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4)

    王宗平,另外,我还有一种担心。龙晓鹏好像一直在刑讯逼供,那些刑罚手段厉害得很,黎兆平一旦承受不了,乱一通,麻烦就大了。

    彭清源问。你有好办法吗?

    王宗平,我没有,不过,舒彦提到过几个办法。一是让黎兆平当选党代表,那时,龙晓鹏就必须提供一个详细的案情报告,否则,就只能放他出来。第二个办法,立案调查龙晓鹏。龙晓鹏经不起查的,一查肯定出问题。

    彭清源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后一个办法肯定不行。这样你查我我查你,一定会出大事的,搞得不好,整个江南省的政治局面就乱了。人家不讲游戏规则,我们不能不讲。

    时间过得很快,彭清源要出发去机场了,王宗平离开办公室去替他安排车。将首长夫人一行接到酒店,然后匆匆忙忙赶去七号楼见赵德良。

    赵德良是个相当自律的人,几乎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酒也喝得节制。一般人认为,烟酒是官场的润滑剂,即使第一次见面的人,三两杯酒下肚,也可以迅速变得熟络起来。不会喝酒或者酒量不行的人,在官场就很难混下去,原因是你很难进入这个场的中心部位。赵德良自然也是能喝酒的,酒量还相当惊人,不过,他处于现在这样的高位,只要他不喝,没有人敢劝他的酒,整个江南官场,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酒量。同时,赵德良又是一个安静的人,思考型的人,他从来都不疾颜厉色,也很少见他发脾气,他永远者都是一张平淡的脸面对一切。到江南省快三年了,谁都没见他使用过强权。所以社会有一种法,他是一个软面团,意思是他很懦弱。

    在彭清源心里,赵德良的形象和人们公开所,是完全不同的。彭清源认定,赵德良是一个极具政治智慧的人,他的性格,基本可以用两句中国古话概括,静如处子,动如脱免。他静的时候,通常都在练书法,而他动的时候,执行力惊人,又不是那种雷霆之势,而是四两拨千斤的柔软之力,是一种智力。

    赵德良的妻子留在北京,她的生意做得很大,主要做外贸,在江南省没什么市场。省委原本将袁百鸣住过的那套别墅分给赵德良,赵德良觉得,一个人住一套别墅,实在太浪费,何况省委常委们在迎宾馆还有一套别墅,虽然没有明确分给哪个人,实际,除非中央领导来住,其他时候,也就成了某个人的工作别墅。这些别墅有个统一的名称,叫迎宾馆七号楼,或者直接称为七号楼。外人听了,以为是一幢楼,实际却是一个别墅群。赵德良住在七号楼的三号别墅,彭清源到的时候,赵德良已经在楼的书房里练字。

    唐舟让王宗平等在一楼,他领了彭清源楼。

    赵德良的书法作品,在江南省的黑市已经是天价,给企业单位题字,人家出价每个字万,如果是一般条屏之类的作品,市场标价是一字一万。但是,有价无市,因为赵德良从来不替人题字,即使再好的朋友,他也不拿自己的作品送人。他觉得满意的作品,秘书唐舟会替他收起来,并且编号,严格控制外流。如果他不满意的作品,则会在第二天送进碎纸机。

    彭清源站在书桌的前面,主动伸出手,拉住宣纸的顶端,替赵德良拖纸。

    赵德良写的是岳阳楼记,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属予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哞夕阳,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

    恰好写到这里,赵德良停下来蘸墨,问彭清源,清水塘安居工程进展怎么样?

    彭清源,受了影响,现在几乎停工了。

    赵德良,这是全省目前最大的民心工程,不能停。既要搞好,还要加快进度。

    彭清源,现在这个情况,没法加快。整个兆元公司,人心惶惶,我听,他们的总经理正在闹退股。

    赵德良,你,清水塘和融富中央国际两大工程,到底有问题没有?

    彭清源,大的问题肯定没有,问题有没有,就比较难。

    赵德良,既然没有大的问题,为什么会有人盯着这两个工程?

    彭清源。可以肯定。有人在背后操作。

    赵德良的字体,是柳体和毛体的结合,有柳体的锋芒刚劲,也有毛体的狂放飘逸,尤其讲究的是谋篇布局,狂放却不失精准,敦厚又显张扬。他常常,社会流行很多算命的把戏,其实大多数是骗人的,只有字识性格,那是极其准确的,因为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只要一个人的字,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的性格。一个人写字的力度,就是这个人性格的力度,一个人布局的方法,恰恰体现的是他办事的章法。

    江南省一个地级市有一个市委副书记,写得一手好字,可职位在副书记就止住了,先后走了几个市,始终没变。他自己常常抱怨,是因为自己的字写得太好了,把省长书记比下去了,所以不肯提拔他。赵德良来了之后,他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处心积虑地安排赵德良到他任职的市去视察,又妙巧地让赵德良了他的字。原以为赵德良是这方面的行家,过他的书法作品之后,会对他青眼有加,从此平步青云。没料到,赵德良过他的字后一言未发,后来,有人在赵德良面前替他好话,赵德良却,这个人还是算了吧,从他的字里,可以到一股邪气。这话过才一个多月,此人出事了。他到南方出差,要将人家坐台姐带出台。可人家是坐平台的,死活不千。他借着一股酒劲,把人家暴打一顿,并将人家的衣服全部撕碎了。人家受不了虐待,愤而报警。后来,纪委去查他,发现他是个性变态,在外面有一套房子,里面放满性虐用具,并且有很多他进行性虐的录像。这事在江南省政坛传开了,从此,没有哪个官员敢将自己的手迹显露于赵德良面前。

    赵德良写完了字,题了款,却并不盖印。唐舟立即拿起那幅字,走到书房的角落,那里有一个红木的架子,架子面有一排夹子,他将宣纸的两个角用夹子夹好,字就挂在了那里。这幅字写得很到位,彭清源退后一步欣赏着,很想向赵德良讨下来,却又不敢开口。

    唐舟再拿过一张宣纸,在书桌铺好。

    赵德良站在一旁等唐舟铺纸,他则和彭清源谈话。他问,背后有人操作?操什么?怎么操作?

    彭清源,已经调出了银行的录像资料和其他一些资料,证实当天周萸根本没有去过银行,汇出那笔款子的,是一个二多岁的年轻女人。周萸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她用的身份证显然是伪造的,名字和信息是周萸的,照片换成了那个年轻女人的。

    赵德良问。查清了这个人是谁?

    彭清源,没有立案,调查不太方便,有关这个人,并没有查下去。不过,舒彦想了个主意,结果弄清了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

    唐舟已经将纸铺好,赵德良又走到了桌前,拿起笔,蘸了墨,正准备写字,听到彭清源的话,手没有动,墨汁顺着笔尖流下,滴到宣纸,这张纸便废了。唐舟想帮他换一张纸,他制止了,对彭清源,怎么回事?你仔细点。

    彭清源将舒彦拿着照片去见周萸以及周萸约见齐天胜的事了一遍。

    赵德良沉默了片刻,然后问彭清源,你有完整的计划吗?

    彭清源并没有出自己的法。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自己如果出来的计划太高明,有些领导会不喜欢,甚至故意否定你,使一个很好的计划无法实现。如果得太不高明,领导又会留下一个不好印象,觉得这人是大草包一个。给领导提建议,是一门精深的学问,既不能多也不能少,一定要恰到好处。彭清源并不自己有什么想法或者计划,只是,舒彦有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