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津场他们正穿行于南多摩丘陵的柚木林中,这里分布着尚未竣工的住宅公团的住宅建筑。
说是尚未竣工,其实因为预算的关系,工程已经被迫中断,建筑工地上甚是荒凉,早已不见了工程车。
津场他们的车停在建筑工地上。津场和本成跳下卡车,驾驶室里只留下了担任放哨警戒的岩下。两个人戴上面罩,钻进了卡车的车厢,关上门,打开了车厢里的灯。
然后才打开了那间隐蔽小屋的门。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竹胁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目光里充满恐怖,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津场和本成先看了那两个手提皮箱。箱上挂着锁,津场拿起锤子砸开了锁,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打打的钞票,仔细看了看。
“又是那个人的亲笔信。”本成拿着一封信递给津场。
这是福本首相亲笔写给参加参议院选举的大阪候选人马野鹿子的信。
津场撕开信封,拿出信仔细地读了起来。正如新世界康采恩的雇佣兵所窃听的竹胁和福本的电话中所说的那样,在信中,福本写道:一旦马野作为福本的直系当选的话,北海道开发厅长官的交椅便留给他了。
“这封信如果给在野党或是保守党的田口那帮人知道了,肯定又能赚一笔。”本成笑着说道。津场也笑了,两个人都故意不说出新世界康采思香杉的名字。
两个皮箱里的现金是3亿元。把箱子放好之后,津场和本成把竹胁带到了卡车车厢里。本成摘下了他嘴里的东西。东西一摘下,竹胁便大声哼哼起来。
“随你怎么喊怎么叫,谁也不会来救你的。”津场说话的时侯,本成已经按下了录音机的录音键。
“拷打崛田的也是你们吧?”竹胁一边呻吟一边问。
“说得不错,你是不是也想像他一样受罪呢?”
“别……别那样,千万别那样。我讨厌暴力,你们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千万别折磨我……求求你们。”
竹胁吓得整个儿脸都变了形,眼泪也流出来了,不住地哀求着。竹胁虽然是福本的私人秘书,并且是这次的使者,但是却像小孩儿一样胆小脆弱。
“如果问你什么,你就痛痛快快回答什么的话,那么你就能免受皮肉之苦。我们不是虐待狂,为了做生意我们才用暴力。如果不用也行的话,就可以不用这个办法。但是我们一旦知道你在说谎,就非把你打成残废不可。”
津场冷冷地说。
“我保证说真话。如果脑袋没了,即使能去岳父的商店里帮忙,可也没法吃饭了呀。”
“真是好孩子,真听话。那么,我先问你关于福本一手炮制的日本产业开发银行,也就是产开银的事。堀田向你和福本说了些什么?”
“崛田说:‘就是被杀死,你们也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
“可是那家伙可说了。”
“我知道了。那家伙说了的事,有他的情妇作证,但是,堀田因为汽车事故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呻吟着,所以,总理和我商量是不是杀了那小子。”
“产开银行的融资对象,听说都是你——福本首相的私人秘书决定的?”津场的这个问题,竹胁没有回答。津场吓唬道:“你是不是想找倒霉?”
竹胁吓得赶忙说:“千万别……不错,是那样。但是决定融资对象,总是先充分听取福本首相的意见的。”
“你说说融资对象企业的特征。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但是想听听从你嘴里说出来。”本成在旁边插言道。
产开银行的融资对象都是财阀集团的休眠整顿的子公司。那些公司,用产开银行投资的钱去买新世界康采恩在韩国的兵器制造公司的股票。“
“购买股票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吞并呀!产开银行的资金是税金,只要福本内阁在,用于吞并的资金就会源源不断滚滚而来。”
“到现在为止,融资额是不是大约有1500亿?”
“不错。”
“我想听你说得清楚点儿。”
“产开银行,到现在的融资额为1500亿。融资对象是三星重工集团的子公司光荣重工……还有横滨重工的子公司……”竹胁列出了一系列财阀企业及其子公司的名字。
“从融资对象那里得到的回扣率是多少?崛田说都是经你的手给福本的。”
“头一年是百分之五,以后每年都是百分之四。”
“崛田也这么说的。但是你的双引擎飞机是怎么买的?”津场问。
一听到这话,竹胁气得直骂,扭动着被绑住的胳搏试图跳起来,“混蛋!连我最喜欢的飞机都供出去了。我饶不了他!”
