一句话。但波斯魔幻音让她明白,不是的,她最渴望的就是当面告诉他,她希望得到他的原谅,希望能够重新开始。
"不是你的错……不是,是魔欲经的错!你没有错,真的没有……那时候,那时候是我自己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太怕别人嗤笑,太怕自己忘不了……可是,那根本不是我们的错啊!为什么要因为魔欲经的错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觉得自己太傻!太傻了……"男人抱着灵鹫宫的她,止不住的哭喊着,女人也哭着……人群在愤怒的叫骂,在看着别人凌虐霸天和六子的过程中欢快、痛快的喝彩叫好。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哭喊……"依韵依韵,我们跟师父在吃火锅哩!你在哪呢?怎么老是密你不回咧?"传音入密里,紫衫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欢快,清晰,熟悉,动听。依韵听的很清楚,但是他没有回话,他扶靠在树上。大口的喘息着,头疼,头痛欲裂的滋味让他停步在树林,让他迈不动步子……已经十几天了,离开飘渺峰已经十几天了。
这种莫名其妙,不定期发作的头痛,出现的突兀,又找寻不到根源。但这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伴随头痛,还会出现意境严重不稳定,记忆突然丧失,想不起来头痛的时候很多事情的现象……那种经历,让依韵觉得很像当年忘我意境初成的时候,但又不尽然。
那时候他的记性很差,但差的很彻底。而现在,丧失的记忆却是无规则的、断断续续的。一条路,记得走过去的时候的第二步……第七步……却丧失了中间的过程。他觉得头痛的时候,自己是一动不动的。但在头痛之后回忆的时候又发现,不是。他更多的时候不是静止不动的等待头痛消失,而是在行走。
"波斯魔幻音……"依韵紧紧咬着牙关,承受人头痛的剧痛,自身能够找到的唯一异样就是灵魂在微微的、晃动。幅度不大,不是如同遭受重创时那样随时会崩溃消散的晃动,但带来的影响和痛苦,却又好像随时会崩溃一样。波斯魔幻音的影响……依韵最终只能找到这一个答案。
许多人都收到波斯魔幻音的影响,琴声中,他也有。但是琴声中,依韵的反应微乎其微,犹如莫一样。因为他从没有对过往存在任何质疑,更没有任何遗憾。那就是他想走,和会走的路。不需要回头,也不需要因为曾经的记忆而自我质疑,自我否定。波斯魔幻音的影响他经历过不止一次了,早已经属于被克服了的破绽。
为什么……还会这样?
狂过扛着巨剑,穿过山林。他没有骑马,因为马太贵了,他的剑也太重了,普通的宝马都载不动他的剑。他也不喜欢骑马,他觉得骑马不够威风,男人就应该充满压迫性的力量,一人,巨剑,挺直腰板,满不在乎的游走天下,那才能尽显刚阳的男子气概。狂过平时是喜欢笑的,只有在美女面前,才会装酷。
但现在,他一个人在山林中行走,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异常存在的灵魂波动,荒山野岭的地方,也不是技能师会感兴趣的木头品种。偏偏有一个人在这里,而且是在狂过前进的路上。不过,不是狂过最怕的那个人。所以狂过满不在乎的,继续扛剑前行。他只怕蓦然,蓦然如果这时候追上了他,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她揪着耳朵拽回去。为了躲蓦然,狂过东奔西走,错过了三大势力跟五派联盟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一直在频繁的奔走中杀些三大势力的小角色。
又多了一条灵魂波动。
狂过仍然不在乎,因为那条灵魂波动仍然不是蓦然的。只要不是蓦然,他就不怕。
巨剑,垂直竖立在地上。
狂过打量着靠在树上,一只手捂着头,神情看起来很痛苦的深紫色身影,他笑了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依韵,依韵是他立志要击败的人,也是有仇的人。但狂过的目光却很快离开了依韵,不由自主的被依韵身旁,扶着他的小杀戮吸引了过去。美女,他对美女从来没有免疫力。
小杀戮立在树下,静静注视着他,渐渐的,眉头微皱,眸子里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恬静的气质,楚楚柔弱的身形,却陪着那样的神态。狂过欣赏着,叹为观止。"我叫狂过。"狂过的声音很宏亮,昂首挺胸,神情、姿态中流露出毫不收敛的张扬自信。小杀戮听着,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没有听说过我,不要紧。因为不久之后,江湖上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像你这样的美女,实在不应该跟在正义传说身边--"狂过单手高举那把,足有人高,几乎有人宽的巨剑。"这样的力量,才能够保护你的美丽。"
"滚。"小杀戮的嘴里,冷冰冰的吐出这个字。她找到依韵的时候,不知道依韵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她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但她的怒叱,没有一点威慑力,因为她那张脸就没有让人凶恶的地方,再怎么生气仿佛也是徒劳。所以狂过笑了,因为她觉得小杀戮连生气的时候都很美,美的让人渴望拥抱着,保护在怀里,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狂过笑了,小杀戮却更不耐烦了。"在我没掏出你的心脏之前,马上滚!"
"美人为什么不试试来掏?如果真逃出来了,一定能在我的心脏里头看见,另一个你。"狂过仍然笑着,这样的威胁他当然不怕。他连依韵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漂亮的女人?