“这小子真有意思。你说饶不了他,你怎么饶不了他呀?”本成用刀子在他脸一蹭说道。
竹胁一下子蔫了下去,“请……请原谅。”
“快说!”
“接受产开银行投资的企业都给我钱作为礼物。”
“还是那一套。下面我再问你:福本长得什么样?他的人让我们这样倒霉,能不能稍微说一下?”津场问道。
竹胁突然叫了起来:“你……你们到底是受谁指使?是香杉吗?”
“你怎么凭白无故地说我们是香杉指使的呢?”
“总理和冲山都……不,不仅他们二位,还有粟口先生,叶山先生他们……还有KCIA都是那么推测的。”
“是吗?随他们怎么想,我们不受任何人指使。”
竹胁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到底为什么,你们一味地以为我们是受香杉指使的呢?香杉,是不是新世界康采恩的头目?”
“既然你们不是受香杉指使的,那你们为什么这样逼问我有关产开银行的情况呢?袭击产开银行总裁崛田的又是你们。”
“我们只是想拿到不法融资的证据。”
“不是。香杉还用你们以暴力弄到手的录音带来恐吓总理和沖山先生。”竹胁喊了起来。
“是我们以高价卖给香杉的。总之,审问的是我们,你没有权利来向我们问这问那,这个你明白吗?”本成说着将刀子深深地刺进了竹胁的右腮帮子。
“我们好好问你,你却不识抬举。”津场轻轻地骂了一句。
“请……请原谅。”竹胁哭出了声。
“那么回答我:福本什么模样?”
竹胁一边哭着一边讲了起来。
正在这时,车厢里的扬声器里传来了坐在驾驶室里担任警戒的岩下的声音,“注意,有情况!在我们的上空,有两架直升飞机在盘旋。”
津场拿起话筒说道:“知道了。快点把车子开走,这里太开阔,不利于隐蔽。把情况再看清楚些。”说完,津场咬着嘴唇思考着。
忽然,扬声器里岩下叫了起来:“一架飞机往南面的丘陵飞了过去……哎呀,他妈的,有人跳伞。”
“知道了。我们这就到驾驶室去,我们这里没枪。”在津场说话的同时,本成狠狠地给了竹胁一脚,竹胁一下子又昏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拎起放在车厢里的手提箱,打开车厢门跳了下来。背后的扬声器里还在传来岩下的叫骂声:“他妈的,另一架飞机也有人跳伞。”
本成和津场看到大约有40个人在跳伞。这是直升飞机空降偷袭,也就是说从空中把人降下来的绝对不是朋友。
津场和本成一钻进驾驶室,岩下便发动了卡车。津场和本成从后面的铁箱里拿出了各自使用的武器。本成用的是M16自动步枪,津场用的是速射性能不如M16,但威力却极强的378式步枪。
接着,本成将五个子弹带缠在腰际。因为378式步枪是不用子弹带的,所以津场只好把子弹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岩下则用两条腿夹着一支M16自动步枪。
卡车向工地的东面驶去,一股尘烟从车后腾起了老远。就在这时候,在卡车前面大约30米处,一个啤酒罐大小的东西从天而降,一碰到地面便“轰”地一声爆炸了。一时火光冲天,掀起的泥沙尘土四处飞溅,挡住了津场他们的视线。这是从返回来的直升飞机上投下来的。
岩下急忙来了一个急刹车,大卡车好像要翻过来似的一下子横了过来,这时,在卡车后面15米处又一颗炸弹着地爆炸了。
卡车车窗上的玻璃被震碎了,津场急忙闭上了眼晴,但仍有几块碎玻璃刺入了睑颊,疼得他“啊”了一声。卡车剧烈地抖动起来,但是并没有翻。
脸上也淌着血的岩下,没有减速,而是瞪着两眼,将卡车成“之”宇形地开了出去。
津场和本成也试着睁开了眼,知道自己的眼没出什么事,只是从被打破的额头上淌下来的血流进了眼睛里。
接着又是三四颗炸弹。掀起来的尘土泥砂再次挡住了岩下的视线。尽管看不见路,岩下还是丝毫没有减速,卡车依旧成“之”字形在硝烟中箭一般地行驶着。
又是一颗炸弹袭来,这次是在卡车的近旁爆炸了。卡车一阵剧烈地颤抖之后,便像急刹车似的一下子停住了,并且车身大幅度地向左倾斜。
“他妈的!”岩下将传动装置狠命地一拧,但是再怎么加大油门,后轮也只是空转。
“到车底下去,那样还可以免受伤害。”津场说。岩下灭了火,抱着步枪跳下了驾驶室,本成和津场也紧随其后跳了下来。
在弥漫的硝烟中,津场看到车的左后轮陷在了被炸弹炸出来的直径有10米、深有两米的大坑里,车厢的横梁顶在了地面上。
三个人钻到了倾斜的车厢底下,咳嗽着吐出嘴里的泥土。一架直升飞机又在附近盘旋。三个人为了提防炸弹再次从天而降,忙趴下闭上了眼睛。但是这次飞机只是一味地用机枪扫射好像是已经没有了炸弹似的。
卡车车厢的铝板和驾驶室的车门都被子弹打透了,但是子弹到了卡车的底板时,就被挡住了,因为卡车的底板是加厚的,很坚固。
一架飞机刚飞走,另一架飞机又飞了过来,用机枪扫射着。不过幸运的是卡车的油箱还没有起火。因为这卡车的燃料箱和军用飞机的燃料箱一样,是用特种橡胶制成的,子弹打出了孔,燃料箱的橡胶就自行将其堵住。
这时,交替扫射的两架直升飞机突然飞走了,在2000多米的高空盘旋着。泥土和尘砂又压了过来。
津场把自己脸上扎的碎玻璃片用手抠出来,然后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尘土,接着拿起被泥沙埋住的步枪,装上了子弹。
正如所预想的那样,当卡车四周的硝烟一散开,一架直升飞机便从东面向卡车的右侧俯冲下来,机枪的枪口对着津场他们。
津场把步枪的背带缠在左手腕上,做好伏射的准备。
本成和岩下也将步枪的两个支架支在地上,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俯冲下来的飞机离他们只有700米了,但是它的机枪还是没有响。这架飞机有两个螺旋桨,机身号码已经擦掉了。
在飞机上的机枪打响前的一瞬间,津场的枪先响了。在枪的后座力的作用下,津场的抢托不断地撞击着他的肩头,一股股的烟尘不断地腾起。
岩下和本成的步枪也响了起来。与此同时,直升飞机上的机枪也叫了起来。
津场又装上了一发子弹,对准飞机射了出去。在卡车上空400米处飞旋的直升机的尾部突然冒起了黑烟,飞机失去了控制似地俯冲下来,折为两半。后部的螺旋桨依旧在转动,而机身却飞到了一边,熊熊的火焰迅速地包围住了机身。
忽然、三个男人从飞机上滚了下来。这时,火焰蔓延到了机头,三个男人身上也着了火,晕倒在地。
津场他们眼睛盯着这一切,手上却在装子弹。被摔成两节的飞机的后部开始爆炸,晕倒在地三个男人被爆炸的气流震得飞了起来。
“把那架飞机也干掉。”津场边说边抱着378式步枪从卡车底下钻了出来。
但是另一架飞机可能是害怕了吧,慌慌张张地飞走了,并且越飞越高,离地面都有4000米了,远远地躲到了津场他们的有效射程之外。津场狠狠地啐了一口,想要回到卡车车厢底下去。
而此时,就在离卡车1000米南面的杂草丛中,有20支步枪的枪口正对着津场他们这辆卡车。
津场正要转身时,那20支枪打响了,有一发子弹刚巧擦着津场的身边飞了过去,其余的全落在了离卡车很远的地方,溅起一股股烟雾。
津场一边骂一边迅速地钻进了卡车的下面。岩下和本成手中的步枪已经开始回击了,敌人也在对射,不时有子弹打在卡车车身上。
从枪声响起的位置来看,岩下和本成的M16步枪并不能给敌人以大的伤害。原来M16步枪在200米以内杀伤力很强,但是一公里以外的话,子弹的弹速会大大降低,而且现在的风又挺急,所以杀伤力很小。