红影,一闪,小杀戮松开依韵的同时,人如流星般飞扑狂过!她最讨厌的就是狂过这种轻佻的男人,所以她没有出手,而是一脚踢向狂过的面门,不想脏了手。巨剑微微摆动的同时、狂过发劲,巨剑的剑柄前推--小杀戮飞踢的一脚被剑柄挡住,紧接着,人被剑柄上传来的强大力量震的凌空翻旋着,落了回去。
她面现讶色,吃惊于狂过强大的力量,当然也吃惊于狂过那看起来,信心十足的防守。狂过比她预料的强,并不是个花拳绣腿的废物。但这反而让小杀戮决定动手,不再只用脚了。
"慢。"狂过微笑,伸手,张开的手掌宽厚,沉稳。"我最不喜欢跟美人拼命了,既然我现在已经知道美人的名字了,当然可以走了。"狂过扛剑肩头,展现一个自信非常有魅力的微笑,也不在乎小杀戮回应的是深深的厌恶之色。他这时候才想起依韵,于是,目光落在依韵身上,打量了片刻,笑了笑。"等他好些的时候告诉他,我狂过不会在他没有战斗力的时候杀他!因为我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他,让江湖中人知道,我狂过的剑--才是天下第二强的剑!"
"神经病!"小杀戮望着狂过离去的背影,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气。旋即又暗暗松了口气,如果狂过对依韵动手,小杀戮还真不知道能否保护依韵周全,速度流的缺陷就是,不能正面硬汗力量流的高手,交战中必须通过速度的优势创造对手来不及招架的那个致命瞬间,所以,如果狂过挥剑直扑依韵冲杀,三两招内如果小杀戮无法击毙狂过,依韵就会有中剑的危险。
"不用担心。"依韵手指山林深处,他记得这座山的深处有一座山洞,山洞里有通往一片寒水湖的路。小杀戮扶着他,尽可能保持又不会让依韵更难受的快速,又不会无谓耽搁时间的过度小心缓慢的奔走速度,顺依韵所指的方向而去……西夏城,城门口。
两颗大树的树枝上,铁链子缠绕在霸天和六子的身上,把他们垂吊在树上。
两个人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来往出入西夏城城门的人,大多都会驻足打量围观一会,议论一阵,或者唾骂一阵,才离开。
这样的情形霸天和六子早就已经习惯了,麻木的被垂吊着,任凭经过来往的人们唾骂,指点。
狂过站在树下,抬头打量着霸天。半晌,奄奄一息,闭着眼睛的霸天也没有睁眼看他。"喂,王八蛋,杂碎……垃圾,看看我是谁?"
霸天睁开眼,半睁着,望了狂过片刻,不屑一顾的冷冷一笑。"你,也就这点能耐。"
狂过笑了,盘膝坐在地上,打开包袱,吃着鸡腿,喝着香气四溢的好酒。他没什么钱,因为钱都吃喝用了,花在女人身上了,所以蓦然从不给他太多的钱,他也不是个会做买卖赚钱的男人,但是因为要来见霸天,所以他特意买了一壶好酒,就为了馋人。六子睁开了眼睛,被酒香的味道唤醒,看着,却没有开口说什么。他对狂过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看到狂过那把巨剑的时候,却很快想起来了。
"狂过,好歹过去曾经是一起战斗的兄弟,现在跑来落井下石有意思吗?"
"不、不不不!"狂过笑着,笑的很开心。"我不是来杀你们,也不是来折磨虐待你们的。我这人啊,要么就痛快的打杀,要么就痛快的骂。残忍虐待的事情真做不出来,也没兴趣做。"狂过吃着肉,喝着酒,边自从怀里取出一幅画,展开。画里,一个白衣翩翩的女人,神情冷淡的眺望着远空。
"狂过你什么意思?"霸天眉头微皱,看着那幅画,一阵莫名的担忧。
"指间沙漂亮啊!其实当年我就觉得她很漂亮,再说她曾经也是依韵的女人嘛,我早说过,依韵的女人啊,我狂过都要了。"狂过笑着,大言不惭的自古说着,看着画,喝着酒。"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指间沙我要了。半年,半年之内,我会把她带到你霸天的面前,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我彻底占有了她的事实。"
霸天的脸上,肌肉不由自主的跳动,眸子里的凶光,冷的犹如饿狼。
"就是这样的眼神。我这人恩怨分明,当年你欺负我老婆蓦然,那不是蓦然的错,我一点不怪她。但你这个杂碎,我肯定得让你知道厉害。现在你废人一个,杀你也没意思,不算报复。我想来想去啊,就一个办法了。当初你怎么欺负我老婆蓦然的,我就怎么回敬指间沙,你现在不是爱她吗?那就好,不爱你还体会不到我当年的心情了。"
"就凭你?做梦吧!"
狂过收起画卷,喝干了壶里的酒,把没有了肉的鸡骨头塞进霸天嘴里、鼻子里,耳朵里……"那是,指间沙也没那么容易上手。不过,我要没把握能来跟你说这些?听说过波斯魔幻音吗?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你吗?因为我忙着练那玩意,没练成怎么能跟你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