而津场用的378式步枪的子弹却有M16子弹的五倍重。同样,对方使用的枪好像也不是大型连发步枪,所以也没有打中津场他们。如果要是大型连发步枪的话,恐怕津场他们早就被打中了。
将步枪上的瞄准镜调到七倍的津场,闭上一只眼睹搜索着对面杂草丛中打枪的人影。
对方脸上抹着泥,头戴保护色的钢盔,身着迷彩服。虽然对方的枪上也带着瞄准镜,但是在一公里这样远的距离下射击,似乎也没有什么把握。
就这样,两边相持着,弹头则不时地在双方阵地的不远处落下。
津场先瞄准了一个单脚跪地、左手倚树托枪射击的家伙,勾动了扳机,正好打在那棵树的树干上,打偏了。并且378式步枪子弹的强大杀伤力也在一公里的射程外大大降低了,连那棵只有三十厘米粗的树都没打穿。
被打了一枪的那个敌人吓得赶忙一缩头,但立刻就又探出身来继续向这边射击。
津场又对着他打了一枪,这一次正好打中了那人的面门,尸体一下子栽倒在地。津场又把枪口转向了另外一个人,打了五枪才打中。
此时,津场的枪热得烫手,并且开始冒热气,枪上的望远镜中的图像开始模糊起来。
15分钟以后,津场、岩下和本成打退了南面杂草丛中的敌人。岩下和本成从口袋里陶出超小型双简望远镜,在对面阵地上搜索着,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突然从北面的土丘上又传来抢声,子弹不时地落在卡车上。
“无论如何,这帮家伙也打不过咱们。但是光和他们对着射,消磨时间,如果敌人的飞机再来,那就麻烦了。”津场对另外两个人说。
“是啊,如果再扔炸弹的话,我们非没命不可。往对面转移吧。”岩下用下巴指了指南面的土丘。这时,三个人脸上的血迹已经全干了。
“行。”本成表示赞成。
津场皱了皱眉头说:“那么,竹胁怎么办?”
岩下说:“让那家伙往北跑,也许还能活。别忘了让他把包拿走。”
“我来干这事!”本成把M16步枪背在身后,从卡车的车厢底下钻了出来,弯腰绕到卡车车厢的后面。这时敌人的枪仍不断地打来。明知道有可能被枪打中,可本成却毫不在乎,打开门,就钻进了被铝板封住的车厢。车厢的地板上满是从铝板外打进来的子弹头。竹胁已经被打得像筛子一样了。
“不好,这小子死了。”本成在车厢里喊了起来。地上的两个手提皮箱中,有一个被子弹打中了,但不是装有福本首相亲笔信的那个。本成提着两个箱子从车里跳了出来,对津场和岩下说:“走吧。”三个人绕着“之”字形向南面的土丘跑过去。
北面的枪声也追了过来,但是枪声离三个人越来越远了。
到达南面那个土丘的时候,三个人都微微冒汗了。然后,三个人又钻进了杂草丛,察看那些被打死的敌人。倒在地上的都是东洋人,但是又总觉得有些地方和日本人不同,并且他们身上也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这儿还有一个活的呢,只是昏过去了。”本成在旁边指着一个男人说。津场和岩下听到喊声赶忙走了过来。
本成将那个额角流着血的小个子男人绑了起来。在他的身边有一个被子弹打穿了的钢盔。这个男人的伤只不过是擦破了一点皮,从钢盔外面打进去的子弹在头盔里转动着落下来时,在额角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本成将那人绑好后,津场便掏出一个打火机,点上火,送到那人的鼻子下面。打火机的火烧灼着那人的皮肤和鼻孔里的鼻毛,“咝”地一声,空气中多了一股恶臭。
在灼烧的剌激下,那人苏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吓得大叫一声,转身想逃。津场踢了他一脚,问道:“你是KCIA的人吗?”
“我不告诉你!”那人说着一种怪腔怪调的日语。
“是吗?好。那我就非要你说不可。”津场冷冷地说着,顺手从身边一具死尸的身上抽下一根皮带像套狗似地套在那个男人的脖子上说:
“把这人当人质。”
津场用皮带拉着那个人登上了土丘,被皮带勒得直咧嘴的那个人竞强忍着痛苦,站起来,自己走了上去。本成和岩下也跟着上来了。土丘的对面有几个村落,可能是害怕抢声的缘故,家家都关门闭户,不过津场他们知道,每家都会有―辆家用小汽车或小卡车的,于是,他们进了一间没有大门的简易车库,那里停着一辆350E奔驰小轿车。
这家好像是个土地暴发户,房子是新的,花里胡哨的,好像是情人专用旅馆似的,挡雨的窗子都是铝条格子。
本成用枪将车锁打碎,刚想开门进去,突然从房门里飞出了一颗子弹,门被打开了,本成急忙俯下身子。
门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穿着棉袍,正慌慌张张地拿着枪要上子掸。本成气得冲着他大喊了一声:“找死啊!”面对本成的枪口,那男人浑身哆嗦成一团,手中的枪也“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本成站起身来,一脚踢开了地上的抢和子弹,命令那人道:“把钥匙交出来,车的钥匙。反正你的车是上了保险的。”
“别开枪,别要了我的命!”那个人哆哆嗦嗦地从棉袍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串钥匙。本成接过钥匙挂在身后,然后拣起地上的枪,退下子掸放进口袋里,随后又拔下了枪栓,这支枪便不能用了。转身出了门,把枪扔在了门外,摘下身后的钥匙递给岩下。
岩下用钥匙打开了车和行李厢,然后又把钥匙插进了点火装置,侧耳听了听声音,知道油箱是满满的。于是岩下发动了汽车,因为发动机是燃料喷射式的,所以虽是这么冷的天,也很好发动。
津场从行李厢中拿出一根汽车出故障时用的牵引绳将那个韩国人绑得结结实实,又用碎布头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将那个人扔进了行李厢,盖上车盖,自己坐在了车的后座上。
本成正在车库里的水龙头边洗着脸上的污垢。本成洗完之后,津场也去洗了洗,随后岩下也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来到了水龙头边。于是本成便坐进了驾驶席,握住了方向盘。
岩下洗完上车后坐在了本成的身边,本成发动了汽车。三个人的枪放在了汽车的地板上。
东京环线16号国道的手前一带正在修路障,路障中间只能让一辆车通行。
路障的周围,有一些肩扛救火钩和大镰的自警团员在检查来往的车辆。
看到这辆奔驰车驶来,一个自警团员便发出了信号,示意车子停车检查。本成却加大了油门,车了向前冲了过去。这个自警团员见事不好,连忙向旁边一滚。
在车子通过路障的一瞬间,津场从手提皮箱里拿出一叠一万元的钞票向窗外撒了出去,钞票随风飘舞,自警团员们你争我抢,好不热闹。而奔驰车却沿着16号国道飞快地向桥本驶去。
每次遇到拦路检查,津场他们都以抛散纸币的办法冲过去,两个小时以后,车子停在了铃木在丹波的打猎小屋附近。
在这里,津场他们曾痛打山内和铃木那两个坏蛋。
这座小屋远离人烟,最近的村落也要走四公里才能通到。
冬天日短,这时的太阳已经落到了山后,四周暮色苍茫。
津场他们肩上扛着枪向小屋摸去。悄悄地来到一楼车库门前。原来那把圆形暗锁已经换成一把普通的铁锁了。津场从口袋里拿出小刀撬开了锁。
门一打开,三人赶紧趴在了地下,从车库里并没有传来枪声。于是三人站起来进了车库。里面好像没有人。接着三人又向二楼摸去。二楼的卧室好像已被关东联盟和国际统合连合收拾过了似的,屋子里没有留下一点儿山内和铃木被拷问过的痕迹。
三个人嗓子眼儿里渴得冒烟,于是抓起厨房里的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后下了楼,岩下手中还拎着一坛伏特加和一塑料桶水。
本成将奔驰开进了车库。这时津场已经把吊在屋顶上的灯点着了。然后津场打开了车的行李厢一看,可能是因为长途的颠簸和震动吧,那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津场一只手将那人拎出行李厢扔在水泥地上,本成用小刀割断绑在那人身上的绳子,掏出了塞在口中的碎布,然后将那人扒光。那人虽矮小,但肌肉却很发达。因为屎尿失禁,那人的下身满是污物。岩下和本成抓起他的两只脚,将腿往前压和脖子绑在了一起,于是那人的头便长在两条腿中间了。
岩下拿起伏特加酒坛子,拔掉塞子,将坛口对着那人的嘴灌了下去。一会儿,四分之一的酒便进了那人的肚子。
本来脸色蜡黄的那人渐渐有了血色,一会儿,那人怪叫一声,醒了过来。
为了防止那人断舌自杀,本成又将一大块印花手绢塞在那人嘴里。
“啊,难受死了,给我点儿水喝。”那人含糊不清地用日语说,不过那人的日语听起来有些怪。
“如果你能痛痛快快地回答我们,你要多少水我都给。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这大概不用保密吧?”津场笑着问。“我叫姜昌一。给我点水喝。”
“KCIA的人吧。”
“不知道。”
“你好好想想?”
本成将倒在旁边的一根竹子用小刀削成了一根竹枪,姜昌一看见他做这些,有些奇怪地问:“你,你们想干什么?”
本成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要把它扎进你的屁股眼里。”
姜昌一吓得杀猪般叫起来:“千万别这样。我承认我是大韩国中央情报部KCIA组织的一员。千万别扎我!!”
“你是不是最近才来日本的?”
“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的日语还不地道。”
“他妈的。我是一星期以前才来日本的。”
“是来对付我们的吧?”姜昌一没有回答,算是默汄了。
“最近来日本的大概不是你一个人吧?而是一大批,对不对?”
见姜昌一还没回答,律场笑了:“不是吗?刚才在建筑工地被我们打死的那帮家伙,都是和你一样的。”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我们这200名KCIA组织的特殊战斗员是奉福本总理的命令来日本的,目的是歼灭你们。你们的小命也活不长了。”姜昌一借着一股酒劲儿,气势汹汹地指责着。
“是吗?你不觉得被杀的应该是你们KCIA吗?我们是专门杀你们这些人的。”本成在旁边狠狠地说。
“胡说!”姜昌一在旁边喊了起来。
津场又问:“在甲州街道和刚才袭击我们的直升飞机也是你们KCIA的吧?”
“当然是了。这些直升飞机停在陆军自卫队在千叶的志乃原基地。”
“那么说你们是和自卫队联手作战了?两架飞机都给打落了,剩下一架也挺可怜的。”
“不管多少架,我们大韩民国都能补上的,你们快要完蛋了!”
“好了。我再问你:直升飞机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卡车的?又怎么知道坐在卡车上的就是我们呢?”岩下在旁边打断了姜昌一的怒骂,问他。
姜昌一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再气势汹汹了?”本成一边骂一边将竹枪扎进了姜昆一的肛门,不过扎得不深。
姜昌一惨叫起来。
“如果你再不说,我就给你来个透心凉!”本成的声音比冰还冷。
“畜生!”姜昌一痛苦地骂着想要断舌自杀,但是嘴里塞着东西,咬不着舌头。本成又狠狠地拧了一下竹枪。
“快住手!我说,我说!”姜昌一的声音含糊不清,好像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他疼得好长时间才说出话来。“因为竹胁的皮带扣上有一个超声波发射装置。”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明白了。哎,刚才你说你是一星期前才来日本的?”姜昌一没有回答,默认了。
“那你们一来日本,就一直呆在自卫队的基地吗?”
“不是。”
“那,你们都去哪儿了?”
“世界幸福协会在南足柄有一个日本总支局,我们在那儿呆了五天。”
“噢,我明白了。在那儿你们是不是当世界幸福协会的暴力集团、国际统合连合那帮家伙的教练?”
“是。”
“是不是也有实地演习?”见姜昌一没有回答,津场笑了,说道:“那你可要自找倒霉了。”在旁边的本成又拿起了竹枪
就要往姜昌的肛门里扎。
姜昌一吓得连忙哀求着说:“我说:你们别扎,我说。国际统合连合那帮人实战经验不足,于是我们就把那些怀疑幸福教会、企图想脱会的家伙集中在稽古台,来教他们怎样拷问犯人,怎样徒手和用刀杀人。当然教他们杀人的方法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教他们要有杀人的胆量。”
“你共杀了多少人?”
“我在那儿的时候杀了20人。”
“在南足柄总支局共有多少会员?”
“有300多人。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学教理。”
“有多少统合连合的人在那儿?”
“有400多人。”
“那帮家伙配有什么武器?有没有战车?”
“所有的人拿的都是M16自动步枪和韩国产的柯尔特式手抢,还随身带着刺刀,每四个人佩配一辆吉普,另外还有适用于局部作战的M60机关枪50挺、M2重机枪30挺,60厘米M2迫击炮20门,这些武器都是随时可以拿出来用的。”
听姜昌一这么一说,津场也有点儿吃惊:“这帮家伙挺难对付的啊!那我再问问你,你们是不是也当冲山他们的警卫?”“嗯。在冲山的私邸有20人,其他地方有10人;粟口先生家有20人;叶山先生和儿岛先生那各有10人,另外,凡是亲韩派的头目、代议士和与新世界康采恩对立的旧军阀系的大企业的头目,每一家都派了三个人去作警卫。在涉谷的幸福教会东京总社有20人。”
“幸福教会和统合连合的头目天圣君那家伙,逃到美国去之后,有没有回来的意思?”
“自从政权改变后,美国也开始把KCIA、幸福教会和统合连合看成是眼中钉了,所以,教会会员和统合会的会员中有很多人被捕,然后被驱逐出境。天圣君自己也被捕过好几回。当然了,只要能付得起巨额的保释金,很快就能从监狱里出来。但是,美国新政府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取消天圣君的永久居住权的。现在天圣君正在极力摆脱即将降临在头上的灾难,没有时间回国。”
“你见过世界幸福协会日本支部长兼统合连合理事长柳泽吗?他也叫柳敬仕?”
“我在南总柄的总支局里见过他。”
“那家伙长得什么样?你是不是怕他?”
“我们KCIA从袓国大举来到这里,有什么可怕的。”
“今天发生的事也没让你们胆战心惊吗?你既然是KCIA的,那你一定知道那家伙的情妇住在哪儿了?”
“不知道,真的。我尽管也是KCIA的人,但我是属于特殊战斗部队,那种事当然不可能知道。求求你,给我点儿水喝,我快渴死了。”姜昌一痛苦地呻吟着,哀求着。
“如果你再给我透露一点情況,我就让你喝一桶。怎么样,想起来了吧?”本成微笑地说。
“他的情妇住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听人说好像是在吉祥寺的井之头公园附近,还听说那姓柳的和天圣君一样是个大色鬼,一看见信徒中有姿色好一点儿的女人,就一个个把她们抓来享受,好像皇宫里的皇帝。”
“那就是说,柳泽的情妇都住在一起了?”
“嗯。有20多个女人住在一幢像公寓似的大楼里。听说他的情妇中还有欧美和阿拉伯女人呢。用大麻、海洛因,非洛滂来制服她们,所以没有一个女人想跑的。”
“好,你说得不错!现在让你喝水。”
岩下抓过身边的塑料桶,掏出姜昌一嘴里的手帕,就往姜昌一嘴里灌水。姜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当胃里灌满了水之后,便剧烈地呕吐起来。酒精和胃液的混和物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岩下忙跳了开去。
“求求你,再给我点水喝。”姜昌一呻吟着哀求道。
“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你能不能再详细地跟我们说说关于南足柄总支局的事?”岩下在旁边问。
“他妈的,原来你们是想让我说出所有的问题之后,再杀了我呀!哼,我才不让你那么如意呢!”
姜昌一说完,断舌而死。